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秣陵客

1、室友

　　二十岁的时候

　　灵心是个美人。

　　这是无疑的，时装杂志上时时都能瞧得到她的面孔，天生衣服架子的身材，欠了少少身高上不了T台，但在镜头前面，却是第一流的效果。

　　此刻，我还窝在床上，初冬的早晨，空气阴冷，只有被子里还有一丝暖气，九点半的课，窝得一时是一时。碧儿和杏儿的呼吸均匀——都还没有醒。灵心呢，早半个小时就听见她蹑手蹑脚地下得床来。我打量着她慢条斯理地进行着每天的规定动作——拉开衣橱，歪着脸琢磨半晌，然后翘着兰花指拈出衣服，花样翻新，绝不重复。接下来是洗脸、卷发、化妆——恩，她的手脚很轻，不会因为早起一个小时折腾瓶瓶罐罐而扰民，这是她的好处……我迷迷糊糊地想起，她带着那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表情教育我们，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安，安。”灵心轻拍我的面孔。

　　“恩，恩？——啊，我居然又睡着了。”

　　“帮个忙啊”，她丢给我一条坠子，“帮忙扣一下。”

　　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穿好上衣，接过挂坠，灵心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卷发松松地垂在耳边，薄薄一层散粉晶莹剔透，芒果耳环显着俏皮。

　　“怎么你还用‘颤动’？不是昨天还买了Nina Ricci的Apple？”

　　“Apple的瓶子好看。——听！钥匙声音！阿姨来查房了！”她陡然提高声调，“碧儿、杏儿！快起！阿姨来查房了！”

　　碧儿和杏儿尖叫着从床上弹起来，躲到卫生间去扮失踪。我赶紧穿衣服的当儿，灵心已经训练有素地扛起满床的被子到阳台作晾晒状。兵荒马乱中我们不忘互相飞了个默契的眼色，看来，全宿舍懒虫里有个早起的鸟儿还不错，尽管这早起的原因也不怎么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