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之殇 圣魔之血 同人》龙飘雪

29、人偶（下）

　　我愿意效法您的圣子耶稣基督，把自己的生命交在您手中。

　　断裂的骨头已经痊愈，甚至看不出受到过伤害；那双幽蓝如湖水的眼眸犹在眼前。夏特爱尔抚着自己的手臂，环视着已经被自己翻了个底儿朝天的地下室。她偏着头，一寸寸检视着地板上、墙壁上可能的蛛丝马迹。

　　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说……已经不在这里了？

　　正思忖间，头顶的地板传来有人轻步走动的微响。夏特爱尔脸上的凝重瞬间被柔情替代。

　　“苏珊，我要下来了。”头顶的活板被打开一个小缝儿，浸进一丝极微弱的烛光。诺亚•兰斯罗特热切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有点儿鬼异。

　　兰斯罗特背对着夏特爱尔，小心地拾级而下。如果人的背后长眼睛，那么他一定会看到此时夏特爱尔双眸中闪动着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鬼火。她用冰冷的略微搀杂着怨毒的眼神盯着兰斯罗特。但是，兰斯罗特的脚还没从最后一级楼梯上走下来时，夏特爱尔却已经从背后抱住了他。

　　“诺亚……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

　　兰斯罗特的背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蜡烛掉落在地。周围归于黑暗的同时，他猛然转身将夏特爱尔抱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苏珊，让你一个人……对不起……”

　　夏特爱尔在他怀里摇头，泪水悄悄地浸滴在他胸前，带入星星暖意。兰斯罗特哑了嗓子，他说不出话，好像此时此刻除了将她紧拥之外，一切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头顶传来的“唏嗦”声打断了两人的浪漫。

　　“有人跟踪你，诺亚？”夏特爱尔在黑暗中审视着兰斯罗特。后者的脸上划过的是“不可能”。

　　“这不可能，我很小心……”

　　“嘘，马上就会知道。”说着，夏特爱尔拉过兰斯罗特，躲进角落。兰斯罗特嗅着她身上清新的如同海洋般的气息，有些心猿意马。

　　活板被人小心地揭开，来人动作很轻、很慢，如果不是因为周围有参照物，几乎都看不出活板在动。在活板被完全打开的瞬间，来人突然跳开一旁，好像是担心活板下有机关似的。夏特爱尔见状在心里冷笑。

　　几分钟后，来人探头向下面张望，他没有携带任何照明设备，显然是怕暴露了行踪。同时，这也为他的进一步“探究”设置了障碍。他看不清下面的情况，用手向下摸了摸，摸到楼梯。他的动作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就在来人怔神的刹那，夏特爱尔突然发动，风一般窜上楼梯，一把扼住来人的喉咙！

　　来人惊恐地瞪着眼睛。夏特爱尔的速度完全超出他的预计，动作之猛让他来不及应对。他张着嘴，像条离开水的鱼一般。

　　“猜猜我们的客人是谁？”夏特爱尔钳制住来人，回头问刚刚爬出地下室的兰斯罗特。兰斯罗特摇了摇头，他脸色发白。夏特爱尔的举动完全出乎意科，再一次让他深受打击。自己想要保护她的诺言，就像是一缕烟一样经不起考验。

　　“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怎么可能？兰斯罗特不解地走近，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低头看。马太！

　　“马太？！怎么是你？我明明放了麻……”兰斯罗特意识到失言时已经晚了。马太因为呼吸受阻而发红的娃娃脸，立时变得唦白。他无法说话，只能瞪着死鱼样的眼睛，愤怒不解地瞪着兰斯罗特。

　　夏特爱尔冷哼出声：“你打算怎么办？”

　　“苏珊……放开他……好吗？”

　　兰斯罗特没想到夏特爱尔居然听话地松了手。她放开马太，起身走到阴影里，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兰斯罗特走过去，弯腰想要扶起马太，却被他一把推开。

　　“为什么？请您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马太从地上挣扎起来，他一手按着自己被掐得发白的脖子，一手指着夏特爱尔。

　　“我无法相信，救了我的兰斯罗特大人居然会下药！我不能相信，虔诚地颂扬着圣德的兰斯罗特大人居然跟她在一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了什么？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看到了最污秽的东西！”马太涨红着脸大吼。他指着夏特爱尔，“她是谁，难道您不知道吗？她是‘蔷薇十字’的人！她在教庭里放火！死了那么多人，大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兰斯罗特低头垂手地站着，一言不发。

　　“您到底是怎么了？被这个魔女迷惑了心？！”马太揪住兰斯罗特的衣领，恳切地求告，“我在天上的主，请帮帮这迷失的灵魂！我愿意效法您的圣子耶稣基督，把自己的生命交在您手中。”他向着苍穹伸出双臂，跪倒在地。

　　“你不会懂的……马太……”兰斯罗特打断马太的祷告，“这不是求告可以解释的。你走吧。”

　　“大人！”

　　“不要再说了马太，你不会明白的。也许有一天你会懂，谁知道呢。”兰斯罗特很勉强地笑了笑，他面对着马太却好像在对着夏特爱尔说话，“我只想让她过正常的生活，会开心地笑，会伤心地哭。不是为了别人，仅仅是为了自己。你走吧，马太。”

　　马太不解地看着兰斯罗特，半晌才转身离开。

　　“你这样做明智吗？”

　　“苏珊，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兰斯罗特走到她面前，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你是另外一个人吗？”

　　“你希望我是另外一个人吗？”

　　“不是我希望你是谁，你就是谁……而是，你希望自己是谁。”

　　夏特爱尔黑色的眸子里蒙了水色，她笑了，轻风抚面般的微笑。正如同之前与兰斯罗特在一起时，那个叫苏珊的女孩所拥有的，那种清新如雨的笑容。

　　“我希望……”夏特爱尔凑到兰斯罗特耳边，“自己是……苏珊•阿托比……”

　　兰斯罗特微笑着将她拉入怀抱，他看到的是夏特爱尔的微笑，却永远也不可能看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冰冷。

　　夏特爱尔在兰斯罗特离开后，轻飘飘地跃上房顶。她在空气中感知着马太的行踪。动摇棋子立场的可能性，一个都不可以存在，一个都不可以。

　　此时，马太正窝在黑暗的街角，他还是无法正视兰斯罗特的所作所为。他拼尽全力想要理解，却无力面对也无处倾诉！他猛地灌了自己一口烈酒，试图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至少可以暂时摆脱压在心头的郁结。

　　可惜，如果你想借酒浇愁，那最好的方法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让冰凉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慢慢一点点滑向胸口，细细体味酒入愁肠的烧灼感。这样你才会痛得彻底，才有可能痛到麻木。如果只是猛灌，会醉得很快但不会麻木，醒来以后还是会觉得痛不可当。马太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很快将自己灌得人事不醒。同样，也很快让夏特爱尔找到了他。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对于眼前突然出现的夏物爱尔，马太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他傻傻地咧着嘴乐，含糊不清地喃喃着：“不要逼我……”说着，一股象牙色飞沫突然从他手里冒出来，迅速将夏特爱尔团团围住。夏特爱尔闻到一股浓烈的硝磺味儿，蓦地一惊刚想跳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已经炸响！

　　“不过如此，哈哈哈……”突袭成功的马太望着平地升腾的硝烟哈哈大笑。这么强烈的爆炸，人都成碎片了！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黑色利刃，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指向尚未完全散尽的烟雾。

　　黑色的烟雾被夜风吹散，爆炸形成的大坑中间站着个单翼天使！张开的与身体等长的白色羽翼上沾着血迹和泥点，倒竖的黑色长发下一双血染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马太！她手中黑色的利刃蜿蜒得像条蛇！

　　恐惧和惊诧使马太大张着嘴，冷汗直流！生命的脉动正一点点抽离身体，他觉得浑身冰冷，比站在冰库里还要冷上数百倍！数千倍！数万倍！那站在大坑中间的天使拥有一张和夏特爱尔一样的脸！她被炸掉的左臂冒出白烟正以惊人的迅速愈合！

　　夏特爱尔欣常着马太惊恐慌的表情，伸出粉红的舌头舔拭着利刃上的鲜血，露出惬意的神情。

　　“怪……”马太的临终遗言被凶恶的兵刃打断—— 这一过程仅仅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变成两具没有生命迹象的僵尸！

　　恢复常态的夏特爱尔悲伤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她蹲下身轻轻阂上马太大睁的双眼。

　　“将生命交给上主是您的愿望，亲爱的马太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