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重生]（练手）》江梅子故

5、第 5 章

　　日子就在林姝每天做题学画、爬山带弟的生活里，如流水般飞逝而去。
　　即使林姝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事实，早起贪黑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妈，我能不能不吃水煮蛋了？”林姝背着书包手捧着水煮蛋，双眸含泪，哀切的望着自家老妈。
　　这是一个童年阴影。
　　那时的自己刚发育，也是连续几个月被迫吃水煮蛋。最后吃得她怀疑人生，吃得她见了水煮蛋就想作呕。
　　粱芳心摇着手里的铲子，一口都不肯让步，甚至摆起手开始催促她，“走走走！快迟到了！”
　　林姝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只得暂时向恶势力屈服，拎起蛋饼水煮蛋立马就往学校赶。
　　夏日的阳光来得早，林荫大道上穿着校服的初中生三三两两的往同一个方向赶，间或夹杂着几个家长，不放心地依旧亲自送着自家小孩。
　　林姝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吃着手里的早餐。等到咬完最后一口蛋饼，她刚好步到了校门口。
　　大门此刻依然紧闭着，还没到开放时间。许多穿着蓝白条校服的初中生围在门外，或聊着天或吃着早餐。只等待时间一到，跑进教室打扫卫生上早自习。
　　没想到，竟然来早了。
　　林姝一边惋惜着自己的懒觉一边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研究着手心里的水煮蛋。
　　虽然之后连续几年她自动与水煮蛋绝缘，让现在的自己没了一见它就想作呕的感觉。
　　但是……
　　林姝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将它默默地放进了书包的侧袋里。

　　早上七点，距离早自习还剩下二十分钟。然而整个初二七班的教室里，也只有粗粗数来不到十个人。
　　开学的头一天，注定会有许多人迟到。林姝早已见怪不怪地打开书包拉链，将书、铅笔盒一个个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林姝想着将书包放进课桌抽屉里。
　　但可能没掌握好力度抑或倾斜的角度太大，侧袋里的鸡蛋骨碌碌地滚落，在地面上转了几圈后，慢慢地静卧在了椅脚边。
　　鸡蛋没有滚出她的可控范围之外，林姝舒了一口气，刚想蹲下身捡鸡蛋。上方突然临空落下一只脚，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咔嚓”声，于哲凉友好的“嗨”卡得只剩下了半个音。
　　空气突然凝滞下来，林姝抬起眼帘，沉默地望着于哲凉。
　　于哲凉被她双眸间明亮直白的眼神刺得心慌，下意识地抬起脚，呆呆的回望着她，似乎一时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张展原本痞里痞气的斜挎着背包，打着哈切满脸困意地步进教室。
　　结果一进教室，便见自己的后桌和自己的好哥们，情深意切地两两对望着，顿时什么瞌睡虫都惊跑了，两眼放光的立马奔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张展兴奋激动地将一张脸凑到两人中间。
　　林姝淡漠地瞥了一眼一旁闪着浓浓八卦之魂的前桌，然后向于哲凉摊出了手。
　　“我的鸡蛋。”
　　她的嗓音很平静，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但于哲凉却偏偏好像从中看到了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他抿唇低下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水煮蛋。
　　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而现在，他轻轻地将它置于眼前人的掌心。
　　她的手很小，掌心白嫩，与他的宽大粗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哲凉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为了掩饰自己突如其来的焦躁和心慌。
　　他转头对着身旁跳个不停，强势刷存在感的张展，威胁般的挑眉，“你再说一句试试。”
　　正打算挥手招呼兄弟公布爆炸性消息的张展，在于哲凉阴凉的眼神下，气势渐落，喊出的话如蚊呐般一字更比一字轻，“你们快来……啊……”
　　林姝收紧掌心，手握住鸡蛋，沉默地转身顾自坐回了座位上。
　　正巧她刚坐上，语文老师比班主任还积极地出场了。
　　严肃刻板的女老师往讲台上一站，全班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没持续到一分钟，教室里便陆陆续续响起几道朗读声，声音越来越响，渐渐与楼层里的朗读声汇聚成了一团。
　　但这奋力的演出，似乎并没让语文老师满意。她一直黑着脸，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在讲台边。
　　直到两个踩着铃声匆匆而来的男生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才终于如活了过来般，刷得一下站起，气势汹汹大跨步地下了讲台。
　　两个男生悲哀地止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语文老师带到了走廊，有幸聆听开学第一天的批评教育。
　　“可怕。母夜叉今天肯定心情不好。”张展拿着语文书本挡住半张脸，身子向后倾，背对着于哲凉和他说话。
　　“今天母夜叉一直黑着脸，也不知道谁惹她了。”蒋洁柏轻声附和道。
　　于哲凉原本正侧头随大众看着窗外的热闹。
　　闻言他慢慢转回头，瞥了一眼张展后脑勺翘起的一撮搞笑头发。
　　压抑住嘴角忍不住要扬起的笑，他低垂下眼，想要藏起眸底盛起的笑意，却发现身旁的林姝很认真的在早读。
　　于哲凉摊着课本，不动声色间用眼角观望了她一会，发现她真得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为外界所动。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
　　他的同桌实在很无趣。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科学课。
　　课还未开始，铃声还没打响，班主任姚宁便冲进了教室，对开学第一天竟然有人迟到一事，进行了深刻而彻底的批评。
　　然后，对于上个学期班级的总体成绩和各科排名。她又进行了惨绝人寰循环往复的教育。
　　“你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全班总成绩排名倒数第一，语文数学科学等各科成绩排名倒数第一！你们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班主任姚宁气得呼吸急促，狠狠一拍讲台桌，“你们厉害了啊！简直成奇迹了啊！”
　　教室里一时静谧得只剩下头顶上的风扇还在咔吱咔吱的转。
　　“这次我要重点表扬林姝！全班第一先不说，还挤进全校前十！”班主任说到这些时气倒缓了不少，然而下一秒她又开始怒吼道：“你们就不能向林姝学习学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拿这么烂的成绩回家！”
　　当事人林姝始终安静地低着头，盯着桌面上放着的语文书，自我预习中。
　　直到班主任突然喊了一声，“林姝，于哲凉！”她才一下子从课文中惊醒，皱眉抬眸望向讲台上的姚宁，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解。
　　“林姝学习上你多帮着点于哲凉。”班主任温声解惑，然后继续开始报名字，“禾素，徐琳！周华，谢之锋！”
　　等到姚宁把整个班的人都配对好，组成一个两人学习小组。林姝才发现除了她和于哲凉，其他人最起码的标配都是男男或女女。
　　姚宁却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满意地拍了拍点名册，翻开书本开始讲课。
　　林姝其实一向不怎么愿意和老师多加接触，更不愿意为了一些事进出办公室。
　　然而，在这堂科学课之后，她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打算跟着姚宁回办公室。但没想到的是，班主任一个转弯就进了隔壁教室，整个下课时间都再没出来。
　　林姝没法，叹了一口气，只得转身准备回初二七班。
　　结果，从隔壁班刚好走出来的数学老师吴老头却突然叫住了她。
　　“林姝，你上学期的数学成绩不错。正好徐琳不做课代表了，你来代替她吧。”吴老头扶了扶眼镜框，认真的开口。
　　林姝咬了咬唇，或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本应该拒绝，因为这和学习并无一丝关联。
　　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高考数学150的试卷，她却考了60多，这一直都是她上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一次重来，她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跌了跟头。
　　林姝终于在办公室逮到姚宁时，已经是白天里的最后一堂自习课。
　　“老师，为什么要安排我跟于哲凉一起？”
　　林姝低眉顺目的立在姚宁面前，说出的话虽是问句，语调却极为平静。
　　“老师觉得你和于哲凉刚好是同桌，你和他交流起来也方便。而且于哲凉挺乖的，你也不需要再费其它的心。”姚宁坐在转椅上，仰头笑答。
　　但见自己说完，林姝依然低着头，一声不吭得仿似在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她突然有些担心，连忙站起身，一手拍了拍林姝的肩，柔声问道：“来，跟老师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
　　半垂的睫毛又向下垂了几分，林姝抿紧唇角，而后慢慢地抬眼，“老师，于哲凉长得那么帅，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他，然后早恋了？”
　　这是一个类似于玩笑话的拙劣借口，却生生把姚宁与周围一干的老师弄得愣住。
　　班主任姚宁好不容易回过神，看见眼前小女孩天真直白的眼神，不由侧头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那什么。老师是承认于哲凉很帅。”姚宁有些哭笑不得，“然而，要是你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老师就更不知道该派谁出任了。”
　　姚宁双手搭住她的肩，郑重而严肃的道：“既然你能有这个觉悟以这方面来问老师，老师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可是，连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林姝暗自叹息。但回以姚宁的脸上却扬着淡淡的笑，乖巧的应道：“嗯。”
　　等到那个窈窕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姚宁瘫回转椅上，舒了一口气。
　　“姚宁，你的学生还真有意思！”
　　周围的女教师忍不住开始闲聊起来。
　　姚宁拿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转头也加入闲聊大军。
　　所以，她没注意到，位于这个办公室的角落里，在吴老头被巨大盆栽遮盖的办公桌前，立着一个男孩，身形略有点僵硬。
　　他笔下的3，歪歪扭扭地成了形似于“B”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