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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葵联 幕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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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我们学校的宗旨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因为学校里只有妹子——男生的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这样也没错,只是当我听到真正的校训时候有点惊讶——“壮士拔剑,易水可断”——这是哪个校长一时兴起定下的?我们学校里遍寻上下,也看不见一个壮士啊?当然老师除外。
而且这么悲剧又有宿命感的校训总觉得是一种不太好的心理暗示,好像每个人都要一去不复返了似的。是的你没看错,我们学校大名是“葵花联盟”,学生的爱称是“葵花职业技术学校”,当然还有外界的称呼“尼姑庵”。只怪当初看过一位葵联出来的大人物的视频,导致我义无反顾一头栽了进去,然后发现这坑里全是前辈们的尸体,平日里稍微一打招呼话题就是:“哎你知道吗,许如月大神又去出新任务了!”
“当然知道了,和青龙一起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啊!”
“要我说,青龙还是比不上如月大神,毕竟剑者王道,刀主霸道,总是差了一点。”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青龙也很厉害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葵联?”
诸如此类的。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许如月大神……如今已经修剑修到第四年的我只是有点想哭。
修剑比较缓慢,因为不仅要练气,也要练体。剑系下又分作灵剑和心剑两个方向,很不幸,我是心剑。心剑不仅要修身体,还要修心,学习的剑法才能身心合一,发挥出威力。所以心剑的学生从来都是要么烂到家要么好到爆,我这种在边缘苦苦挣扎的,真的十分有压力感。系里除了天资聪慧的,还有从小努力的,剩下的都是装逼怪——她们说我们就早该转系,免得浪费青春。
但是,怎么能放弃。每次握住剑的时候,就感觉仿佛乾坤在手,心定神凝——当然是没有开打之前的。
打起来当然全忘了。剑招,运气,身法,那些是什么?
所以老师总会用可怜又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目送我们被拖下场。只有这时我才觉得校训说的没错——看看那些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妹子!这成长起来都是大杀器啊!当然是壮士!
我们学校建在哥勒山上,环境清幽,寝室四人间,设备俱全,什么都好,就是学生不喜欢下山。
又是一年春来到。
沿袭传统,今年学生们将参加八段测试,合格者就能去江湖浪荡啊不对——是下山去崭露头角了。
红梅刚谢,桃蕊轻吐,暖阳高照,光辉满山。嫩枝新叶随风轻摇,春天的气息无处不在。
“这鬼天气,我昨天还说被子不够,今天就这么热!”岑明看着衣柜里的一床毛毯,“昨天才快递过来的,这下用不上了。”
“珍惜春天吧,这几天过了,哥勒市的夏天就来了!”杨燕晏站在阳台上,阳光照得她眉目秀丽,“一想到八段考试——”
“感觉人生只剩下八段这一件事。”柳文音坐在桌前微笑。
“你们这些高分都不要说话,让我哀伤三十秒。”岑明看着桌上摊开的书,入眼尽是一片鬼画桃符,“我觉得理论我一定挂了,剑法实战或许还能挣扎一下。”
“可是实战是跟林静秋老师对战……你觉得……”胡梦莎关掉电脑,担忧地看着她,“静秋老师可从不放水。。。。。”
“就不能让我挣扎一下吗!”想起林静秋老师人如其名的剑法,岑明心里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刷刷刷。前辈们是这样形容的:只见一片风过,人未到剑光先到,第一剑指膝盖,第二剑抵手腕,第三剑刺咽喉。如果不幸三剑全中,那么你会在床上躺半个月。这三剑不花不绚,平凡普通,只是杀气凌凌,剑意森然,学生都为其气势所撼,心中惧意一起,脚下步伐自然乱了。从来没人能完全躲过三剑,最高纪录由许如月大神创造——两剑。但大神毕竟是大神,因为在被第三剑刺中之后,她还与林老师对了十余招才倒下。那时候许如月才二十一岁,已有这样的气魄,不愧为人中龙凤。更别提后来金石压顶雷云四困时,仅凭一把流云杀退敌人镇守瑶兰山的传奇故事。相传许如月得到葵花联盟和青山派两方大师的倾囊相授,剑法在二十六岁时大成。从那之后她与青龙结伴而行,斩妖除魔,无往不利。
胡梦莎和杨燕晏下午有课先走了,岑明与柳文音约好下午三点去训练场对剑。中午趁休息时她又把许如月的视频翻出来看了一遍,只顾看对方飘逸的身姿,完全忘记对每一招每一式的模仿。等时间快到了,她才匆忙拿起剑往彩云坡冲。
等她到了,柳文音早已准备完全,没等她站稳,抬手一剑攻了过来。
阿音喜欢第一剑取右肩,她们对战过无数次,前期岑明还是能勉强应付的,只是后面体力不支,自然就输了。
两剑相抵,铮铮作响。剑气唰唰,风中呼啸。两人身影交错,再次交错,到第三次交错时柳文音将剑尖上挑,往斜上方刺去。岑明变招稍慢了一点,被剑气割裂了右手衣袖。 再次贴身靠近相搏时岑明侧身举剑反刺,柳文音没反应过来,也被挑破了右手皮肤。
阳光从如水的剑身上静静淌过,照着她们额头上的汗。躬身缓踱步,剑尖稳指地,不知何时,清风拂来一片绿叶,两人同时举剑刺向前——
“阿明你长进许多呀。”收剑回鞘,柳文音笑道,“假期一定回家偷偷练了。”
“有,不过也不多,一点点啦小音。”岑明抹一把汗,挽住她的胳膊,“走,去吃饭。”
微醺的落日照着两个少女,把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打饭时岑明只打了一个凉拌菜和一碗汤。柳文音看着她的餐盘,替她心疼:“明明,你怎么又吃这个?”
“没办法,我已经发展到沾油腥就长痘了,你看我这脸简直春风吹又生。”岑明咬咬牙,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柳文音碗里的炖得酥烂的牛肉上移开,“我看我是要出家了。上回儿我们出去吃了一次火锅你还记得不,我吃的清汤!回来嘴角就冒了个大的………”
“你出家吧,学校后面就有个庙。前几天不是在喝中药吗,怎么又停了?”柳文音不解道,“我看那个挺有效的。”
“是有效,但是一喝饭量就大增!”岑明面对着一碗绿油油,觉得自己脸色也变得绿油油,“你说我是选择烂脸还是长胖?还好医生说不吃药可以,只要尽量少吃肉,不能吃胡椒辣椒蒜,还有咖喱海鲜油炸食品。”
“那螃蟹你也不能吃了?”柳文音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莎莎还说下周请你吃肥蟹呢。”
“真是要了命了。啊!”岑明扑倒。“我的蟹膏。”
“唉,为了一张脸。”柳文音同情地看着她,“要不吃点麦片换换口味?”
“麦片太干,好多还是加了高糖的……我每天都是数着肉的片数吃的……”岑明示意她看自己碗里,只见碗里清汤寡水连油沫子都少见,“晚上只能碰两片肉。”
“节哀。”
“小音,只有看着你我才会开心点。”岑明低声说,仿佛说给自己听。有的人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呆在她身边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变得安宁平静,仿佛跟她在一起,可以一起从容面对许多困难,就算天塌地陷——为何自己不是男的,为何阿音不是男的……
柳文音没听见她的话,两人开始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