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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室斗虎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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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跑到门边的时候,恰好有一人迎面走来。
她二话不说地,使出全身力气向他刺去,可他灵活地侧身一避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牢牢地抓住了她握刀的手腕,“哟,美人儿,发什么脾气呢?”
安旋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
殷廉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当他看见她胸口被撕裂的衣襟时,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看来有人想跟我抢女人?”他夺过她手中的刀,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想跟你抢女人的不是咱们,是你娘啊!”宫殿里汉子们哄笑起来。
“怎么?娘想试试儿子的刀法?”殷廉将目光投落在金蝎子身上,他握着刀,带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地向她走去,“儿子一向很看得起女人,所以跟女人打架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竟敢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刀子?”金蝎子大声质问道。
“有何不可?咱们山上为了女人动刀子的事可太多了。”他泰然自若地回答。
“这小姑娘是个细作,我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东西。”她说着将手中的图纸展开,扔到殷廉脚边,“自己好好看看!”
殷廉低头瞥了一眼,他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旋,然后带着一种假惺惺的惋惜态度道,“你的运气真不好,难得看到一丝出逃的希望,转眼就被人掐灭了,可怜的小姑娘……”
安旋抓着胸前的衣襟,漠然地扭开脸去,一声不吭。
“既然娘怀疑她是细作,那我从今天起就好好看着她。”他说着将腰刀扔还给了那个被夺刀的汉子,同时笑着道,“你们放心,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
男人们听见这话全都发出了会心的笑,唯独那个妇人恶狠狠地瞪着他。
“看紧点啊殷廉,别让她三更半夜地从你床上跑了!”有人龇牙咧嘴地笑道。
殷廉冲他耸了耸眉毛,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随即走到安旋身边,低声道,“走吧。”
说着,他自顾自往宫殿外走去,安旋此时别无选择,只能匆匆跟上了他的脚步,随他一起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两人顺着空荡荡的回廊走,殷廉放慢了脚步,开始回头打量她。
安旋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牢牢捂着胸口的衣襟,带着满脸气愤和羞侮的神情,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前方。
“你怎么被弄成这样了?”他的眼神有一些阴沉。
“还不是拜你娘所赐,”她抬起头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她可真厉害,给我宽衣解带的速度比我侍女还快!”
听到这话,殷廉笑了起来,“她可不是我娘,世上有哪个娘会对儿子图谋不轨的?”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问他。
“按辈分算,她应是我的伯母,但我父母早逝,是她带大了我,我从小便习惯叫她娘了。”殷廉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瞥了她一眼,“你得先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他说着带她顺着殿后的小路下了崖顶,往林木葱茏的山间走去,毒泷山上的雾气很重,飘渺透明的白雾像是一层细纱似的笼罩下来,淡淡的气流涌动在树腰间,轻盈如羽衣,袅袅似轻烟。
可安旋并不觉得这里的雾气很美,因为它没有将她带入飘飘仙境,反而让她走入了幽冥之地。天已经黑了,苍穹上划过一条闪闪发亮的银河,这本该是个静谧美好的夜晚,可对安旋而言,却是煎熬的开始。
殷廉带她走入了山间的一座庭院,庭院内种竹栽花,干净秀雅。
可惜安旋此时根本无心欣赏楼阁景物之美,她提心吊胆地跟着殷廉走进一间房里,殷廉取出一件男式长衣让她换上,安旋不得不接了过来,她身上衣服被撕破了,胸口根本捂不严实。
少女捧着衣服绕到屏风后,她听见殷廉向门边走去的脚步声,紧接着雕花木门被人打开又嘎吱一声合上了,她以为他出去了,于是安下心来褪去破裂的上袄,披上男式长衣。
当她低头系衣带的时候,突然听见屋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安旋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似的,从头凉到了脚,她这才意识到殷廉方才根本就没有出去,这狡猾的家伙是在戏弄她,她马上就危在旦夕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她感到有人走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吻她的脖颈。
殷廉的嘴唇冷冰冰的,安旋仿佛被毒蛇亲吻了一般,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触电般转过身来。
这正中他下怀,殷廉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怀里,他很想知道,面对这个难得令他心动的美人,他会不会同样感到嫌恶和冷淡。
少女的肌肤透出一股清幽的冷香,他很喜欢她的味道,当他低头试图亲吻她时,她蓦地扭开脸去,于是他吻到了她的耳垂上,安旋的脖颈颀长秀丽,细腻洁白,他顺着这天鹅般的颈项一直吻到了她的肩膀。
安旋此时既恐惧又恼怒,在这两种感情中,起初是恐惧攫住了她的心,紧接着因受冒犯而出现的恼怒便渐渐占了上风。
少女气得浑身发抖,她仰起身来躲避,可这反而加剧了她受/qin/犯的程度,她感到他的嘴唇隔着衣衫几乎触及了她的胸脯,她再也忍不住光起火来,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你想干什么?”她后退了三步,用一种轻蔑的神色望着他。
“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带着阴郁的笑容向她走去。
方才,他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厌恶她,甚至在亲近她的时候产生了一股蠢蠢欲动的热情,这是一桩难得的事,他要牢牢把握住她,绝不能轻易让她溜走。
安旋见他逼来,立刻转身就跑,可这回殷廉似乎失去了玩猫捉老鼠的兴趣,她还没跑出三步远就被他抓住了。
少女拼命挣扎,可他对付她就像对付一只小猫一样容易,她转眼就被他拖到了墙角,安旋惊慌失措间陡然想起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们会把你逼到墙角,按倒在地,然后撕掉你的裙子……’
惊恐之情油然而生,安旋胡乱地反抗着,扑打他,宛如陷入绝境的羚羊。
好在她的天性中始终藏有刚烈大胆的一面,此刻眼见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她干脆豁出去铤而走险了。
少女爆发出一股悍然不顾的胆色来,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扬起头道,“你以为这么做就会让我任你摆布,唯命是从了吗?”
殷廉望着她露出了幽暗的微笑,少女的雪肤花貌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傲气逼人的模样让他回想起五天前,他逼她喝酒时,她从他手中夺过酒杯的情景。
“你是男人,你的力气比我大,想要强迫我,我也无计可施。”她直率地注视着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但你若真的滥/施/强/暴,从此以后你在我眼里就是糟粕!就是畜生!我看不起你,还要一辈子都恨你,如果你喜欢被一个女人看扁的话,那就尽管为所欲为好了!”
少女的眉目间颇有一股飒爽的英气,她坦荡磊落,骄傲凛然的神情是毒泷山上绝无仅有的,这让殷廉在一瞬间对她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倾慕之情,这倾慕之情甚至胜过了她的姿色对他的吸引力。
“被你这样的美人恨上一辈子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依旧将她堵在墙角不放行,“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女人一旦任我摆布,我就对她没兴趣了,所以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话,结果只是徒劳,我现在更加喜欢你了,如今你再想要下山,会比以前更难。”
一阵愤怒的情绪过去后,恐惧又落回了少女心中。
安旋的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暗暗怪自己太鲁莽了,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懂得欣赏这种刚强的魄力的,有些败类只会为此气急败坏,然后作出更加伤人的事来。
“你简直无可救药……”少女喃喃着,她心有余悸,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他。
殷廉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倒退了几步,走到一张方桌边点上了蜡烛,安旋依旧充满戒备地站在角落里没有动,生怕他正在开始施展另一个诡计。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殷廉转头望她,他乌黑的眼睛灼灼发亮,让她联想到某些潜伏在黑夜里的凶残野兽。
安旋一动不动,紧张地望着他,殷廉笑了笑,转而注视起桌上的烛火来。
“你知道我伯父是怎么死的吗?”他突然开口道。
“伯父?你是说殷洪?”安旋对这水贼中曾赫赫有名的头领也略有耳闻,他不就是金蝎子的夫君吗?
殷廉点点头,“我伯父临死前曾想过顺应朝廷的招安,因为他发现殷家人越来越蛮横暴虐,渐渐丧失了底线,未料我伯母发现了他的意图,她悄悄在他的酒里下了药,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他,割下了他的头颅。”
安旋听罢,震悚不已,“你是说……金蝎子杀了殷洪?”
殷廉笑着转过身望着她,“不错,而且殷洪的头颅就被埋在那里,你站的地方。”
安旋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飞也似的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向他奔去,殷廉立刻迎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她惊惧不已,慌忙推开他,灵巧地躲到了方桌对面,“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殷廉也没有追,只是两手撑着桌沿,望着对面的少女微笑,“金蝎子确实杀了殷洪,只不过头颅并不埋在这里,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少女惊魂未定,她将洁白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不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脸上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略带阴郁的笑。
“我姓倪,叫姑奶奶。”她冷冷地回答。
殷廉的笑意加深了,“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名字,那我只能继续用轻薄的方式喊你了,”说着,他的眼神又变得粗鲁放肆起来,“美人儿。”
“好了,我说,我姓安,单名一个旋字。”安旋不得不说出了实话,她受不了他喊她时那种轻佻散漫的语气。
“是旋转的‘旋‘?”
“嗯。”她应了一声。
“听说你娘是晔国人,”他看着她,晔国出美人是雩之国众人皆知的道理,“难怪你长得这么漂亮。”
“我倒宁可丑一些。”她冷漠地回答。
“你今天盗了地图,是想逃跑?”他忽然问道。
她亭亭立着,闭口不语。
“告诉你吧,你逃不掉的,你想离开这里只有一种方法。”他的语调既悠闲又险恶。
安旋这回没有愤然反驳,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忧郁地看着他,“方才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该放我下山。”
“不好意思,”他假惺惺地对她微笑道,“我只懂一种喜欢女人的方法。”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轻声说着后退了一步,“你想把我留在这儿多久?”
“只要你不怕那老妖妇,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殷廉作了个‘请’的手势。
安旋不安地看着他,“她为什么总是刁难我?”
“因为我,”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说白了吧,她想跟我睡觉,想得要命。”
安旋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回纯粹是出于害臊了,她紧蹙秀眉,“这怎么可能?她是你伯母,这,这像什么样子?”
“这怎么不可能?”殷廉笑了起来,“殷洪十几年前就死了,她一个人孀居寂寞,欲/火/难耐,见我慢慢长大,便起了些不太体面的念头,这不难理解。”
金蝎子原本对自己的干儿子并没有歪思邪念,一直到他十五六岁,容貌渐渐显山露水的时候,她的感情才悄悄发生了变化。
殷廉乌木一般的黑发,俊美惹眼的容貌,还有刚健英拔的体格,让她的欲/念在单调干涸的寡居生活中悄声无息地燃烧,孳息。
可金蝎子毕竟是个女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作出这等颠倒伦常的事来,只能默默压抑着翻腾的欲/火,在扭曲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所以你跟她……”安旋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我当然没有跟她睡过,”殷廉扬了扬眉毛,他低下头注视少女的秀颜,“除非她长得跟你一样水灵,否则我是不会屈服的。”
说罢,他突然向她伸出手去,安旋吓了一跳,而他只是撩起了她的一缕长发。
“现在你可以走了,”他笑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安旋站在原地不动,好像还有一些顾虑。
“怎么?不想走?”
“如果……如果那个老妖妇又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她忧心忡忡地问道。
“如果你怕她比怕我还厉害,那就住在这里好了。”他说着吻了吻她的黑发。
待他一放手,安旋就飞快地逃到了门边,她猛地推开门,让一阵夜风卷了进来,“我要回去了,我们走吧!”
他笑了笑,随着她走出门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殷廉似乎在进行什么复杂的盘算,神色始终不太明朗,当他注视安旋的时候,脸上总会挂起危险的笑意,这让她惴惴不安,担心他随时都会失去耐心,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好在她忧虑的事并没有发生,安旋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住处,殷廉要走的时候,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好像很明白她在担心什么,转过身道,“你大可放心,那个老妖妇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毕竟把我惹火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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