《交换》童尘

7、第 7 章

　　在酒店租用的会议室里，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的创意稿都交了上来，几个系里资深的教师连同我一起参加了讨论。我坐在位子里安然自得看他们画来画去，举棋不定。小涂的作品我看了，泳装，运动，晚宴每一样都很出彩，无疑她是系里最值得骄傲的学生。她佩得起来时的奖学金，佩得起我的努力。剩下的与我无关。
　　几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大家拥进会议室，聆听老师们的教诲。“经过系里老师和公司专业人员的挑选，有7幅比较出色的作品拿回去仔细修改，然后做成服装察看效果。分别是。。。。。。剩下的同学们也不要气馁，如果还有其他好的创意，还是有机会被采用的。”
　　连我都听出那只是慰词，事不关己，安稳的坐着。然后离场。

　　舟抱着那一大堆的作品虽我绕过酒店庭院的时候，幽兰正趴在小涂肩上哭泣。她的作品是落选的，任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较劲。
　　“她凭什么！”那时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我转身示意舟向回走。那样的画面我不适合参与，那样的场景让我心碎。
　　“ 陈以安！”可是我万没有想到，那样怒气冲冲叫着我名字的人居然是小涂。
　　转身，冲她微笑。我从不给她的微笑。
　　“你凭什么？”多恶心的说辞。她指指幽兰“凭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就糟蹋一个人的前途？何况还是你的朋友。她可以成为最有前途的设计师！”
　　“你又凭什么知道？”我的声音平静的出奇。
　　“你真的变了。全变了。他就给了这么多影响么？物质，金钱，算计，报复，尔虞我诈，背信弃义？”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无法容忍对他的诋毁。她大概也被我的态度激怒了
　　“不是那样的人？你又凭什么知道。就凭你们天天上床，夜夜笙歌？都相濡以沫了还真是了解！”她的声音那样的刺耳，刺的我的心七零八落的碎着。
　　那么清晰的声音和动作，是我愤怒的甩在她脸上的耳光。一下子所有人都呆了“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变了？”我是那样的强忍着，还是控制不住抽噎的声音。
　　大步的走开，又突然间转回来。掠过舟怀里的那一大抱作品就甩在了她面前“是不是该入选你自己去看个清楚。别说我陈以安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就算有，我们这种铜臭熏天的商人也不会为了那不相干的断了自己的财路！是您高估了！”
　　我是真的被气得发抖了。在她心里我竟然变得那么不堪。
　　//我们两个，到底谁变了？是啊，到底谁变了？她愤怒的眼神，受伤的表情，每一样都比她甩在我脸上的耳光让我难过。为了他，就可以这样撕心裂肺么。好吧，承认了吧，我在妒嫉。妒嫉为他的辩解，妒嫉为他的愤怒，妒嫉关于他们的一切。妒嫉。她怎么可以一步步走向那个男人的身旁，怎么可以放开曾经的所有，怎么可以那样对着我微笑。向曾经给所有路人那样。怎么可以还要求我无动于衷。彻骨的疼。//

　　我把自己埋在床上生气，奇怪的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手机响起，乔东宇。“干吗呢？”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暖了冰冷的全身
　　“发呆。”
　　“安。”
　　“嗯？”
　　“我爱你。”他无数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每一次我都是感动的。只有这一次我选择接受。然后听到电话里他嗤嗤的笑。
　　“笑什么？自己表白还笑？”
　　“舟说下午你为了我打架了。”这个舟啊~
　　“又给你惹祸了”
　　“安。”他的声音突然全是温柔“该是我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拿什么补偿我吧？”我突然对这样的话无从回答。
　　“我想说，你为我打架真好，那感觉真好。我的安会为了我跟别人打架~”
　　//我的安。别人。我干了些什么。她怎么样了，一定很伤心吧。很少吵架，很少争执，她一直站在纵容我的位置。一直跟着我走，跟着我对跟着我错。为了幽兰，那样责备，那样鄙夷。我弄乱了故事里的关系。全乱了。谁才是谁的那个谁 。彻骨的疼。//

　　清冷的月夜，我受不住房间里熬人的烦躁，赤着脚走在沙滩上。脚畔那翻滚的浪，一窝窝的卷起。炯长的海岸线。看到那个蜷坐在地上的身体时，早已是面对面。
　　我站住了，多想掉头就跑。深呼吸然后从她背后绕过，一瞬间，手被牢牢的抓住。挣不脱
　　“对不起” 小涂的声音是那样凄凉“对不起，对不起”她一次次重复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猛地用力，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看着她的泪眼婆娑。
　　去擦，去摸那个被我用力打过得脸“疼吗？”
　　“疼。心好疼。你怎么就走了，怎么就越走越远，怎么就抓不到？”
　　我们都不说话了，紧紧靠着坐在沙滩上，这样的夜最适合安静。
　　海风吹得我瑟瑟的发抖，牙齿不停的打架，她扭过头看我，注视着“这样就不会冷了”炙热的唇。
　　这一刻我还是流了泪。
　　//那一年寒冬的夜，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发呆。那天是我父母的忌日。“安安”小涂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抬头看着她，不流泪也不笑。也是这样静静的坐着。也是我瑟瑟的发抖。也是她给我取暖。那是我们的初吻。“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丢下我自己走？”“你会不会在我想念的时候不在身旁？”“你会不会在我下一个寒冷的时候让我自己取暖”“你会不会。。。”我问了太多问题，她不大就只是抱着我。//
　　突然间她用力的推开我，站起身就走。我狠命的抓着她的手，站起来抱住她。“就那么恨么，恨到无法原谅”
　　不挣扎也不回答。
　　好久“回去吧，一回你又着凉了。”她放开的我的怀抱，慢慢走。
　　我追上去，环绕着她的手臂，同往常一样安静的看着她走。她侧脸冲我笑。
　　全是迷醉。
　　这一路太漫长，眩晕得我都要睡去。就这样走到永远有多好。
　　我房间的门口，大家沉默的站着。“一起工作没关系么？”我还是问了她
　　摇头。
　　“那，你一定要努力，我们一起努力，你一定要”实在没有办法把话语说到那样颅骨。
　　她点头。
　　“我进去了，你也快点回把”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听到她的声音：是我错了么。
　　//是我错了么。推开那扇门，她衣衫不整的坐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五雷轰顶。这就是那个让我放弃了一切的女子么。我转身出去，她却迟迟没有出来。第二天一早她回来，看着我不肯说一句话。解释，给我个理由，你说我就信。我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只是她一直不肯开口。好多日过去，她看着我忙碌，不说一句。那个夜她突然抱住我：再不理我了，再不原谅么？我咬咬牙，说不。在多俩句好话，俩句就好，我何时对她真的生过气。可是环着我的手臂松开了，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这一次她真的走了。一切都没拿走，只是留下信人走了：小涂，不要恨我。恨，她从不知有些恨与爱关联么。//
　　我依在门上，一动也不敢动。门后还有她的气息。我怕一抬腿就跌到地上再也无力起身。

　　//不能原谅。那一句我们走到今天。当初如果不是这句，我是否还会走，不确定。也许一切早就注定。那一夜，乔东宇救了我，从那个衣冠禽兽的手上。我趴在他怀里哭，他整理我的衣衫，吻我的泪。他说他喜欢我，然后小涂就来了。我没有追出去，没有力气面对，我的手一只紧紧地被他抓在手上。那一夜他对我说了好多了话，我从不知这世上除了小涂还有另一个那么关注我的人。我回去，她视而不见，她说她不原谅。然后我就走了。其实我并没有真的离开，那些天没有，后来也没有。我站在角落看着她发狂的找我，看着她不停的流泪，看着她直到死心回家去。然后悄悄的，哥的病房换了最好的医生和药物，叔叔的公司涌进了大批的工程，她的学业平步青云。这一切是我在远方的交换。既然无法原谅，那就给她一切，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