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宁水白露

2、家祥和李慕

　　李家祥自己有两个姐姐，一个大五岁，一个大三岁，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儿子，家里都很是高兴，小名就取作盼盼。当小盼盼五岁的时候，他又有了个妹妹。这个妹妹绝对是意外，本是要打掉的，结果村里的神嬷嬷看了说是个儿子，农村嘛，都想要儿子，于是就留下了，结果生下来却是个闺女。
　　神嬷嬷说，这个闺女会变数啊，以后命硬。这个女孩就是李慕，名字是接生的刘奶奶让儿子给取的，刘奶奶的儿子是个民办教师，干了好多年的老师了还不能转正，不过认识的字多。李家觉得既然女孩命硬还是找个人取个好名字的好，于是就拜托了刘老师。至于名字好不好，至少听起来不错。
　　李慕比家祥小五岁，但是小时候很喜欢跟着哥哥玩。一群男孩子到处疯跑，腿脚不利索的李慕就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跟着，摔倒了，再爬起来跑，也不哭。等到晚上父母回家了，就告状说哥哥不领着她，摔倒了。家祥很讨厌这个小尾巴，宁可挨训也不想带着妹妹一起玩。
　　等到李慕七八岁，已是上了小学，家祥再也不担心妹妹摔倒了，可是却也更难甩掉了。于是一群男孩子去谁家里玩时就把门在外面锁上，然后最后一个人爬墙进去。李慕不会爬墙，只能干着急，就在院外喊，家祥从来不理。有在一起玩的男孩子就说：“盼盼啊，你有个妹妹多好啊，你还不领着。”家祥就说：“多大了啊，还跟着我跑，也不害羞。”那个男孩子就说：“我要是有个妹妹，我就天天领着，她想去哪我就带她去哪，多好啊。”他只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两个人天天打架，所以他很羡慕家祥有个小妹妹。只是家祥并不觉得这是值得羡慕的事情。
　　被拒的时候多了，李慕就不再跟着家祥了，有了自己的玩伴。家祥的同伴就说：“你看看你，你妹妹都不来找你了。”家祥说：“多好啊。”他不喜欢这个妹妹，老是告他的状，越是告状说他不带她玩去呢，他越是不带着她。你不是喜欢告状吗？那你告去吧。不过李慕早过了告状的小年龄，她才不去再打小报告呢。
　　家祥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不上了，因为成绩不好，也不喜欢学习，家里也不好硬强迫。再说在那个时节，学习不好却又能读到初中，已算不错的了，毕竟上学也是要花钱的，且不少。家祥辍学后便在家里帮着干活，手脚很是勤快，什么农活都能干，家务活也样样在行，做饭时间多了，炒的菜比妈妈炒的都好吃。家祥自己勤快了，就很看不上比较懒的李慕，整天呵斥她。
　　李慕从小不会干活，在她小的时候，家里的活都是两个姐姐干，等她大些了，姐姐们出去打工了，家里活又由哥哥干，她本是没机会插手的，突然让她干，还要求干得好，根本不可能。家祥就每每说她，说两句，便气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给我碍眼！”然而等到李慕真走到一边去了，家祥又在喊：“没点眼力见呢，懒死你吧就！拿个盘子来，快点，听见了吗？！”李慕便匆匆拿盘子过去，家祥又嫌：“不会先冲冲？”等李慕去水边冲，家祥又嚷：“还能再磨叽点不？”李慕走得急，一脚踩在靠墙的铁筢子上，脚被扎个洞，家祥见了，大叫：“滚，滚，光知道吃闲饭帮倒忙！”
　　李慕因为受伤，很长时间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之后，家祥也不敢叫她干什么了，一见她往前凑就带着讽刺的嚷道：“干嘛呀？又来帮倒忙的啊？这次打算伸哪个脚啊？”李慕便走到一边，心道：“是你不让我干活的。”家祥因为自己手脚麻利，所以看不上李慕的笨，让她走开；然而真走开了，又嫌她懒，不仅笨，且不想学习，真是不可救药。
　　家祥在家里忙活了两年，李慕要读初中了，他便在附近打打零工，赚点钱。李慕还是那么懒，以至于家祥见了就心烦，闲着没事就想嚷她：“我赚钱给你花还这么懒，你知道什么叫感恩吗？”李慕回嘴道：“不如你知道，你知道你怎么不考高中去呢？”家祥气道：“就你能，你能你考个高中啊，你考个大学啊，你考清华去啊。”李慕道：“我爱考哪考哪，反正能考上就行。”家祥便道：“是是，你爱考哪考哪，你这么有本事别花我的钱啊。”李慕便冷笑道：“谁花你的钱啦？你才挣几个钱啊？”李慕上了初中，正处叛逆期，父母的话尚且顶上几句，何况是家祥无事就找茬。

作者有话说

　　家祥跟李慕的兄妹情，从小就比较淡薄，在争吵与嫌弃中度过。他们很少互相平心静气交流，也即后来出现很多误会。而当李慕真心帮哥哥了，也被家祥疑心有诈。在这样的别扭的交流和沟通下，有些家祥所遇到的麻烦和阻碍，其实平心而论，算是家祥自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