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重生]（练手）》江梅子故

11、第 11 章

　　想起最后，她被于哲凉抱下高台，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路上的场景。
　　林姝画着画的笔尖一顿，微微恍神。
　　她曾活了二十八年，即使一直在于哲凉身上蹉跎，没谈过恋爱，但能懂得都懂了。
　　门突然“咔嚓”一声，被缓缓推开。已经5岁的小林忻踮着脚，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转着门把手，努力开出一条门缝，用带着软糯的奶音唤着，“姐姐，电话。”
　　林姝听到声响，回神的瞬间下意识地将书盖在画纸上，转头望去。
　　“姐姐，电话。”小林忻已经彻底推开了厚重的卧室门，迈着两只小短腿走到她身前。
　　谁会给她打电话？即使要监控苏睦，她也只是和于哲凉在□□上交流过。
　　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电话号码。
　　“姐姐，别想了。”林忻踮起脚尖，努力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老大人般叹气道：“是女的。”
　　林姝一脸温柔的笑，伸出一指点了点他的脑门，格外温良贤淑的道：“中饭自己做。”
　　小林忻瞬间眼泪汪汪，看着林姝完全无视地顾自站起身。
　　他立马小嘴一瘪，蹦起来抱不到手，只得抱大腿，“姐，姐……”
　　林姝走到书房电话旁，一路上还带着个拖油瓶。
　　她抿了抿唇，低头的瞬间，赖在自己腿上的小林忻好像有所觉般，立马抬起了水灵灵的双眸，饱含委屈悲伤的望着自己。
　　林姝头疼的抚额，“下去。待会给你做蛋炒饭。”
　　话音才落，林忻瞬间松开了她的大腿，开心的喊了一句，“姐姐最好了！”
　　然后，识趣地离开了书房。
　　林姝失笑的看着蹦蹦跳跳远去的小身影，拿起话筒覆到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喂。”
　　话筒另一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林姝，我是禾素。”
　　林姝抚着书桌案角的指尖微微一滞。
　　“林姝，别和于哲凉在一起……”
　　拿着话筒的手一颤，林姝缓缓垂下眼，掩去眸间的波涛暗涌。
　　禾素，要是你当年便这样与我说了。那也不至于让我蹉跎多年，像傻子一样围着你们团团转。
　　也不必，让现在的我如此厌恶你。
　　林姝无声地勾起嘴角，平静的启唇，“禾素，你有苏睦。而于哲凉，有他自己的选择。”
　　“我把苏睦让给你，我把他让给你！”
　　林姝原本要挂电话的动作生生顿住，她眯了眯眼，眉梢间含上一层冷霜，“禾素，你真恶心。”
　　说完这句话，林姝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即使当初知道未婚妻是禾素时，林姝也只有被欺骗的难受和悲伤。
　　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她恶心。
　　明明前一刻还和苏睦如胶似漆，下一刻却打电话告诉自己，不要和于哲凉在一起。
　　禾素，我竟从没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人。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林姝一整晚都没睡好，梦境一重接一重，恍恍惚惚之间，她看到一个挺拔俊雅的西装身影，立在手术室外，红灯一灭，就踉跄地奔了过去。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叫已经尽力！”
　　“患者服用□□已远超致死量，我们无能为力。”
　　“不可能！不可能！姐姐才不会自杀！”
　　人影晃动，画面渐渐模糊，只有两个字不断在耳畔重复着……
　　自杀……自杀……

　　“铃铃……”闹钟声响，林姝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伸手摸索着关掉闹钟。
　　无力地从床上坐起身，她深吸了口气，摸了摸额前，发现一手的冷汗。
　　“林姝，起床了。”老妈打开卧室门的瞬间，一团胖嘟嘟的肉球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跃起扑倒，栽进床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姐姐，猪。肥猪。胖猪……”
　　“……”林姝抬起手，无声地对着他的后脑勺一个使力，将他按进了被褥里。
　　然后，她无视旁边扑腾着手脚的林忻，抬眼看着自家老妈，笑得一脸温良，“妈，我马上就起来。”
　　老妈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点头催道：“快点。”
　　说完，她招了招手，唤着林忻，“过来。别打扰你姐姐换衣服。”
　　林姝松开手，被憋得两颊微红的林忻立马抬起头，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跳下了床。
　　房门重新被合上，林姝微勾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
　　或许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可能她最近思虑太多，以至于多梦，进而做出了这样的梦。
　　林姝扬了扬嘴角，轻拍着憔悴的脸袋，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利落地下床，套上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直筒裤，然后将T恤下摆扎进裤头里，配上一双白色板鞋。
　　穿戴完毕，她用发绳绑了个高马尾。边打着哈欠边走到洗手间刷牙，再用洗面奶洗完脸，敷上水乳精华液。林姝看着现在已经白皙了不少的脸蛋，满意地笑了笑。

　　不过做了噩梦的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日子。
　　因为她被叫进了办公室。
　　和她一同被叫进来的，还有于哲凉。
　　“老师听说，”姚宁扶了扶眼镜框，略显犹豫的开口，“你们在谈恋爱？”
　　长黑的睫毛颤了颤，林姝抿紧唇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几分。
　　今天她没再跟于哲凉他们一起上学，因为昨日已经互相撕破脸皮，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虚伪假装下去了。
　　在升高中之前，苏睦一定要跟禾素分手。但是，不是禾素让。
　　林姝要苏睦自己完完全全地对禾素放手。
　　姚宁看着眼前各自垂着眼不吭声的男孩和女孩，犹豫再三，还是想确认般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谈恋爱？”
　　林姝抬起眼，淡漠的看着姚宁。
　　听谁说的呢？她倒想开口问一问。
　　身旁的于哲凉却又抢先了一步，“没有。是我在追林姝。”
　　他说得斩钉截铁，义正言辞。
　　这一句话，先是让姚宁一愣，尔后当场拍了桌子。
　　“于哲凉！”班主任严厉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嗓音里难掩气恼，却也生生惹住没再斥责。
　　她转过眸子，对着林姝温柔的道：“林姝，你先回去。”
　　林姝咬唇，低下头听话的“嗯”了一声。
　　做个老师家长眼里的乖乖女，不要惹是生非。
　　顺利参加自主招生考试，提前初中毕业。
　　林姝一步步地向着办公室门走去，一遍遍的在心底告诉自己。
　　林姝，就应该这样。
　　马上要入团申请了，你不能出任何差错。
　　而且，于哲凉说得本来就是事实。
　　身后的斥责声持续不停，而男孩的声音始终未再出现。
　　林姝慢慢握住门把手，缓缓地转动打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她却在抬眼的瞬间，看见了禾素。
　　确切的说，她用眼角的余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瞥见了立在走廊角落里的禾素。
　　她的脸上有复杂的表情，望着办公室的方向眼神闪烁。她身后的蒋洁柏正言笑晏晏的在跟她说些什么。
　　林姝眉眼一沉，握紧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身后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姚宁恼怒的声音，“于哲凉！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一天到晚，不知道好好读书！”
　　林姝静下心，咬唇使力地一拉门，不让自己有任何犹豫地出了办公室。
　　门被合上的一瞬，低着头始终谦卑安静忍受着斥责的男孩，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同时，曾经始终温润含笑的眉眼，此刻慢慢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失落。
　　快步离开办公室的林姝想明白了。与其让她为了救于哲凉，跑去承认他和她之间的恋爱关系，从而导致叫家长吃处分的结果。还不如让班主任坚信是于哲凉一个人的追求，这样的惩罚反而轻些。
　　如果，于哲凉能聪明一点，承认自己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许这件事，最后还能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
　　林姝的脚步一止，停在了离禾素三步之远的地方。
　　“林、林姝……”禾素转过头来看见她的瞬间，脸上的笑随即一僵。
　　林姝静静的看着她，尔后微微一笑。她慢慢地向前踏了一步，缓缓眯起眼角，温声细语的开口，“禾素，没有用的。于哲凉，只会喜欢我。”
　　禾素蓦地抬起眼，视线紧紧的盯着林姝，脸上的血色霎时散尽。
　　林姝继续温柔的笑着，看了一眼立在禾素身后低着头的蒋洁柏，利落地转身离去。
　　她说过，谁要是先来招惹，那她一定眦睚必报。
　　这件事到最后确实不了了之了。不过不是于哲凉的聪明，是因为在班主任说得口都干了后，发现于哲凉始终安静地低着头，不反驳也不辩驳，活生生一副受教认错的悔改模样。
　　班主任才大学毕业没多久，也能明白年轻人的一时冲动和情窦初开。所以，联想到自身后，她还是理解地拍了拍于哲凉的肩，又教育了几句，便让他走了。
　　但姚宁到底还是不放心。
　　于是，决定换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