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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识大体强作孤飞雁 卧香榻醉闹温柔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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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识大体强作孤飞雁 卧香榻醉闹温柔乡
风卷残云梦,
江寒独钓心,
纷纷捞世界,
草草步俗尘。
让明仁酸溜溜的不是别人,就是肖百联和秋萍。
等到了家,明仁顾不得开灯,往沙发里瘫软如烂泥一般。
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明仁才挣扎着起身开了灯,刺眼看向门外,昏暗里站着秀梅。
她游荡着进了门,见明仁往沙发里一缩,秀梅也跌倒在他的身旁。
秀梅突然将明仁紧紧拉住。
明仁这才看清秀梅红红的双眸,她眼里不住地淌出泪水,头往他肩上靠,人拼命地蜷曲起来,失声痛哭。
明仁一股酸楚也梗在嗓子眼,沙哑着喉咙疑问不解,陪出了许多眼泪。
两人悲悲切切地好一阵,秀梅才被劝住,她猛然昂起头颅,抹了抹眼泪,直面明仁,郑重其事地对明仁说:“你姑父马上要分新房了,我们不和他一块儿住了,最近我们就搬到我单位宿舍里去,明天下午,你陪我去一趟你姑父老爷子那里,你除了打招呼,千万别开口,我和他们谈谈,你只要陪着我就行。”
明仁狐疑着点点头,秀梅说:“快睡吧,明早儿我给你做些好吃的。”说完,她连漱洗都免了,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明仁磨蹭着回到自己屋里,关灯拉窗帘的时候,见对面竹君家灯亮着,群群正在孤灯下写着什么,也没见竹君的影子……突然,她起身收了东西,也来到窗前,探头望了望,明仁吓了一跳,头往回缩……躲在窗帘后面,听着对面关窗的声音。
当明仁重新从窗帘后探出头来时,对面的百叶窗帘已经放下,看着隐隐约约来回走动的群群发了会儿呆……
明仁回到自己床上,从褥子底下取出两本肖百联硬塞给他的□□书,钻进被窝,打了手电看了起来……
明仁这一觉是被丝丝浓郁的菜香味和阵阵“叮咣”、“叮咣”的炒锅声给生生敲醒的,明仁洗完冷水脸,连打了几个喷嚏,看看窗外太阳已经老高了。
秀梅听着动静,将头探出来说:“桌上有香莲糕、王魁肉夹馍,还有甜豆汁,你先吃着,我再炒几个,我们早饭、午饭一起吃了,下午还到老爷子那里去呢。”
明仁匆匆漱了口,首先吞吃了一个肉夹馍,口里腊香脂汁四溢……
此时电话铃响了,是王昌找秀梅。
秀梅停了灶火,来接电话,再三叮嘱道:“找老潘递个话,让铁所长降降温、秉公办理就行……”
然后,秀梅继续没完没了地炒菜,直到放满一桌,她才筋疲力尽似地坐到桌边,看着明仁吃得香甜,情绪好了起来,让他这几天别乱跑,拣紧要的东西整理了,准备搬家。
吃完,秀梅收拾好餐具,又不紧不慢地进了她卧室认真地化妆打扮……
明仁进了书房,想着自己最紧要的东西就是邮票与书籍,那可是秀梅和自己多年的心血,特别是史金花弄来的几大本邮票公司内部处理的一批库存老邮票……最近父亲的好友单湖舟鼓吹说这些大红大绿的邮票被洋人大量收购,大炒特炒……邮票与书籍被装满了几大纸箱。
秀梅收拾妥当,胭脂花粉掩盖了忧伤,对明仁道:“别忘了那个乌盆,那可是你奶奶留下的纪念……其他东西啊,不过是身外之物,暂时存放也没事,你姑父也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将来再拿吧。”说完,她随手将门掩上,到厅里打起了电话。
明仁一边继续整理,一边却仔仔细细地听着厅里的动静。
秀梅先打给警察所的剑锋,聊了几句,又打给了阿芬,着实安慰了一番,隔了会儿,王昌又打电话过来,只听秀梅说道:“老潘赶回来了,好……可不能让他那个准妹夫铁璧胡来了……再刑讯逼供下去,我看那几个软骨头就要狗急跳墙乱咬了,他们已经在胡编故事了,有些我核实过了,都是胡说八道,将平日里与他们有矛盾的人都牵扯进去……难怪有人给这个铁璧起绰号叫‘包弄大’呢。”
秀梅几乎大半个上午都在通电话,多是关于白飏一案和招待所改建项目的,还啰里啰嗦地关照秦踺说:好几年入夏没遇到大雨洪涝了,今年要防,让他多借调些抽水泵来,将周边河里水位抽低,淤泥清通……
反正都是诸如此类婆婆妈妈的事,直到万千头绪,欲说还休,她才放下电话,深深舒了一口气……
两人来到郑家,那是一栋花园别墅,坐落在市区的西门区,进去的道路两旁栽满了粗壮的梧桐,遮天蔽日,那栋小楼的红墙黑瓦就掩映在几颗石榴树后,郑修退下来后,栽了许多黄色菊花、麦冬、金桂、玫瑰等花卉,将园子打扮得花团锦簇的一般。
开门的是郑玫瑰,三十多岁的年纪,高挑的身材,鹅蛋脸,皮肤有些糙,典型的北方美女特征。
郑玫瑰还未婚嫁,把明仁从来都看做郑虎夫妇亲生似的喜欢,赶紧热情地将他俩迎进门,屏退保姆,亲自端茶倒水的,郑修夫妇也来到客厅里,大家寒暄了一阵,秀梅便陪着郑修夫妇进了里屋,门也关了起来。
明仁环顾四周,见沙发正对一台稀有的大屏幕彩电,靠窗处又放着一架只有剧院舞台上才见过的大钢琴,闪着乌亮耀眼的光芒。
郑玫瑰陪明仁坐着,问了问他工作的情况,说道:“你怎么没走你父亲、姑妈的老路,当个教师也挺好,将来都是独生子女了,教育这行当可吃香了。”
“我父母倒希望我进工厂,特别是大企业,待遇好、福利高……”
“眼光要放远么,别看如今教师待遇不高,不是正在改善么,再说又有寒暑假,我们一起出去旅游都不用请假了。”郑玫瑰说着话,将一盒进口巧克力糖果盒递了过来。
明仁取了一粒尝了,果然同国产的面粉团糊糊味道大相径庭,边含着,边笑着回答:“你倒是和我姑妈一鼻孔出气似的,她说我天生是个教师的料,她还希望我考研呢。”
“就是么……”郑玫瑰听了高兴,东拉西扯地又问起了明仁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明仁立刻含糊起来,推托年纪小,又拿了颗巧克力含到嘴里,不开口了。
那郑玫瑰见明仁眼睛盯着前面的电视大屏幕,就打开了,调了一圈,都是些又臭又长的连续剧,又有许多无耻癫狂的广告夹杂期间,连郑玫瑰也没了信心,只得打开影碟机,挑捡半天,还是取了一部俊男倩女的言情剧光碟从半途看了起来,还装模作样地征求了明仁是否愿看?
明仁只得点头。
剧里刚刚还是深情浪漫的那个女主角突然就给了一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原来他是有老婆的,男的还要贱兮兮地解释……女的掩耳叫道:不要、不要、不要哇……
明仁这时隐约听着里屋传来秀梅哭泣声,又有郑修夫妇相劝之音……
门铃摁响了,郑玫瑰一开门,是郑虎回来了。
“爸他们呢?”
“在里屋呢。”郑玫瑰的眼神向他说明了一切,郑虎急急忙忙瞥了明仁一眼,就直奔里屋。
郑玫瑰见明仁窝在沙发里一声不响的,按了按他的肩头,将电视机音量调小了,也静静地坐着听着。
里屋断断续续地传出郑修训斥声,接着就听木地板上就有“扑通”跪地声传来。
电视机的声音被郑玫瑰手里紧握的遥控器弄得一丝声息全无了,郑玫瑰与明仁快要屏住了呼吸。
“给我个机会,我让她打掉不行么,我也没想到这女人留了这么一手。”郑虎沙哑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不行!”秀梅提高了嗓门说道:“这事做不得,既然木已成舟,我让出来就行了,我可背负不起让你们郑家断子绝孙的罪名。”
“你这个小畜生,秀梅又贤惠又能干……平常以为你知书达理,谁想你竟然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来!难道你的前途不要了?”那郑修一本正经地教训起儿子来。
然后便是一阵子沉默,最后还是郑修放低声音开了口:“……秀梅啊,看样子你得受委屈了,我们始终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您老放心,如今我和郑虎也是各忙各的,实在不像个家……这离婚决定是我自愿做的,从今往后我绝不反悔,也绝不会多提半句……我会祝愿他们幸福的。”
郑虎的后母这时插了话:“那狐狸精,我看了横竖不顺眼……只是这房子产权是政府的,秀梅啊,你可真要受委屈了,明仁那孩子又老实巴交的,害你们俩住宿舍,唉……”
明仁忧郁地把目光扫向了电视机画面,刚才还是月朦胧鸟朦胧、情深深雨蒙蒙的浪漫画面转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面对两位曾经的男性恋人,底下的字幕打出她的心声:从今以后,请你们不要再说‘谁是孩子的父亲’这样的话了,把你们的‘明抢’,化作‘暗中的照顾’,你们可以照顾我,照顾孩子……
突然,门开了,两位老人将秀梅送了出来。
秀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郑修又要留她们俩吃饭,秀梅镇定地婉拒了,拉起明仁与他们告别了……
两人走到路口,明仁见秀梅有些摇摆的样子,就扶了她一把,秀梅轻声说道:“叫出租车。”
到了家里,明仁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离开郑叔叔了?”
秀梅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道:“唉……这样你我不是自由了不是?”说完,她的目光变得愈加祥和,又说:“你不会怪姑妈离开你这个当官的姑父吧?将来我们都得靠自己了。”
明仁扶着秀梅的胳膊,道:“俗话说得好:宁愿跟讨饭的娘,也不跟做官的爹,何况他也不是我的父亲。”
秀梅笑了:“好孩子……将来你还和我住一块儿,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的。”
到了晚上,郑虎又回来了,明仁给他开了门,郑虎惭愧地与他打了声招呼,站在门口,还是明仁亲热地叫了他一声“姑父”,他才进来,秀梅见他进来,就返身进了里屋,郑虎快步跟了进去,就听他说道:“你再考虑考虑,小金那里我再去做做工作……”
“不用了,我意已决,你知道我脾气,决定了的事,牛马都拉不回来!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那肚子的孩子也是一条人命,更是你们郑家的骨肉呢。”说到此处,秀梅又将门关紧了。
明仁回自己的卧室,郑虎又推门进来,对着明仁有些尴尬地说:“你可照顾好你姑妈,我这阵子单位里住住,不回来了。”说完,往门口去了。
明仁刚想关门,就听外面竹君的声音传来:“呦,大领导这么晚了还出门?”
郑虎胡诌了几句走了,秀梅正在厅里,竹君进门狐疑地望着秀梅说:“姐,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啊?还不是为了白飏他们的事……”
“姐,刚才我给严莉姐打电话,她告诉了我一些事……”
“我不是让她别乱说话么……”秀梅一下恼了起来,拉了竹君进了自己的卧室。
明仁在屋里整理衣物,装箱打包,这时门被推开了,竹君掩身进来。
竹君见秀梅并没有跟进来,就信口说道:“我刚才劝了劝你姑妈,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话一出口,竹君连忙打住,改口说:“虽说这男人外面三妻四妾平常,可糟糠之妻怎能下堂?你姑妈可不能这么容易就走,不能便宜了他们,怎么着也要拿些实惠的……”
这时厅里传来秀梅的咳嗽声,竹君又改口说:“哎呀,我今天来是要请你们吃饭呢,群群最近成绩提高得很快,马上又要期中考了,你可继续来帮她复习复习,这女孩子呀,越大越蠢,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你帮她再抓一抓。”
这时秀梅也进来了,对竹君说:“我准备搬到单位宿舍,明仁看看自己单位能不能申请间宿舍,或与肖百联同住,相互也有个照应。”
“我不去我们单位那宿舍住!”明仁一脸不悦,又说:“那厂里的宿舍如同狗窝,乌烟瘴气的……小肖是个夜游神,在宿舍里如鱼得水……我宁可跟着您,您住哪我住哪!”
“那倒也是,别把孩子们带坏了,我也听说那儿的宿舍里乱哄哄的,你也别较真了,单位里空房间那么多,随便住着有什么关系,再不行让明仁就住我家。”竹君对着秀梅插了一句。
“算了吧,你们屋里两个女人……不过招待所的男寝室也强不到哪里去。”秀梅口气也软了下来。
“我可以暂时住你的办公室啊,沙发挺大的,我睡着正好,等我父母房子下来了,我搬回去住不就行了?”明仁将自己想法兜了出来,秀梅苦笑着点点头。
秀梅一忙,又把搬家的事耽搁了,后来听着天气预报要连下好几天雨,这才临时抱起佛脚来,绿萝也不知哪里联系了一辆厢式卡车,明仁找了单位里几位工友帮忙,肖百联也来了……
秀梅坐了驾驶室,后车厢里都是男人,一路有说有笑的,那肖百联看着明仁老捂着一个包袱,就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说道:“什么宝贝不离手呢?”
明仁不搭理他,这肖百联反而肚肠角直痒,故意激他说:“别是什么《花花公子》、《龙虎豹》……要不还有……”
“积点口德吧,都是拜佛祭祖烧香用的物件,还有我奶奶的黑白相片,要不要欣赏一下?青天白日的,别净说没大没小、不吉利的话呢。”
明仁一搪塞,那肖百联一听“祭祖”、“不吉利”等语,也就泄了气了,和那几个工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其中有个叫“老黑鱼”的工人问道:“小肖,你如今调到了厂办,离领导更近了,将来高升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哪能啊,都是兄弟么?不过坐在厂办的日子可难熬,那些老家伙写个什么狗屁文章都找我,就像不识字似的,写完了那就这样吧,也不行,非得给你改,改来改去的最后不过是改几个字,将几句话颠过来倒过去而已,我可累死急死,他们随便一涂抹,我又得重新打印。”
明仁听他发着牢骚,乐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改几个字?那可是领导的艺术,‘屡战屡败’与‘屡败屡战’能一样吗?……再说我在车间实习,跑现场,吃灰尘,吸毒气……你一下班跟着领导吃香的喝辣的,这个券那个卡的……”
那"老黑鱼"笑着对肖百联说:“你们到底是大学生,有远见卓识,那天我去老管办公室,看着娄光跟老管商量,说是车间里几个摄影协会的会员要搞活动,去外地采风,那老管吞吞吐吐地半天,似乎没钱,娄光和我到隔壁聊了会儿,对他很是不满……我可最了解老管,搞活动怎能不带上他?就对娄光说:将摄影协会会员扩大范围,改成摄影爱好者不就同意了,那娄光照我意思一说,果然老管从奖金里挖出一块来,费用还增加了,只不过捎带老管和我们几位要好的兄弟……嘿嘿,都是部门骨干么……再说你让打字的,不是那位新进的、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卓秀菱吗?不如顺便同她套套近乎,搞上手,我们也好早些吃你的喜酒。”
“算了吧,你别看她年纪小,正准备结婚呢,她老公与她青梅竹马,也刚分进这招待所……我何必横插一脚,俗话说得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她那一对青蛙眼、圆身膀的模样我还看不上呢。”
“好,有志气,我们跟定你了,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只管开口。”
等到了招待所,那些人磨磨蹭蹭地将物件箱笼都搬到了秀梅办公室,秀梅一看正是吃饭时间,就笑着留下众人。
肖百联看看那几个不停抿着嘴唇的货色,说:“我请客,我们去镇上吃吧。”
秀梅说:“好吧,我还有事不去了,不过哪要你付钱呢,明仁你来买单。”
绿萝开车顺带着将他们捎到镇上,肖百联厚着脸皮要和绿萝坐前面,不一会儿,车子停到了刘阿强的那家店门口,店堂照常在营业,一个熟悉的人影照样在店堂里忙碌……那人迎了出来,明仁一喜,来人正是刘阿强。
明仁笑着说:“这两天忙搬家,真真把你忘了,实在对不住。”
“有什么对不住的,等会儿多敬我几杯酒么,我也才出来,连你姑妈都不知道呢,倒是这位小兄弟代表‘老弹王’接我和白泩一起出来的呢,快进去吧,有话屋里说。”
刘阿强一指肖百联,“老弹王”乃是王昌的绰号。
刘阿强将众人引进店堂,那绿萝找了借口,开车一溜烟跑了。
他们上了楼,在那个中间小厅堂里摆下一桌酒水,自己也陪同众人坐了下来,任由蔡粱母女上上下下忙着。
“那种地方怎么关得住我?”刘阿强一边吹嘘着,一边给每位都满上酒,然后将杯子一举,笑着对明仁、肖百联说:“想关你哥哥我的牢房还没造好呢,来,干一杯!”说完就一口闷了,放声说道:“喝呀,像个男人的,就干了!”
那“老黑鱼”有意只喝了一口,“嘿”、“嘿”笑着说:“你可没同我们碰杯呢,我们可随意了。”
“哪有随意的道理?”刘阿强豪爽地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和每人碰了一下,盯着“老黑鱼”:“这下可以了吗?”说完又一干而尽。
众人陆陆续续都干了,明仁留了半杯,那肖百联看见了说:“这得喝完,你没听他说么,这杯不喝完,不算是个男人。”
刘阿强笑了起来,拿出烟分给了众人,边划着火柴,边说:“我知道他酒量,也顶多一杯的量,不着急,最后干净了就行。”
“他何止一杯的量?我们部门搞活动,他可常喝一瓶呢。”那“老黑鱼”与肖百联一搭一档起来。
“哦?”刘阿强似乎也有些惊讶,“我记得你做学生时还滴酒不沾呢。”
“你听他们胡说,哪次不是管徳广、娄光他们变着法子劝酒,我哪会喝那么多?我看这供应公司改成烟酒公司得了。”
肖百联一听“烟酒”,有些坐不住了,说:“每次宴会后,我也够呛,送完领导之后,都不知怎么回的寝室,有一次醒来,居然躺在窦德专家里的地板上……要说酒量好的,还是老窦和这位了。”说着肖百联一指“老黑鱼”,那“老黑鱼”一听表扬,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强哥,你真没事了?”在坐的一位工人问道。
“我不说了没事么,还能骗你们?今天我可说一句,你们听好了:叫做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吃饭!”
众人又笑,肖百联嘻着脸皮说:“抗拒也得骨头硬,强哥不愧是个硬汉,换了别人能扛得过来么?”众人连连称是。
今天刘阿强算是高兴,与众人轮番敬酒。
肖百联私下悄悄问明仁:“那绿萝姑娘好冷啊,一路上都不理我,我问她话,除了嗯、啊都没说过别的。”
明仁眯着眼对肖百联说:“也有你搞不定的女孩?这回吃了闭门羹了吧。”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平时没机会与她多搭讪,今天一开口才知道是个无知没趣的……”
这时门外响起刹车声,明仁隔窗向楼下望去,见路边停下了刚才那辆厢式卡车,可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长相敦实的小矮个,黑黝黝的皮肤,腋下夹了个小皮包,挥了挥手,那辆车就开走了,他径直往楼里走。
刘阿强问道:“谁呀?”
“是阿三。”明仁知道这阿三是刘阿强的一个好朋友,从小也是缺爹少妈管教的,后来和刘阿强混在一起,人们给这些小混混排了坐次,他排第三,管他叫“阿三”,此人别看他个子矮,却敦实,惯能打架,跟刘阿强都是祖上同乡,后来去了外地不知干了什么营生,前几年回来,与刘阿强联手,租了几辆破二手车,找了一些他们老家来的农民工司机跑起了运输,借了刘阿强在此地打下的底子,逐渐做大了,最近两人有了想垄断这里的运输,插手土方运送、建设施工的念头。
动静不大,他已飞步窜上楼来,把刘阿强叫了声“阿哥”,也添了一副碗筷坐下了。
阿三与明仁是认识的,就拿了酒杯碰了过来,他也不看明仁喝不喝,自己闷头先干了一杯,吃了几口菜,这才轻声问明仁:“那车怎么样?还要跑一趟么?”
明仁后来知道那车子是绿萝借他们的,就客气了几句……
这阿三一得空也爱往招待所跑,不知怎么就认识了绿萝,也不知怎么一根筋搭牢了,就喜欢到绿萝那里坐坐,他平时沉默寡语的,也不懂怎样讨好绿萝,开口就是运输、驾驶那档子枯燥事,也不计较绿萝不耐烦的脸色或拿他穷开心耍着玩,每日风雨无阻地都要去招待所驾驶员休息室报到一趟。
众人胡搅蛮缠,刘阿强又吹嘘了一通筑方城、斗蟋蟀、斗地主、打落弹之类的技巧,算是相逢尽欢,最后明仁、肖百联抢着要付钱,被刘阿强骂了一句,两人缩手。
明仁扶着肖百联出来,买了几个香瓜,看天色阴沉起来,叫了辆出租,停到了宿舍楼门口。
两人径直往里走,那郝阿姨也不拦,更不要他们登记,反倒笑嘻嘻的。
两人上了楼,秋萍她们寝室里热闹非凡,正摆了一桌在打牌,还有小红等在一旁看热闹。
秋萍今天不当班,眼看着外面要下雨,也无处可去了,肖百联就借了酒劲往秋萍床上一躺,那秋萍打牌正起劲,也没拿正眼瞧他们,倒是夏莲看着明仁拎着一袋香瓜,自己也正好手气不顺老输,就嚷着要吃瓜。
众人歇手,于是小红、夏莲拿了瓜跑去洗了,秋萍将桌子上的牌往抽屉里一撸,众人开始吃起瓜来。
尽管刚才吵得震耳欲聋,那肖百联在床上倒是睡得死死的,此时一安静,他却睁开了眼,对着小红说道:“哎,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给郝阿姨送两块去,等会儿她还得给你们收拾一大堆垃圾呢。”
小红倒是乖乖地拿了两块瓜要去送,那夏莲一边吃着,却看不下去了,将小红一拦,说:“拍马屁的事自己去么,犯不着还差使别人。”
“呦,吃我的还嘴硬。”肖百联真真假假地回了一句。
“吃你的怎么了,谁让你送上门来的?”夏莲也不知怎么地恼了,又拿了一块大嚼起来。
“我去,我去,你躺你的死尸吧,话还真多,人家还等着多吃些,好翻本呢。”秋萍拿了两块瓜,风一般地下楼去了。
“呦,还没成夫妻呢,就一鼻孔出气了?”夏莲吃归吃,嘴里可不让人。
明仁知道如今她们玩牌也来钱了,虽说玩得小,那夏莲难免也将钱看得重了些,今天一上手就没赢过,正闷了一肚子气。
屋里姑娘们叽叽喳喳的,明仁避到门口,见秀梅提了两袋衣服上楼来,后面紧跟着郝阿姨和秋萍。
秀梅看见他站在秋萍寝室门口,愣了一愣,刚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屋里传来一阵相骂声。原来,这肖百联多喝了几杯,被夏莲刚才数落几句有些气闷,不由一个憋持不住,肚里的黄汤一下翻江倒海地倒了出来,他又怕吐在秋萍的床上,就往远处喷了出去,谁知一大半喷到夏莲的裤脚上,那股酸臭味直冲众人的鼻子,差点没把夏莲刚咽下肚里的瓜囊儿全给还出来……
小夏莲看看自己新裤子的裤脚被溅得如同菊花瓣儿开放一般,可真恼了,将手中的瓜皮一股脑儿地扔向了肖百联,那肖百联也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动手来抓夏莲,小红等人连忙上来解劝……
秀梅往里面望了一眼,眼瞄着郝阿姨和秋萍,却好似对明仁说道:“这像什么话,青天白日的,一个大男人你怎么引他睡在一个大姑娘的床上,男男女女还拉拉扯扯的……”
明仁只得进去,挤进人堆一看,那肖百联已经又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任凭夏莲叽叽歪歪,早没了还嘴之力,围在周围的那些姑娘也有眼尖的已经看见了秀梅,一个个赶紧溜了……
小红一拉夏莲的袖管,夏莲这才收住声,转来正面对着秀梅那道严厉的目光,倒没了主意,被小红拉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秋萍一看自己屋里人都走光了,此时进去不免尴尬,也想跟着小红到夏莲的房间坐坐,谁知夏莲进门后,有意将小红一把拉进屋里,把门“砰”地一关,秋萍一下被阻在门口,只得另外找别的房间去了。
见肖百联睡得踏实,明仁和秀梅一起退出来,将门掩上,帮秀梅提了那些衣服,进了冬梅的房间。
冬梅当班去了,屋里有两张床,一切都收拾得一尘不染,郝阿姨已经将一床干干净净的被褥放到了那只空床上,然后识趣地下楼去了。
秀梅关上了门,悄么声地对明仁说:“你呀,别老引着肖百联往这跑……”明仁刚想争辩几句,却被秀梅制止了,又说:“从今天起,我就住这了,你既然要住我办公室,也行,你就睡那沙发……每天吃完晚饭,你就老实待在办公室里,少在招待所里乱逛,如今我叫钟心开始养狼狗了,等狗大些,训练后晚上就要在招待所里巡逻了……我和你姑父已经去办完手续了,你呢,以后有人问起我们以前的事,特别是你姑父的事,你最好是一问三不知……还有些东西暂时寄放那儿,到时会有人送来的,你可不许再去那套房子了。”
“姑妈,那你说会有人搬进去和他一起住么?”
“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后悔……别留恋了,姑妈和你也有双手,将来也会有新房子的,再说,那套老房子动迁了,我也得了些钱……哦,还有啊,原来我们那邻居阿金想托我找工作,这郝阿姨年纪不大,却是老眼昏花,我让她带一阵子阿金,然后给她换个轻松点的事做做……你也知道这阿金,人前人后惯会说话的,你今后行事要谨慎,记着那句古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
果然,没多久就由阿金嫂接管了女宿舍,秀梅往里面一住,两人一搭一档开始扎起了篱笆,有人进进出出,那阿金嫂都认认真真地登记起来,凡事往往头一个就跟秀梅汇报,男女宿舍都消停下来,女孩子们更不敢疯疯癫癫的了,晚上吆五喝六的声音也没了,有时秀梅反倒觉得太安静了,真有些冷冷清清的感觉。
明仁回到秀梅的办公室住下,就听窗外那场雨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
这雨一下就好几天,先头还是淅淅沥沥的……这天明仁回来得早,秀梅正接了个电话,是白向仁的老婆二房东打来的,在电话里呜呜咽咽的,说老白得了重病,一病不起了,得请长病假了。
秀梅挂了电话,对明仁说道:“刚才我替你挡了件事,那竹君也是,叫你今晚过去给群群复习,我想着群群也大姑娘了,竹君今晚又要出去应酬,我也没空陪你去,你一个人去不方便,改约休息日的白天吧。”然后又将白向仁得重病的消息告诉了明仁,明仁愿意陪着秀梅去探望他。
两人刚说着话,电话铃又响了,是王昌打来的。
秀梅听他说完,有些怒气道:“这也太离谱了吧?要么那个铁璧严刑峻法,逼得他们乱吐一气,要么就是这老潘,张冠李戴也太离谱,这主犯倒变了从犯,这有事的倒变成没事了……”
明仁听着电话筒那端传来王昌铿锵有力的声音:“秀梅,这次你别插手了,好不容易搞到现在的结果……我们如今都在搞基建、扩建,可不能把事情再闹大,让上级领导不放心啊……”明仁从来没听着王昌说话这么果断过,随后老王的声音又低了下来,等了会儿就听秀梅答道:“你消息倒灵通,千万别再扩散了,我们俩好离好散,正大光明么……”
下班时间到了,绿萝备了车,秀梅带着明仁坐上了车。
秀梅准备好探望的礼包,那绿萝从边上看了一眼,说:“您知道么?白飏变从犯了,那个驾驶员和厂子里的倪楸可倒霉了,算是他们合伙主谋做的这桩案子了。”
秀梅目无表情地看着车窗上不停流淌的雨滴,心不在焉道:“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知道么,那驾驶员可是郝阿姨的外甥,也住洞口村,叫杨来悌,刚定了亲,这回一吃官司,可全黄了,唉,她们以为拘留几天就会放出来,我还不敢跟他们说呢。”
“怪到我看这两天郝阿姨与小红她们心神不宁呢,两人总在嘀嘀咕咕的呢。”秀梅似乎若有所悟。
到了白向仁住的过渡房,绿萝愿意留在了车里,秀梅和明仁按着地址找。
那是几排平顶的瓦房,这几天连着下雨,走进去这一路都积了水,明仁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如今也住这同类的房子,也担心起来。
进了白向仁家门,见一个和群群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趁着雨小了些,在往外勺水,家里的家具都已经用砖头垫上了,有的地方还放了脸盆盛着屋顶漏下的雨水。
二房东见了他们赶紧往里让,那女孩见着人多,先唤了秀梅一声,秀梅说:“这不是檀檀么,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好看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一出口,那女孩就低了头,偷眼瞧着她们,那二房东急着陪她俩进了里屋。
白向仁已经坐了起来,脸色确实难看,加上屋里灯光关系,更显没有人样儿了,不时还咳着,见了秀梅,就聊了起来,无非是两个孩子不争气、秀梅解劝他注意身体等等,明仁也插不上嘴,见里屋堆满了打包的东西,就退了出来。
这时,那个檀檀就窜了上来,一拍他的肩叫道:“明哥哥,怎么也不来看我,怕难为情?”
“哪里,大学里读书忙么……”
“别骗我了,忙什么?进了大学有几个还在认真读书的,还不是跳舞、喝酒、交女朋友?”
“我本来准备考研的,现在又刚进单位……总要夹一夹尾巴吧。”
“哼,我可听说了,你在你姑妈单位里,谈了好几个女朋友……”说到此处,檀檀朝里屋看了一眼,见自己奶奶说着说着又哭了,就放低声音问:“老实说,有没有和她们上过床?”
明仁吓得一哆嗦,这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檀檀来,只见她已经描了眉,涂了唇,穿着件米黄色薄纱蝉衣的衬衫,半透着黑色的乳罩……明仁羞得将脸转到一边,不再接茬。
“说说么,有什么关系,小封建!”檀檀见明仁不理她,就继续往下说:“什么时候,我可进去瞧瞧,长得如何?你万一猴急,黏上哪个丑八怪……哎,说话呀,你姑妈招待所里有没有个叫秋萍的?”
明仁更加惊讶,只得点一点头,檀檀牙齿一咬,先“哼”了一声,说道:“这个狐狸精什么时候我见着她,给她两个耳光,问问她要不要脸,连着老头、小伙一起勾搭,害得我爷爷和爸爸都被她弄得鬼迷心窍似的。”
秀梅出来了,那二房东手里捧着个信封连连道谢,看明仁还站着,就埋怨檀檀也不知道拿个凳子给明仁坐坐。
秀梅招呼着明仁要走,二房东送到门外,就听着秀梅轻声对她说:“……肝硬化了,这家医院不管了,还可以换一家么……明天我联系苗医生,再送他进去吧……现在医疗发达,兴许有救。”
“还不是那黄汤灌出来的毛病?他三天两头不着家的……这几天,那俩孩子不争气,到手的房子还没装修……他心情更差……谁知竟这么严重,你看看,我小儿子的老婆外面花嚓嚓,离了婚东渡赚大钱去了,把个丫头也丢给我,我可怎么办呢?”二房东又哭哭啼啼起来,秀梅再三安慰了几句,道了别,一起淌水出来。
一路走着,那雨又下大了,等回了招待所,那雨势简直可以用倾盆、磅礴来形容了,秀梅和明仁在食堂里坐下刚吃了几口饭,就见小红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吴经理,不好了,我们村长和我父亲见这几天雨下得越来越大,到堤上巡查了一下,看着那江水暴涨,那老村长有经验,再这么下几天,土堤可就危险了,所以让我父亲带了人用沙袋加固一下,村里虽说也有沙袋,可数量有限,他们让我来跟你借点。”
秀梅一下丢了筷子,站了起来:“借什么借,拿去用就是,问问你父亲还需要什么,没有,我去买,我去调!”
秀梅丢了饭碗,急忙回办公室,似乎突然进入了战备状态,马上调拨新旧蛇皮袋,还有铁锹等物资安排着送往村里……又让钟心加强周边的巡查,将那些湖里清淤时借用的抽水泵全拿了出来,检查一遍备用,接着又打电话给秦踺……
不久,那范韶打了电话说:“我给你把饭菜热一热,再打一份送来?”
“不用了……哎,我倒想起件事,你这两天多采购些菜来,多备些冷冻食品和容易储存的土豆、青菜之类的,一下大雨,蔬菜马上就得减少,可别断了供应!”
那范韶答应着去办,又道:“这几天下雨,都催着送菜呢……供应商的车子都派出去了,我们这里照理该下周送的……”
“不行,明天就得送,他们没车?我就找刘阿强,这事耽搁不得!”
他人忙乱时,明仁还在食堂,直到最后就剩他一个时,一个熟悉的婀娜身影远远地晃动过来。
明仁正面一瞧,是秋萍,无精打采地趿拉着拖鞋。
自从那次开会之后,秀梅就将她提了代理组长,连着下大雨,肖百联人影不见,打个电话过去,也是哼哼哈哈的应付,这秋萍不由起了疑心,又不愿多想,渐渐将心思放在了管理上,有时管得严了些,那些阿姨婆婆辈的难免闲言碎语多了起来,有的当面就骂街,秋萍毕竟年纪轻轻,姑娘家的,有的话说不出口,烦心事一多也无处排解。
现在见了明仁,便尽力将一天工作的火气压一压,眼里放出些神采,先打了个招呼,到窗口喊了范韶的那些小徒弟打了些饭菜,往明仁前面一坐,埋怨道:“看了这些猪食,可真没胃口,下这么大雨,也没法去镇上吃。”
明仁面对着她,觉得浑身涩涩的难受,叫坐着不是,走也不是,只得耐心等着。
“单位里这两天可忙?”
“还可以,公家的活都是活的,停几天也没事,雨下大了,就坐办公室喝茶、聊天、看书……”
“真正好福气啊,进了你们单位就像进了疗养院,不像我们,没个城市户口……听说你姑妈马上要搞承包了?我们可能更忙了吧?”
明仁摇摇头,不敢继续搭话,秋萍恼了,伸出那只柔软的小脚用脚尖在明仁的脚背上重重点了一下,娇嗔道:“问你话呢,别装得没事人似的,听到些什么可得告诉我,哎,待会儿跟你去趟办公室,借两本书看看,如今宿舍里连打牌都凑不够数。”这倒是实话,自打秀梅住了寝室,管理上立竿见影,胡乱之事都绝了踪迹,新来的阿金嫂即像门神,又好包打听,人人自危,这秋萍就像瘟鸡似的难受,也改弦更张看起书来。
明仁似被她纠缠打动,一吃完,秋萍主动将明仁和自己的饭盆一起洗了……秋萍收起自己的伞,非和明仁合撑了一把小雨伞出了食堂。
雨里的风凉,那秋萍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明仁胳膊上靠了过来,圆润光滑、弹性十足的触感让明仁阵阵肉麻,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穿着雨衣从边上走过,朗声说道:“呦,恭喜啊,有女朋友了?陪哪位小妹妹呢?下这么大雨还有兴致一起去逛街?”
明仁抬眼一看是刘阿强打此经过,那秋萍伸脚往他卷起裤脚的毛腿上踹了一脚,说:“下你的班,陪你的黄脸婆去,动什么歪脑筋,又想早溜!”没想这一脚,用力过猛,把明仁反作用力挤到了一边的排水小臭沟里……
“哎,今天可别冤枉我,我得了领导的指示才走的,不归你管啰。”刘阿强然后朝明仁坏坏一笑,急匆匆地走了。
两人进了秀梅的办公室,明仁去洗脏了的脚,那秋萍千挑万拣,最后拿了一本讲三个和尚的画册和另一本奇谭怪论的天书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看了起来。
明仁一出现,她又非要明仁和一起她瞧瞧这两本书有趣不有趣?
明仁刚将两本书接到手里翻了几页,那秋萍就趴到他肩上抽泣了起来……
明仁被弄得手足无措,不时朝门外张望,又轻轻劝道:“有话好好说,这像怎么回事呢?时间不早了,快回宿舍吧,我姑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进来呢。”
一听提到秀梅,秋萍渐渐止住了泪水,抹了抹眼睛,见明仁毕竟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只得用手在明仁肩上一捋,说:“唉,一言难尽,以后找机会再跟你解释吧。”说着,拿回明仁手中那两本书,取了自己的饭盆,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出去了。
说实在的,她再多坐几秒,明仁或许会重新聚集起所有的柔情,无法抗拒了……
青春的任性让明仁独自斜倚在沙发上,听着满世界的雨点狠狠敲打出雄壮的交响乐声,一阵电话铃响更让他刺激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