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之 海涵》星梦云觞

8、Chapter 8 埋伏

　　一周后，社团文化巡礼月闭幕式。
　　早上八点，社联全体干部干事在场馆集合并布场；下午两点，紧锣密鼓地进行两次彩排。海涵和李琪在台下细看每一个节目的效果，根据场地情况随时进行调整。海涵今天穿一袭白色刺绣连衣裙，外罩天蓝色外衣，让赵敏扬联想到“亭亭净植”一词。而赵敏扬今天则穿的是银灰色的礼服，显得更加儒雅。他忙于和另外三名主持人对稿，根据节目的彩排情况随时调整主持稿，却仍给人一种不慌不忙的安定感。海涵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晚上七点，闭幕式晚会正式开始。灯光，音乐，主持，似乎一切都按着事先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海涵倚在上场门旁，垂眸执手，作祈祷状。十分钟前观众入场时，她无意间看到作为学生会嘉宾出席的张子昂对着舞台意味深长地一笑，她瞬间被一种不好的预感击中。此刻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涵学姐！”创艺部副部长禹尧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出事了！”
　　海涵一惊，急忙跟着禹尧走到后台。原来是民乐社的古筝手谭思洁不慎摔倒，左手扭伤，无法弹琴。与此同时，主持人已经在台上报幕下一个节目是由民乐社带来的古筝曲《十面埋伏》。
　　围绕着谭思洁出现了一个安静的圈子，整个后台的纷乱仿佛被隔开了。
　　陈筠急得要哭出来。
　　海涵不动声色地凝视谭思洁几秒钟，转身拍拍陈筠：“没事，我顶上。”
　　“可是学姐，你还没缠指甲……”禹尧迟疑道。
　　“没事的。”海涵一笑，“十面埋伏，又怎敌拚命三郎？”

　　细碎却丝丝相连的筝音犹如蚕丝，在无言间穿透肺腑，哀凄中却又有着不容小觑的气势。她的十指游走于琴弦之间，仿佛牵动着万千兵马，运筹帷幄之内。一曲终，场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嘉宾交头接耳，纷纷表示这个节目质量之高不可多得。海涵则平静地起身谢幕，款款走下台，微笑着对等在下场门的禹尧点点头，独自走出场外。场内的掌声口哨声仍经久不息，主持人不得不等待良久方可报幕。
　　而退出场外的海涵在一瞬间脸色苍白。她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双手。许久不弹古筝，又不曾缠上指甲，十指上尽是细小的口子，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汇聚后滴落。海涵天生凝血机制有所缺陷，因此血流更加止不住。4℃的天气，冰冷的自来水，冻得她从手指凉到心口。
　　突然，有人从背后拦腰抱住了她。海涵心下一惊，抬头看镜子，却是张子昂。他慵懒地把头枕在她的肩窝，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我还以为你都是不管事儿的。”
　　“谢谢夸奖。”海涵凄然一笑，“不好意思啊，破坏你的计划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多数人是右利手，理论上来说摔倒也应该先伤右手。”海涵说着一笑，“而且，思洁太单纯了，我只不过多看她一眼，她就有些扛不住了，一直在躲闪我的目光。”
　　“嗯，很厉害。”张子昂用自己的手包住海涵的手，“疼吗？”
　　“你觉得呢？”海涵微笑着看着镜子里两人的身影问道。
　　“十指连心，希望能给你一个教训。”张子昂说着在海涵的脖颈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下一次，如果你再破坏我的好事，我保证，惩罚会比这个更重。”
　　说完，张子昂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海涵微笑着看他走开，在他的背影消失的一瞬身形一顿。海涵连忙用手撑住洗手台才得以稳住，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却又是一阵刺痛。海涵咬着牙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好在，没给社联丢脸。

　　晚会终于顺利结束，得到了出席嘉宾的一致好评。陈筠指挥着干事收场，王子灏和华珺在现场帮忙查看是否有遗漏，但始终避免与陈筠正面冲突。
　　赵敏扬在医务室给海涵消毒包扎。晚会结束后合影时，赵敏扬见海涵神色有异，细问之下才知道她受伤了。赵敏扬二话不说便把海涵拉到医务室，不巧医生不在，他便自己拿了药棉等物给海涵处理伤口。
　　“疼吗？”赵敏扬感觉到他每一次触碰海涵的伤口，她都会微颤一下，却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早已泪眼汪汪地喊疼。
　　海涵轻笑：“我耐得住。”
　　赵敏扬一怔，低头继续处理伤口。她的笑，却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张子昂发来消息：别陷进去了。

　　“学长，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谭思洁怯怯地说。
　　张子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临走的时候，海涵和你说了什么？”
　　谭思洁浑身一颤，支吾了许久才说：“海涵学姐说，做戏可以，千万别伤着自己，也别……”
　　“别什么？”
　　“别……别陷进甜蜜的陷阱里。”
　　张子昂冷笑。她竟然洞察了我的埋伏？
　　“学……学长……”谭思洁似乎还想说什么。
　　“你回去吧，早点休息。今天的事情，全部忘掉，否则，我保证你在Q大绝无立足之地。”
　　“是，我知道了。”谭思洁应下来，同时在心里叹一口气，果然让海涵学姐说中了啊。

　　夜里十一点多，张子昂洗完澡，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我保你明年上位主席，你保我社联两年清平，如何？
　　海涵”
　　张子昂看着这条信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与此同时，赵敏扬躺在床上，反复翻看着手机里和张子昂的通讯记录。其实不过是寥寥几条□□息。张子昂从来都是当面和他说事情，似乎是怕留下证据。赵敏扬回想着海涵的一颦一笑，若有所思地关闭了手机屏幕。

　　陈筠和云野坐在综合体育馆外高高的台阶上。深秋的晚风拂过，有几分寒意。云野看着陈筠仍旧哭个不停，也不好打断，只能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作为上一年的校社联办公室副主任，他早已摸透了这位上司的脾性，遇到事情发发火哭一场就好了，只不过从此以后会记恨对方以至势不两立。半年前校社联的主席团换届，云野原本也报了名，却因家中突遭变故无法参加竞选。后来当他得知副主席中有陈筠时，他便暗暗为社联捏了一把汗。果然，这下子看来是要爆发了。
　　月光皎洁，云野抬头看那月亮，是一弯钩月，尖尖的，像一把镰刀，仿佛一下能刺穿人的心脏。
　　其实内部矛盾远比十面埋伏要可怕得多。云野想。内部矛盾就好比一把悬在头上的镰刀，不知何时会落下，瞬间置人于死地，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