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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 157 章 ...

  •   文姜被关在承华宫的柱风殿里,这处离诸儿睡的寝殿不过数步之遥。

      夜里,诸儿从梦中惊醒,冷汗湿了贴身的细丝寝衣。想到那个梦里..........

      母亲先是温柔地对他笑着,招手喊他过。像是儿时的某个场景,可是当他激动地冲到她的面前时,母亲突然不笑了,目光变得怨毒,他害怕的后退了两步。突然,母亲伸手抠掉了自己的眼珠子,血淋林的,她却不知道痛一般,笑了起来,眼眶中的血滑落到张开的嘴里。她指着自己骂道,姜诸儿,我不要这双眼睛,也不能看着你犯蠢下去。

      他闭了闭眼睛,双手擦掉了满脸的汗。腰际突然滑过一只细嫩的手,女人声音带着微微嘶哑问道,“怎么了?”

      诸儿一惊,一把抓住了那只手,惶惑的看着攀在自己肩上的女子,这张面孔极美,却给他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突然,他不知从哪生起一股怒火,看着美人的双目变的狠厉起来。他一把掐过她的脖子,将她深深的按进被子里。

      “是我蠢吗,文姜?”

      雅渔被掐的快要死过去,她挣扎着挠着他的手臂,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太子.......我不是,不是......”

      诸儿恍惚了一瞬间,终于还是清醒过来,他慢慢的松开了手,雅渔坐起身来,一遍止不住的干咳,一边恐惧的往后靠。

      好一会儿后,夜晚的寝殿内恢复了寂静一片,昏沉的烛光将单手撑着身体坐在大床一侧的身影勾了的像是孤寂了万年的山石,从来不会有人了解这块山石承受的孤独。

      “太子......是否做了噩梦!”雅渔心有余悸的小声问道。

      诸儿没有作声。

      雅渔又叹息道:“我也睡不安稳,一闭上眼便是那女子从城墙上跳下去的场景,也不知公主被吓的,何时才能恢复些!”她似是无意中提起。

      诸儿的面部这才有了表情,他皱了皱眉,烦躁的抛开腿上的被子,起身撩开帘幔往外走去。

      “太子要去哪儿?”她细声问道。

      “闷,去透口气!”诸儿头也不回,淡声道。

      黑暗中,女人的唇角绽开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待诸儿离开一会儿,再无动静后,她也迫不及待的收拾起身。

      初夏的夜晚,虫鸣阵阵,夜晚的风尚有丝凉意,与人心旷神怡。诸儿望着天上月亮,好半晌,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往柱风殿走去。

      柱风殿外值守着的寺人见他来整齐的向他行礼。

      “里面可有闹过?”诸儿背手问道。

      “无!”为首的寺人极简单明了的回道。

      诸儿却是意外的扫了他一眼,见那寺人只是毕恭毕敬的垂着头,纵是心中生起了更多的疑虑,他也不再问他,而是推开大殿的门踏了进去。

      内殿的宫女们见到他纷纷迎上前来行礼,见太子就这样只是穿着一身宽松的素色寝袍深夜而来,都有些诧异,却不显露。

      诸儿看见殿内还燃着香炉,有些不解:“将要入暑,为何还在内殿焚香?”

      “回太子,此香是刚刚才焚上的,御医方才送来的,说是公主受了惊吓,此香有助公主宁神安眠。”一位年龄稍长些的宫女回答道。

      诸儿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都退了出去。

      他的目光透过昏暗的烛光落在了那葛纱帘内,隐约尚能看到她是背着睡的,乌发如瀑的洒在枕侧,诸儿的喉结滚动了下,犹豫着要不要再踏步向前。

      他囚她在此已经三日,想过要对她不闻不问的,却始终摆脱不了心魔。诸儿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朝着她的背影走去。想着,她既睡着了,他便放纵自己一会儿吧,也就看她一眼。

      他伸手挑开帘蔓,见她的肩膀越发瘦弱,侧脸也苍白的骇人,他的心里便像是郁结一般,无法疏解。

      床上的人却突然动了,她忽然回过身子,睁着一双美丽却极其空洞的大眼睛看着站在床畔的诸儿。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诸儿恍然一惊,像是躲避什么似得,转过身子要走。可他的衣角却被拽住了,诸儿顿了一会儿,还是会过了头。

      床上的人已经跪直了身体,宽敞柔软的寝衣勾了着她纤细的身段更显一番风韵,她肤光胜雪,乌发似缎,一切都那么美好,就连少女的芬芳的体息此刻也笼绕着他的鼻尖。

      承储愣了一愣,身体有些僵直,就在这时,少女细白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她抬头仰视着他,水润的眸子里似若无物,又似乎只有他一人而已。

      “文姜,你做什么?”诸儿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惊骇。

      眼看着那柔软如花瓣般的唇很快就要贴上来,诸儿克制的推搡开她。她却似乎不觉有任何不妥,看着他的眼神,如他在丛林见射杀的鹿一般,无辜至极。那一瞬间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突然间升起一个念头,那个念头轻易的勾动起他的怒火。

      “你疯了,你作践自己讨好我吗?还是为了他?”他握着她的肩膀,朝她怒吼。

      许是因为他握疼她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她这时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诸儿慌忙的松开了手,他颓然的坐在床畔,屋内或许是焚了香的原因,他觉得燥热,胡乱的扯了扯衣襟,露出宽厚的胸膛来。

      身后的她却还不饶过他,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一只手又像鱼一般滑入他的胸膛。他的身体不由一颤,伸手捉住那只手,一把将她带入胸前的怀抱。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看着躺在他膝盖上的文姜怒道。

      “王兄!”她喃喃道。像只被吓着的小猫,模样显得可怜。

      “我是谁?”

      “王兄,诸儿!”她怯怯道。

      那一瞬,诸儿的脑中仿佛雪山崩塌,吹枯拉朽,所有的理智荡然无存。

      曾经,他爱她又如何,天也管不着。可他不能欺她,那是底线,当真是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可是她清清楚楚的喊了自己一声王兄,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知道那是他啊,此刻,只要她愿意,他做兽又如何?

      轰的一声,窜起的火焰,将心魔的影子拉长拉大,巨大无比笼罩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光明的角落。

      他堵上了她的唇,欺身压了上去。

      不远之处的帷幔后面,雅渔嘲讽的笑出声音,“凌大哥,好了吧,你亲眼所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了吗?为了天长日久的苟且啊,多荒唐啊,生而高贵的却做着最下贱不齿的事情。”

      凌岐风面色已经沉寒如铁,斜飞入鬓的眉蹙的老高。他将一旁念经的雅渔抛在身后,径直走了出去,雅渔一慌,小声着急的喊他回来,“你干什么去,凌大哥?”

      不要命了吗?

      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打乱帘内的窸窸窣窣,葛纱帘在他的剑下四分五裂,散在空中轻飘飘的落下。

      昏暗中,诸儿抬头只看到一个身影,凌岐风的剑鞘劈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猛然倒在一侧。

      文姜看着那个挺立在她面前的身影,目光不起任何波澜,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她的肩膀把裸在外,上面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吻痕。本是这般旖旎诱人的景色,可她好似不是这景的主宰,仿佛对这一切都不曾知道过。

      凌岐风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大手扣着她的脑袋,一个吻重重的堵上了她的嘴。

      腥甜的血气在两人的唇尖交缠,这样深沉的一个吻像是静止了的画面,仿佛过了千年之久。

      像是灵魂重归体内,文姜眸中的光渐渐有了焦点,眼前是那张熟悉俊逸的面庞,只是几个月未见,疆场上风将他吹黑了一些,却是更显坚毅硬朗了。文姜像是做梦一般,伸手抚触着那张面庞。

      “无知?”她喃喃的喊他,白皙美丽的面孔上湿漉漉的,全是热汗,蒸腾着她如花朵一般的体息。

      “嗯!”他低应了一声,而后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这个笑容却让文姜哭了出来,他没事,他还好好的在自己眼前,真好!她伸手搂紧他,像个孩子一样偎在他的怀里哭着。

      凌岐风抚着她细软的头发,下巴抵着她的脑袋,低声的安慰她,“不怕,文姜不怕,”声线温和镇定。

      哭声渐渐没了踪迹,她太虚弱了,倒在他的怀里。凌岐风深深浅浅的亲吻了几下她的额头。

      雅渔失魂落魄的走到他的身前,“凌岐风,你从未信过我是吗?”

      “你只是骗我带你来找她!”说到这儿,雅渔失声哭了起来。

      凌岐风目光撇了一眼她,目光凛冽泛着杀意,“惑心蛊,你下的?”

      雅渔意外的止住了哭声,倒抽了口凉气,“你怎么知道,她中了蛊毒?”

      靠着奇门秘技混饭吃的江湖术士多如过江之鲫,凌无知在外漂泊多年,对这些见惯不怪,可是惑心蛊这样阴毒的招数却是少有人用,他也只见过一回,中蛊之人像是被摄魂夺魄,眼中无神,所作所为根本不受自身控制。

      他那日在城墙下观察了文姜,不由得就想起这个,当时只是有些怀疑。和雅渔在这殿中躲了一会儿,他也有些口干舌燥,浑身发热,于是就注意到了这殿中焚的香炉——就连清醒着的诸儿也被驱使,何况早就迷失了心智的文姜。

      雅渔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惊恐的神色:“你.....你吸走了她身上的蛊?”

      “还有别的法子吗?”凌无知冷声反问她。

      “凌岐风,你不要命了吗?”雅渔瞬间奔溃,朝他大吼。“你既然知道这是惑心蛊,便该知道强吸出它,它会反噬你的心脉,你会死的!”

      凌无知自然知道,胸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可他看着怀中的人呼吸匀率,却是欣慰一笑,幸好,他不像乔大哥那样,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眼前。

      他抱紧怀中人,下巴紧贴着她的额头。好久没见,他也想她了。

      “我去找楚巫救你的命!”雅渔张皇失措的要往外跑。一把剑却拦着她的脖颈处,她在轻微碰触后,便清晰的感到一阵刺痛,她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持剑者。

      凌岐风呵呵冷笑道:“那楚巫必定交待过你,此蛊无解,便是奔着人命去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雅渔后退了几步,那剑便跟着她移去了几步。

      “这蛊在她的身上也不知几天了,可能我再晚一些,这虫蛊便就要了她的命,雅渔,你不该动她的。”

      雅渔躲不开那剑,看着凌岐风十分认真的跟自己说着这些,顿时,她的背脊毛骨悚然,心底的害怕压也压不住。

      “凌无知,你要杀我吗我冒着性命危险的想要救你,你却要杀我.....你不是这般狠心的人.......”

      她还要说些什么,脖颈处却已寒光一现,鲜血喷洒而出。她下意识的捂着脖子,可血却依旧涓涓而出。

      雅渔倒地颤抖着身体,紧紧的捂着脖子,最后不禁凄然一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死去的这一刻,他竟是什么反应也没有,连厌恶也没有。

      柱风殿的烛火还在忽明忽暗的燃着,隔绝了外头的虫鸣,风声,里头寂静一片。像是一个十分平淡的夜晚,什么也不曾发生。

      凌无知心口的隐痛已经变成剧痛,这种绵密的疼痛毫无间隙的袭来,利刃锥心也比之不及。

      他咬牙一笑,呵,还真是生不如死,惑心蛊,见识了!

      他蹲下身去,伸出粗糙带茧的手抚上文姜的面庞。想起小时候,母亲每天都要告诉他的话。

      ——“无知,要保护妹妹!”

      守护好她渐渐成了他人生的宗旨,他的生命仿佛毫无意义,可是此刻他才发现,他有多希望自己能与她比肩,不是挡在她的身前,也不是守在她的身后,而是与她比肩携手站在一起。
      ——毕竟这样的希望他们曾经有过。

      “文姜,无知很想继续陪你!”他紧紧的抱着她,在她的耳畔轻轻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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