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在哪里》纺服小张

9、今天你霉运了吗

　　万万的老毛病又犯了。

　　起床时还不在意，洗漱时疼的几乎站不起来，勉强洗了把脸，实在熬不下去又躺回床上。

　　昨天睡觉之前她还饶有兴趣的玩了好几个小时的游戏，熬到凌晨，没想到后果竟然是第二天旧病复发。

　　才感觉舒服了些，她伸着胳膊去摸索床头的手机，两次碰到手机却退开了，费劲的抓了一把，手机终于到手。

　　打给简来？……他在上课算了。

　　她的小助理是时候发挥点作用了。

　　“原野，我腰痛犯了，你今天把文件拿过来给我签，备用钥匙在办公室抽屉里。”

　　“好的。”

　　交代完全部事项后，万万又躺尸看着天花板。

　　剩下的脑子盘算着怎么应对她从未参加过的同学聚会。

　　原野提着包子豆浆进门，万万刚从第二次睡梦中醒来。

　　“我买了早餐，你能起身吗？”

　　万万梗着脖子，“应该能，我早上起来过一趟的。”

　　原野先将万万的腰带给她束上，随后又扶她坐到按摩椅上，调试好，将腰带拆开放在一旁。

　　忙活了一圈，她窝在躺椅里安心啃着包子听原野汇报。

　　“第一批新人点好名了，该教的也教完了，等明天你去检查，晚上就可以投入。”

　　“宣传基本到位，已经有人开始打听了。”

　　万万翻看文件没什么问题，提笔签字。

　　门外有开门的动静，原野敏锐的察觉到，发现万万还认真的翻看资料，心里一阵心虚。

　　“咚咚。”

　　敞开的房门板被人扣响，有节奏，屋里多出来一人，万万随着声音看，门口的江海及举着酸奶示意。

　　万万瞟了一眼她的小助理，原野训练有素，不可能会没有发现动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给某人开了小道。

　　原野假装毫无存在感，还是让万万毫不留情的踹上一脚。

　　“你够积极的，要不要把你调到他手下去？。”

　　原野闪到万万接触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回答，“江总打电话问的。你又没说不能说。”

　　万万两个抱枕丢去，一人吃一个爆栗子。

　　原野小心翼翼的捡回抱枕，拾掇着文件，很老实的对着俩老大说，“我回去上班了。”

　　不等万万开口损人，立马开溜。

　　江海及左手揪着抱枕耍，右手上的酸奶搁在万万触手可及的写字台上。

　　他打定注意要挨的近，几乎贴着床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万万的脸。

　　万万假装闭目养神，却一直无法忽视黑暗中灼灼目光，睁眼一瞬间被捕捉，两人的视线不出意料的撞上。

　　眼睛还会笑，犯规！

　　“干嘛，走远点。”

　　万万凶巴巴的态度惹恼不了江海及，他看了下手表，将按摩时间缩短至十五分钟。

　　“一会带你去理疗，别整天吃这些垃圾食品。”

　　地板上的万万专用的小桌子堆满了吃了一半的零食，喝完的空酸奶瓶。

　　化身老妈子的他勤快的打扫地板桌面的垃圾包装。

　　“江海及。”

　　对方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句。

　　“说吧，你是我妈亲儿子这个真相我也能接受。”

　　江海及拧了下万万的耳朵，“瞎说什么，我不想和你□□。”

　　万万仿佛找到乐趣，犹如戏精附体，摆着尔康经典的姿势，歇斯底里的呐喊，“哥，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话至一半，被人用衣服盖住了脸，热情一瞬间浇灭。

　　还能不能让人好过了！

　　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惹的万万牙痒痒，“江海及，你也只能趁我生病欺负我。”

　　“你也就腰疼的时候老实点，每天到处瞎跑。”

　　“放下来。”江海及指着搭在床上腿示意。

　　万万不情不愿的将腿挪开，江海及拿着腰带束上，扶她起身。

　　理疗的过程很枯燥，但是江海及熟知，这家店还是他从前找出来推荐的。

　　梦里整理一下着从前的故事。

　　万万的腰是在她接管八级的那一年受伤的。

　　暴风雨的那一夜结束了，万万掩饰住情绪回家，父母准备着热腾腾的饭菜，可是她食不知味。

　　父母自知理亏却没有道歉，万万等不到那句对不起。

　　万万没有告诉他们事情最后的结果，她压抑着苦涩回到正常的学业中。

　　直到有一天瞒不住了。

　　万万要正式接手红色区域。

　　万万很平静的坐在饭桌前通知这一消息，父亲沉默的搁下碗筷，母亲歇斯底里的指责那群“吸血鬼”，她拉着万万的手求道：“你不要去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母亲的眼神里充斥着泪水，万万反倒觉得很是疲惫，“妈妈，你答应她们的时候就想到过会有这一天的吧？”

　　实话实说。

　　可权威和颜面怎么容忍的下身为子女的质疑？

　　母亲赤红的眼眸紧盯着万万，“你什么意思，我是你妈！”

　　“是你太假惺惺的意思。”

　　陶瓷的碗要多大的力度才能在一个人的头上敲碎？

　　那一下子，万万只听见头上的血流下来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碗的碎片散落一地，头上的血有点遮视线。

　　万万用手抹了抹眼睛，头上的血迹沾了她一手，视线反倒更加朦胧，她凭着记忆摸索到门口，头疼的发晕。

　　外面的太阳好耀眼。

　　这是万万从楼梯滚下去前最后的想法。

　　一场噩梦惊醒，万万还在昏暗的房间里紧紧握着江海及的手。

　　“没事了，我在。”

　　万万侧着脸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你别对我这么好。”

　　江海及理好万万额前散落的碎发，声线格外温柔，“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万万别过头，鼻头酸酸的，眼泪就不自觉的向往外涌动。

　　再难挨的经历她都可以咬着牙忍过去，只有依赖的人逐渐背叛这样的痛苦她不愿意再而三的尝试。

　　江海及知道万万眼泪的起源，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却总是像被命运安排了一样，晚到一步。

　　那年他守在楼下，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一切的发生，她的手在进入抢救室的时候还是冰凉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如同骤停。

　　后来病治了，心却无法痊愈。

　　万万从手术清醒后开始长时间不与人交流，睡眠时间越来越少，哪怕是与心理医生不断地接触，梦魇依旧终日缠身。

　　那年八级正式改名，段时以‘枳实’总经理的名义力压万难代替万万出面接手她旗下全部营生。

　　同月在看护放洗澡水的空隙里，万万从小一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她落下腰伤的旧疾。

　　忘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约定。

　　江海及在第一次检查报告出来后就在不停地想，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重回校园的万万与无数普通高中生并无区别，与朋友说笑，上课打小差。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她就是从前的模样。

　　他用假身份转学去万万的高中，委身在一群小孩里暗中观察。

　　他才终于肯相信医生告诉的结果，万万的记忆出了差错，她大洗盘之后的记忆将所有的人和事都混淆一番，张冠李戴。

　　自己就这么从她喜欢的人变成了她讨厌的人。

　　江海及就是认为不公平，他爱时不时在教学楼里晃到万万眼前，哪怕万万置之不理。

　　等到万万习以为常后，他再进一步行动，转到她的班级，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他以为事情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命运又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下雨天，万万一路淋着雨躲到屋檐下，他又是喊又是按喇叭的想让万万上车，万万不听。气急败坏的江海及亲自下车将万万塞进副驾驶。

　　江海及将毛巾挂在万万的头上，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声不吭。

　　夹缝里漏出的字条被万万扯出来，那是很久之前万万无聊时写下的便签。

　　万万看着熟悉的字体和落款的名字，实在想不起来何等的经历，越想头越疼。

　　疼到爆炸。

　　于是本来定着月底的最后一次检查提前了。

　　高烧不退，记忆回到起点。

　　江海及想，那厌恶就厌恶吧，只要她好。

　　万万从理疗馆出来后真不巧又遇到老熟人，她都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霉运连连。

　　远处的女人笑眼弯弯，周身散发着难以忽略的气息。

　　万万默念，别过来别过来。

　　人还是近到眼前无法忽略。

　　“嗨，江总。”

　　汪忆晗摘下墨镜，展示出完美的微笑弧度，优雅的与江海及打招呼。

　　如果是普通男人，看见她这张脸心里早就小鹿乱撞了，可惜，江海及不是普通男人。

　　如果这是孤男寡女的缘分，恐怕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打情骂俏了，可惜，江海及身后躲着万万这个电灯泡。

　　江海及回以点头。

　　万万从后面探出脑袋，表示还有她。

　　“好巧！”汪忆晗完美的微笑终于露出一丝裂缝。

　　万万反倒不悦这样的做作，毫不客气的回答：“我可不想和你巧。”

　　江海及环住万万的腰将她往自己旁边带，及时制止一场拉锯战。

　　“汪小姐，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下次见。”

　　汪忆晗很审时度势的说再见，带好墨镜，睬着高跟鞋妖翘的走了。

　　万万怒瞪江海及，“你还想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