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洛书楼主

9、我最爱的人

　　九
　　睡到半夜，代逝迷迷糊糊只听楼道中声音嘈杂，像是来了许多人。代逝见自己还没关灯，便起身下床想关灯，没待走几步。只听门口一阵窸窣，像是有人在拿钥匙开门，代逝一阵心里一沉，心想别是小偷，趴在门口猫眼上看，发现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估计是猫眼被人挡住了。
　　代逝心里一急，将手边一把裁纸刀拿在手里，就这当口，门咔嚓一声进来四五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代逝脖子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架在他脖子上。那个那匕首的黑衣人将代逝顶在墙上，外面一下子进来十多个人，进了屋子就像土匪一样，翻出所有的东西，好似再找什么。
　　最后从门外面进来一个身着黑色旧皮夹克的矮个子男人当的一声关上了门，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抬眼看着代逝。
　　代逝这时才认出，这一伙人就是今天在楼下和龙且起冲突的那一帮人。既然他们不是小偷，那他们来是干些什么？他们是冲龙且还是席悬来的？他们在屋子里找些什么？代逝心里隐隐害怕。
　　“雷哥，有张银行卡。”一个黑衣人将搜到的银行卡，拿给那个矮个子男人。
　　那矮个男人接过银行卡，看了一眼，笑道：“柴顿银行的卡，全中国也不到五十张啊，你小子能耐啊，偷那小哥俩谁的？”一笑呲一口黄牙。
　　代逝实在不喜这人说话的口气，却也回答道：“是他们留下的。”其意并不是偷的。
　　那矮个男人见代逝年纪轻轻，见这场面倒也不是害怕的说不上来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佩服，但心里一想这小子和他爹一个德行便火自心起。
　　“给我教育教育这个小子。”
　　本来在客厅搜查的五个人一起围了上来，两个人将代逝按在墙上，另三个人的拳头狠狠砸在代逝身上，代逝只觉全身剧痛，自己又被人所缚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嘴里一阵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睛一花，周围的人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恍惚之间还有人按着自己的头往墙上撞了几下。
　　代逝知道自己倒在了地上，那五个人狠命的往他身上踹，代逝蜷缩着身子，任人宰割，鼻子里充斥着血腥味。好一会儿，那矮个男人才喊了停。先前拿刀子的那个人将踩着代逝的后背将他踩在矮个男人脚底下，让他动弹不得。代逝只觉自己连呼吸一下都困难。
　　此时代逝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暗红的的血妖染了他纯白的衬衫，耳边除了嗡嗡的响声，还有自己家里嘈杂的砸东西的声音。
　　这天晚上，是代逝在这个城市最难熬的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黑衣人好像什么都没有找到，矮个男人气急败坏的骂人：“别看跟着我你们没事，让贾爷找上来，那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正骂着，外面又推门进来一个黑衣人，对矮个男人道：“雷哥，那小子太倔，什么都不说。”
　　雷哥劈头盖脸将这个人骂了一顿后让他把人带上来找。
　　这时，雷哥让那个人松开脚，他自己蹲在代逝身边问道：“你爸妈贩的毒品你知道他们藏哪里了吗？”
　　代逝这时清醒了不少，一听这句话，脑子里嗡的一响：“贩毒？你胡说。”
　　雷哥耐着性子：“你爸妈本来就是一个爷看都看不上的小喽啰，谁知野心倒是挺大，趁着个好时机，自己偷了一大批毒品，累的老子找都找不到。”
　　“不可能……”代逝口中反驳，心中很是不安，潜意识有一点相信这人所说的话。只想着侥幸是他们这帮人弄错了，但内心还是害怕的厉害，他想都没想过父母会去贩毒。
　　这时楼道里又一阵嘈杂的声音，门一开，只见一个黑衣人拎着一个和代逝年龄相仿的男孩，那个男孩嘴被捂着，手被反绑着，只一双脚闲着还被拎在半空中胡乱踢着以表示自己的反抗。见他也是满脸的血，从有些干瘦的脸上流下，衣服上都是血污。
　　那拎着男孩的黑衣人显然被踹了好几脚，火气挺大，一开门就将男孩摔了进来，捂着男孩嘴的手也松开了，那男孩嘴里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这一摔将男孩不当不正的摔在代逝身上。
　　“操你妈，雷振红你个狗娘养的，你他妈打老子，你他妈以后生下的孩子没□□，娶了的老婆都他妈是婊子。”那男孩从代逝身上滚下去，又接着骂了半天。边骂边被听不下去的黑衣人揍，越是被揍这小子骂的越是起劲。一帮人实在拿他没办法。
　　这矮个男人名叫雷振红，是贩毒网中的一个小负责人，代逝父母几年前参与贩毒，上线就是雷振红，这次代逝父母贩的毒品出了纰漏，雷振红的上线死命的逼着他。他这才费了事打听到代逝父母居住过的地方，问了房东胖姑，才知道这夫妻俩的儿子住了进来。而这骂人的男孩是老跟在那夫妻俩身边的人，这次雷振红找遍他知道的所有地方，倒是找到了这小子，谁知问了这么久，这小子就是什么都不说。一个月下来雷振红的祖宗八代都被骂了个遍，他现在也渐渐习惯了。
　　这雷振红摆摆手，那帮揍那男孩和人停下来手，代逝这时也坐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正巧这男孩也看了过来，那男孩看了代逝一眼，眼前一亮，高兴的叫了代逝一声：“逝哥。”
　　代逝看了半天，但他满脸血污实在认不出他。那男孩见代逝认不出自己，着急的说：“猴子，我是猴子啊。”
　　代逝这时才看出这是谁。
　　猴子跳到代逝身边，正想说话，只听“哇……”的一声，一股温热的鲜血溅了代逝满脸，一边的猴子胸口被雷振红用匕首豁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潺潺往外喷，猴子倒在地上，像是一只被割断喉管的鸡，想叫却疼得叫不出来，只在地上不停的喘息。代逝心里一颤，护在猴子身前，眼睛看着雷振红那张气得铁青的脸。
　　“小子，爷不和你绕圈子，现在找不到你爸妈，爷认栽，但你爹娘肯定出不了这个城，爷多留你几天命，二十天后爷再找不到你爹娘，老子得死，但死之前一定先弄死你俩和你妹妹。”雷振红刀子一丢，带着一帮人离开。
　　代逝回身将猴子抱起，见猴子嘴里的鲜血不停的往出流，代逝叫了他几声，不见他回应，只是痛苦的喘息。
　　“猴子，你撑着点……你撑着点……”代逝说这话时声音有些颤抖，他将猴子抱在怀里，生怕背着他弄伤他的伤口，小跑着下了楼，一路跑出小巷到了大街上半天拦不到一辆车，想起叫救护车，却发现惊慌之中自己根本没带手机。
　　代逝眼看自己怀里的猴子奄奄一息，血流不止，再这样下去，不是致命的伤也得失血过多致死。代逝便上去拦那些夜晚在大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不少车躲过了代逝，不少直直撞了上来，快撞到人时再躲开，好似玩乐。代逝紧紧抱着猴子，此时为了躲开车代逝被逼在了马路中央，百十来迈的车擦身而过，有几辆车一起向代逝撞来，又是快要近身时才分开来走，饶是这些人再好的车技，也在最后闪开车时擦到代逝的身子，代逝被带得旋了一圈，身子站不稳要倒在地上，代逝还是顾念怀里抱着的猴子，膝盖往地上一砸，手臂一撑，这才稳住自己不压在猴子身上，刚一立稳，只听轮胎撕裂地面的声音传来，代逝反应过来后，一辆车的轮胎离自己的脸不到三寸。
　　只听车门一响，里面出来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少年，他站在车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代逝，那少年见这两个人浑身是血，不知出了什么事，自己有没有伤到俩人，便问：“怎么了，有受伤吗？”
　　代逝摇摇头，一只手按在这人车头之上：“求你救救他……”
　　代逝从没这样求过人。第一个求的人，便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那人蹲下来看了一眼代逝怀里的猴子，见他胸前狰狞的伤口，心里一惊，便回去将后面的车门打开，将猴子从代逝怀里抱过来轻轻放在后面的座位上，代逝见他愿意救人，全身神经一松竟瘫倒在地上，那人回来将代逝一把拉起，代逝这才和猴子坐在后面，将猴子抱在抱在怀里手捂着猴子的伤口。那个人开车飞速的往医院走，期间打了一个电话，好像是打给医院的，代逝也没听清楚。
　　只听猴子有一会儿清醒过来，拉着代逝的衣领，一字一顿的说：“逝哥……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我不想……“
　　“你放心，不会的，现在我们正往医院走，你再撑一撑，你不是还要找你爸妈吗……猴子，你撑着点，死不了的。”代逝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车走了十多分钟，猴子几次睡了过去，又被代逝叫了醒来。来来回回，代逝无比煎熬。车刚刚到医院门口，没待代逝反应，车门便被一伙早已等候的穿白大褂的人打开，四个人将猴子放在推车上，已经戴上了呼吸机和氧气罩，代逝下车看着被十多个人推走的猴子有一阵恍惚，但还是跟了上去，走到手术室门口时便被拦在外面，代逝看着拦着自己的人戴着院长的牌子不免有些奇怪，但还是问道：“他的伤怎么样，碍事吗？”
　　那院长态度很是好：“别担心，我们用最好的大夫救治……哎呀……席少爷，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谁出了事了。”院长一见送代逝来的那个人，便迎了上去，那人敷衍院长几句便让院长离开，自己坐在代逝身边。
　　代逝紧捏着自己细长的手指，抑制住自己手的颤抖，只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谢谢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送代逝来的那个人见代逝身上也都是被人殴打的伤痕，便道：“你伤的也不轻，要不要去包扎一下。”
　　代逝摇摇头，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倒了下去，意识残留之际，只觉得有人扶了自己一把，自己靠在别人身上，听有人叫了自己几声，自己想回答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之后只听大喊护士的声音传来，代逝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