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两相期》游鱼子

7、chapter7食尽鸟飞林

　　半个月很快过去。

　　鹿鸣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去医院饭堂打包好前一天晚上拜托阿姨煮的粥，再去医院收拾好俞煜每天换下的衣物，打扫一下卫生，匆匆安慰鼓励下睡眼朦胧的小孩，就要急忙赶去上门诊。

　　庆幸没有轮转到急诊，要不然真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半月中，傅梨洲来看过俞煜两次，每星期一次，一次一小时，主要工作就是陪聊。他似乎很忙，总是穿着军装，引得小护士们叽叽喳喳。
　　鹿鸣中途进来拿过一次饭盒，被傅梨洲严肃又温柔的上下级慰问的语气逗笑，俞煜和她的关系也似乎好些了。至少会笑了。

　　半月一次，再碰到鹿鸣就直接去病房门口堵人了。
　　“我们聊聊？”鹿鸣扯了扯傅梨洲袖子，后者回过头，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好。”

　　“俞煜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我想.....我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
　　鹿鸣突然觉得小小尴尬，抬起眼看傅梨洲，后者一副坦荡荡的神情，一挑眉毛，意思她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想，等俞煜出院以后，把他接过来和我一起住。”

　　小男孩的证件都在我这，我也就和你客气客气，你.....别真把自己当监护人了。鹿鸣心想。
　　傅梨洲半晌沉默，比鹿鸣高出足足一个半头，逆光靠在走廊，鼻梁挺拔，下巴的线条清晰干净，不得不说....还真好看。
　　傅梨洲突然转过脸，直直对上鹿鸣的眼睛，鹿鸣一惊，可也来不及往别处看，要不然就太......做作了。
　　看就看了呗。她坦然自若地盯回去。

　　“你准备好了吗？”

　　鹿鸣静了几秒。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个画面。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她能说什么？俞煜的出现，唐景云的死，林巧燃的告别，与傅梨洲相遇。一切迅速而突然，她的决定，也许都是出于对自身的怜悯和愧疚，或者说，她得不到景云，但可以扶养大跟他有密切关系的孩子，这也是种补偿。
　　甚至她不清楚，这个孩子究竟和他有什么过往。
　　无论如何，她决定承担这份责任。

　　“我准备好了。”她冲他笑笑。

　　傅梨洲抬眼望她，她的长相本来就甜美秀气，此时穿着白大褂素面朝天，更是多了分灵动自然，这一笑只看得旁边士兵们心头一跳。

　　“陆军军官学院，现在可以招收11岁以上的童子军。”他提出另一种方案。

　　鹿鸣“.......”

　　缓了缓，“他才五六岁！”

　　梨洲似乎觉得没有什么，“我可以带他在部队锻炼两三年，最早八岁就可以入学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他停顿了五六秒，随即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走后门。”

　　鹿鸣：“......”半晌，她开口。

　　“他也不必当军人的。你知道我的意思，他应该有选择的机会。”

　　梨洲轻轻皱眉：“他可以读到16岁再去选择，军校也分很多种，你也是军校出来的。”

　　“恕我冒昧，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帮他？”疑问很久的感觉掏出来，鹿鸣顿时舒坦很多。

　　他没料到，想了想。“眼缘。”

　　“眼，缘？”鹿鸣重复，他帮人的理由真随性。他没有回答，两人无话，气氛僵持了一会。

　　“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后天我会来。”
　　梨洲转身，朝士兵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可以走。

　　“好，谢谢你。”鹿鸣答应下来。
　　“恩。”梨洲没过多停留，径直迈开长腿，跨出了病房。

　　晚上八点半。
　　“刘导，找我什么事？”鹿鸣急匆匆地从图书馆跑到急诊楼办公室，今天她不值班。

　　“好事好事。找你商量商量。”老刘笑容满满，带上门，“进来谈。”

　　“今年院里二加一的进修名额批下来了，这次，我推荐了你。”老刘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坐上沙发。

　　鹿鸣一瞬间痴愣，反应过来，才露出淡淡的苦笑。
　　“你这看着，可不像高兴的样子啊。”老刘直起身子，表情也严肃起来，“怎么，你不想去？”

　　安静了一会，鹿鸣站起来，“抱歉。刘老师，我去不了。”说罢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没等老刘开口，她解释，“我家里出事了，有一个年幼的弟弟需要照看，不能出远门。”

　　老刘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好意变成了负担。他张开嘴，半晌，想说的话又咽到肚子里，改口成了“你再考虑考虑，反正还是下个星期的事，钱你不用担心，院里出。”

　　“好。我会认真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