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芊魅影》一枕落花香

7、7.月芽遇养鹿人

　　这是哪儿啊？
　　小月芽躺在牢笼里，睁开了厚重的眼皮，看到了乌云滚滚的天空。
　　她费尽力气爬坐了起来，衣服破了，手足上还有许多血痕疼痛得很。
　　脸上想必也有血痕，因为嘴角动一动脸蛋就火辣辣地疼。
　　这是哪儿啊？灏钰哥哥呢？灏钰娘亲爹爹呢？
　　牢笼的外面是一片长满青苔的荒芜，在灰色的雾气里，远处残败的大门时隐时现。
　　或许这里曾经是一片浩瀚的花园，因为她看见无数被折断的花茎，和地面上的落花败叶，它们都残败不堪，似乎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暴风雨。
　　阴沉沉的天，寂静又诡异的荒地，这里是哪儿啊？我怎么在笼子里？
　　月芽心里一阵阵发毛，害怕地冲着牢笼外大喊，灏钰哥哥！灏钰娘亲！你们在哪儿啊？
　　有没有人在呀？！
　　可是就算月芽扯破了嗓子大喊，四周仍不见来人和鸟兽，似乎天地间只有她一人存在。
　　啊姆，我这是在哪儿呀？月芽喊不动了，趴在青苔地面上捂着眼睛哭泣。
　　她本是在雾山源和族人生活得平静安宁，可如今雾山源没有了，族人也不在了，她踽踽一人面对这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世界，她又该何处去？
　　灏钰哥哥你哪呀……她不住地哭泣着，渐渐地没了力气。
　　从那扇快要掉下来的大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月芽擦擦眼，定睛看了看，那人影越来越近，才看清楚了是一个拿着扫帚的驼背老翁。
　　他满头的白发，干瘦干瘦的脸，一撮白胡子在黑色的身影中显得格外扎眼。
　　老爷爷！老爷爷！这是什么地方啊？
　　月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使劲地朝老人喊道。
　　老翁在拿着扫帚扫着地，似乎对这个小女孩的存在和叫喊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可老翁似乎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喊声，拿着扫帚越扫越远，最后又不见了人影。
　　第二天，月芽又看见了老翁，她又是喊又是敲，老翁扫地扫着扫着又走远了……
　　如此几天过去了，这天，月芽又渴又饿又累，她爬不起来了，隐隐约约听见了扫帚扫地的声音……
　　哎呀！死人了！这怎么会有个女娃？
　　老翁惊呼地丢掉了扫把，朝笼子跑去。月芽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团鲜血，她又渴又饿，笼子外刚好有诱人的美味。
　　月芽双手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双眼的目光充满了邪恶的嘲弄看着老翁。
　　又似乎一个念头闪过，她即刻低下头，跪倒在笼子旁，口中喃喃地说，求你给我些吃的……
　　坐在云端步撵上的玖躍主冷眼看着这一切，最后才决定说，放她出来。
　　老翁端着食物回来时，寒冥已撤去了牢笼的法力。
　　躺在地上的月芽进了少许粮食后，渐渐地回了精神和力气。
　　老爷爷，谢谢你！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是天域的玫鹿园……
　　天域？！玫鹿园？
　　月芽惊坐了起来，瞪大了双眼，脑海里不停地回想，我怎么会在天域里！
　　月芽带着满腹的疑问随老翁走出了玫鹿园的大门。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关在鹿笼里？
　　我叫月芽，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就在天域里，灏钰哥哥也不见了……
　　月芽随老翁一路走来，仍是脚踏着土地，抬头看着蓝天，小路两旁是高耸的山林。
　　原来真如灏钰哥哥所说，天域不是天，天域之外还有天。
　　唯一与地上不同的是，这儿的树林花朵儿特别高大，脚下还时不时有云雾掠过……
　　老爷爷，这儿叫茴香院？
　　对，这是我自己的名字。
　　老翁满怀悲伤地说道，我养的鹿儿都喜欢吃茴香，可惜啊，前段时间听说天域里来了个妖怪，把玫鹿园的鹿都杀死了，七彩麋鹿也不见了踪影。
　　老人点着了一个烟杆，又往锅灶里点了一把材火做饭，升起了一股股浓烟。
　　妖怪杀了鹿？？后来那只妖怪被抓住了吗？
　　月芽惊奇地问。
　　听说是被玖躍主囚禁在一个地府里，但是天域帝和四天位都要求玖躍主杀了那只妖怪，玖躍主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把它杀了，这也替鹿儿们报仇了。
　　月芽点了点头，看来那只妖怪是十分可怕的。
　　月芽，你是哪家的孩子闯到玖躍主的玫鹿园里去玩啦？还弄得满身伤，天黑前我带你回家去，天黑了我这双老眼睛昏花就看不到路啦。
　　我，我也迷路了茴香爷爷，我在这住一晚，明儿再回家去，行不？
　　也行，天都快黑了，也看不见路……
　　茴香爷爷我会烧火，我帮你烧火！
　　月芽看见茴香老翁被浓烟熏得老泪直流，赶紧跑过去帮忙。
　　她可在灏钰的调教下烧得一手好火啊！
　　茴香爷爷，你是养鹿人吗？月芽好奇地问。
　　是啊，我替玖躍主在玫鹿园养鹿养了一辈子。他最爱的是那头七彩麋鹿，那只鹿儿听话得很，可最近不知为什么总不安分地逃到地上去，每次都被玖躍主找了回来……
　　什么？玖躍主的七彩麋鹿？那头鹿儿是玖躍主的？月芽惊讶地忘记了添材火。
　　可惜，玫鹿园遭到凶残的妖怪袭击，所有鹿儿都被杀了，我这个养鹿人也该离开这里咯。
　　月芽看见茴香老翁的脸上一脸的哀伤，他的鹿儿都死了……
　　玖躍主是很喜欢鹿吗？那可以叫玖躍主再养些鹿在玫鹿园里，茴香爷爷你就又可以继续养鹿不用离开了，玖躍主他很好人的，不是吗？
　　月芽决定明天离开天域之前，找到玖躍主然后替茴香爷爷说说。
　　茴香爷爷，这是在烂什么肉？好香啊！
　　月芽在火堆旁闻到一阵阵引人垂涎的香味，肚子又发出一连串的叽里咕噜的饥饿信号。
　　哈哈，这是流天斗士锦麟的赤毛兔！
　　茴香老头边烤着肉边得意地说道。
　　这赤毛兔啊从出生到长大要经过一百二十年的时间，它的年纪啊比我还要老。肉质鲜香，是世间的龙肉啊。
　　啊？既然那么宝贵，为什么还要吃了它？
　　月芽不禁替赤毛兔皱了皱小眉毛，它也太可怜了，难得长那么大却被烤着吃了。
　　因为赤毛兔肉暖最养人，最适合瘦弱的人啦，这是赤毛兔的价值所在啊。你跟我小孙女玉玉一样的年纪，她可经常吃赤兔肉，现在个头长得比我还要大，可你瘦得像个小米粒儿，要吃多点才能长高长大。赤毛兔可不是谁都能养，只有在锦绣山的流天斗士锦麟才养得活。只有等赤毛兔寿终正寝了，锦麟才舍得送出手。我本来是要把赤毛兔肉留给玉玉的，那小家伙却懒惰得不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原来茴香爷爷还有孙女，月芽以为茴香老爷爷也像她一样孤家寡人，还好不是。
　　玉玉喜欢吃赤毛兔肉那我们赶快把肉留起来！茴香爷爷，我不吃不然等会儿玉玉她来了就没得吃兔肉了。
　　月芽对茴香老翁递来的兔腿摆摆手。
　　可月芽自从笼子里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对肉食有很强烈的渴望，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对眼前的香肉垂涎欲滴。
　　茴香老翁看着眼前这盯着兔肉不停咽口水却使劲说不吃的小娃满怀慈爱地笑了。
　　爷爷那还留有，这是给你的，回去告诉你娘亲，说爷爷叫她多给你弄些好吃的，你才能快高长大，不然就会长得像根小豆芽儿。
　　娘亲……啊姆不许我吃肉……我没有吃过肉……可是我现在好饿好想吃……阿姆应该会原谅我的……
　　月芽伸出手去接过兔肉腿，满嘴鲜香的肉质感，从未有过的开心和满足！既然肉那么好吃，为什么阿姆不让她吃呢？她也不想探个究竟了。
　　小月芽裹着重重的被子望着天上的小冷月，回想着之前的一切满腹疑问。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可是现在完全不像行将就木的人啊。
　　自己又是怎么到了天域还被莫名其妙关在笼子里，是谁在捉弄她吗？不可能啊……莫非自己撞见鬼了，被鬼耍了一通。
　　她心心念念着灏钰哥哥明天我就回地上去找你们……
　　茴香爷爷，要怎么才能够去地上呀？
　　天亮时，月芽准备启程离开了。
　　地上？为什么要去地上？地上是个可说不可去的地方。去地上要经过南门流天瀑布或者北门的通天梯。南门有玖躍主，北门有泫青主镇守。普通人走北门从天域到地上要花费上百年的时间，走南门通常是有去无回，因为还没穿越流天瀑布就已在松叶河尸骨化灰了。
　　啊？！月芽惊呆了一脸。
　　这可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回到地上？她只听灏钰哥哥说过有通天梯，可是如果走通天梯还没走到地上或许她就已经饿死了。还有，镇守两门的玖躍主和泫青主又是什么来头？
　　确实到地上去比登天还难。
　　茴香爷爷，你又去打扫玫鹿园了？
　　月芽看到佝偻着背的茴香老翁拿出那把大扫帚锁上了院门。
　　是啊，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去玫鹿园了，去那里告告别了唉。
　　月芽看到院子里老人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泥鹿，也不住地叹气，她决定走南门，见到玖躍主时要告诉他茴香爷爷舍不得玫鹿园。
　　她告诉茴香老人要回家去了，和他告别后就往南门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到处是绿绿的平原和蜿蜒的小山丘，清风徐徐，蓝天上飘着丝丝白云。
　　远处的牧羊人骑着山马，赶着一大群咩咩叫的青羊往草地更绿绒绒的山丘走去。
　　那天她和灏钰哥哥在地上的山岗上看到的就是天域的这些牧羊吗？
　　这儿真美呀！像铺了层绿地毯。可惜灏钰他不在，他一直想来天域看看，她要看多几眼把这些美景都装入脑海里，回去后一点不漏地告诉他。
　　渴了她就在树林里的小溪流里饮水，在天域树林里树木虽异常高大，却也听从她的小调皮。
　　她边走边开心地施小法术，让落叶追着自己跑，吓走了在树枝头唱歌的锦鸡，她还让平静的溪水上蹿下跳，吓跑了溪边喝水的小动物，搞的溪水里的鱼儿上下翻滚，她却嘻嘻哈哈地快乐地不得了。
　　天上的光芒快要散去了，她也几乎走了一天了。走出树林后，渐渐地可以看到一些稀稀拉拉的人影。
　　这里是哪儿呢？
　　从林外是一条石铺小路，偶尔有穿着五彩艳丽的女子匆匆走过。
　　石铺小路外有一条又宽又深的大河，说是大河却像大海，平静的河水湛蓝湛蓝。
　　河的那边是高高的围墙，黄昏的烟雾中隐约看得见一些高耸的飞檐楼阙。
　　那儿是什么地方？是南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