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艾尔大帝》贝贝贝

12、紫罗兰的叹息1

　　紫色的迷雾在空间里翻滚，它们突然聚集成团又突然散开，仿佛有个神志不清的法师在背后操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达到什么目的。

　　艾尔伯特穿着金丝织成的睡衣站在迷雾里，他的衣襟敞开露出白皙的身体，脸上黏着几根金色的长发，细密的汗珠罕见地出现在额头。他身侧站着上身赤果的维克多，维克多面色潮红，从上身还能看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痕迹。

　　“hello？”艾尔伯特在雾里试探地呼唤一句，却理所当然没得到任何反馈，连回音都没有，就好像声音全都被紫色的迷雾吞噬了一般。维克多站得离艾尔伯特更近了些，几乎和他贴在一起。“这里是紫罗兰的叹息的内部空间？我们怎么会到这里？”维克多伸手抓住旁边艾尔伯特的手掌。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的头不疼了。”被拉进这个诡异的空间之前，正是艾尔伯特头疼有一次复发的时候，他当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连带着戒指的手指也变得滚烫，然后再睁眼就被吸入这堆诡异的紫色雾气里。艾尔伯特回握维克多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就当艾尔伯特额头的汗珠渐渐就要消退干净的时候，紫色的迷雾突然剧烈翻腾起来，将两人视线完全遮蔽，两人眼前一片黑暗，甚至连对方都无法看见，他们只有抓紧对方手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当两人再能看到光线的时候，发现身边的景色已经变了模样。

　　远处是一片金黄的麦田，稀疏的麦穗随着微冷的风一下一下点着头，麦田的边上一个黑色卷发的少年赤果上身做着训练，他手里的剑劈下然后又抬起，随即又劈下。在这样枯燥无味的练习中，细密的汗珠从他脸颊滚落，有些直接滴到地上，有些则顺着下巴又淌到胸膛上面。看上去已经训练很长时间了，他劈砍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吱嘎”一声身后小木屋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纤细的少年，他的头发像田里的麦穗一样金黄，眼睛是天空一般的蓝色，他愉悦地眯眼一笑，脸上也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正在挥剑的少年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立刻精神一振，更加专注而用力地劈砍起来。

　　“莱尔，歇歇吧。”

　　挥剑的少年听到说话声，才露出一副“哦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训练的很认真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停下来陪你吧”的表情转过身去，随手抹去头上的汗水。“你怎么出来了，查尔小少爷。”

　　金发小少爷从他银线勾边还缀有蕾丝的精工外套里掏出手帕，踮起脚尖去给他擦汗，叫作莱尔的黑发少年连忙弯腰低下头凑过去，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是我的祖父查德威克·亚伯拉翰，我见过他的画像。”艾尔伯特脸色复杂地站在一旁看着如同电影一般的场景，对身边的维克多说，“这应该是祖父和他深爱的紫罗兰骑士莱瑟姆·维奥莱的少年时期——当他们还是普通小贵族和普通侍卫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见到这段回忆。”

　　再转眼看向记忆里的二人时，两个少年已经牵手走在麦田间。

　　“莱尔，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要订婚了，你会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的，对吗？”

　　“我会的。”黑发少年将路边一朵紫色的紫罗兰摘下，插在对方的耳边，这串小小的紫色花朵给金发的少年又增添了些俏皮意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就变得支离破碎，好像打碎了的镜子一般，从麦田到人脸都裂成了细小的色块，显得诡异至极。斑斓的碎片分开又凝聚，渐渐又黏合到一起，却拼凑成了另一副场景。

　　“莱瑟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金发的国王端坐在宝座上，宝座上镶嵌的宝石在闪耀的魔晶吊顶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却始终比不过国王王冠下的金色头发那般耀眼，他上身前倾，手肘支撑在大腿上，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跪在下面的黑发骑士。

　　黑发骑士单膝跪在下面，他抬起头看一眼王座上年轻的君主，又低下头沉默地跪在那里。

　　“亚伯拉帝国初建，一切均应按律法行事。此类错误不可再犯，望诸君引以为鉴。”年轻的国王从王座上起身，缓缓扫视下方站在两侧的勋贵们，他满脸严肃，连脸颊上的酒窝都消失不见了，“今天就到此结束，维奥莱伯爵留下领罚。”

　　很快所有人便退了出去，只有黑发的骑士还低头跪在下面，年轻的国王走下台阶来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头顶留下一个轻柔的亲吻，“辛苦你了，莱尔。”

　　他示意侍卫将莱瑟姆带走，面露不忍，转身走出大厅，随后被候在门外的一个俊俏的少年迎上来抱住胳膊，“陛下不要不开心嘛，我新学会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停好不好？你说过最喜欢听我弹曲子了。”

　　“他做错了什么？”被迫看故事的维克多忍不住问道。

　　“亚伯拉帝国初建……”艾尔伯特说道，他和维克多依然紧握着手，“总要有人做错点什么，不然如何体现新王的权威呢。”

　　“可是……”维克多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艾尔伯特打断了。

　　“祖父和我长得真像啊，维克。”艾尔伯特看着越走越远的年轻国王的背影，发出感慨，“还都是光明法师，真是相似。”

　　场景再次转换，这次两人都不再惊讶，只是淡定地看着自己又出现在一栋大宅子里。

　　“是维奥莱老宅。”维克多像艾尔伯特解说道。

　　房间里躺着一个老人，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混沌，代表衰老的皱纹爬上他的脸颊，头上覆盖着暗淡的白发。他身侧的那人看上去正值壮年，金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正是展现着无限的生机。中年的国王查德威克握住老人干瘪的手，治疗法术的光芒在两人间绽放，“莱尔，你感觉怎么样？”

　　“不要费力了，陛下。”苍老的骑士无力地咳嗽两声，看向国王的方向，“三百年的光阴已经被我耗尽，我始终无法突破到七阶，我跟不上您的步伐了，陛下。真不想让您见到我这副模样。”

　　“别这么说，莱尔。”国王将骑士苍老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该出来了，小家伙们。”艾尔伯特感到隆隆的说话声从四面八方穿来，仿佛他们正处在小匣子里而别人正对着匣子里的他们喊话。艾尔伯特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感到一阵晕眩，然后从里面被拉出去，又回到了那片紫色迷雾中。“瞧瞧，走错路的小家伙。”

　　紫色的雾气突然猛地收缩，然后在不远处凝聚到一起，渐渐紫色消退，显露出一个人形——那人坐在镶满宝石的王座上，王冠下的金发披散下来，天蓝色的眼睛无比深邃。

　　“……祖父？”艾尔伯特试探地叫道，他习惯性伸出右手去抚摸手上戴着的那颗紫宝石戒指，一下摸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戒指的空间里。

　　“我是他留下的一点记忆，”带着王冠的男人面带不悦，“不过我可没邀请你们来观看。”

　　“抱歉，”艾尔伯特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进去了。不过在我们讨论这件事之前，我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询问——我的同伴在哪里？”

　　王座上年轻的祖父嗤笑一声，“放心，你的小情人已经回去了。怎么，和维奥莱有一腿已经变成现在亚伯拉翰的新潮流了么？”

　　“恐怕是的。”艾尔伯特说。

　　“哦，态度好点，小家伙。”年轻的祖父在王座上换了一种坐姿，“自从我心爱的紫罗兰骑士死去以后，我很少有过这么有耐心的时候了。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我心爱的骑士，只有在梦里我们才能再次相遇……当然，不包括你父亲出生时，哦你父亲真是一个可爱聪慧的孩子，我早就预感到觉醒的会是他，每次看到他眨着碧绿的眼睛叫我父亲我的心都软了……”

　　“祖父？”艾尔伯特见对面的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了，不得不出口打断。

　　“又打断老年人的回忆，真是个狠心的小家伙……”年轻的祖父叹息一声。

　　“哪来的‘又’？”

　　“好吧好吧我的孩子，你过来，”年轻的祖父招招手，让艾尔伯特向前靠近他，“我感受到你唤醒了光耀法杖，还使用了我的紫罗兰套装——你喜欢它吗？这可代表了我对我心爱的紫罗兰骑士每分每秒的怀念，它是我爱的结晶，我甚至把我的一小部分回忆封存在戒指里，就连时光女神都无法拆散我们。等等，你觉醒得不对劲啊，怪不得阶位这么低。好吧，让我来帮你一下。”

　　说着，年轻的祖父开国国王查德威克·亚伯拉翰的手里凝聚出光耀法杖，他摩挲了一下法杖顶端漂浮着的圣兰鸦羽，向艾尔伯特的眉心迅猛敲击过去。

　　“啊！”艾尔伯特一声惊叫，然后摔出了戒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