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多肯维》乌木君

19、加兰德·希尔顿·肯维

　　加兰德破天荒地收到海伦娜的邀请函，准确地说，是收到海伦娜送的电影票。加兰德毫不犹豫答应了海伦娜的邀请，把所有其他的事都抛到脑后。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加兰德的心情明显的变好。海伦娜抓住时机问起了丹尼尔的事情。
　　“你下午.......就是你下午带走的那个证人，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说，录口供顺利吗？”
　　看着脸色瞬间变青的加兰德，海伦娜又加上了一句。
　　“还......在我的办公室里.....”加兰德这才想起丹尼尔还关在他的办公室里，加兰德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朝着警局驶去。当两个人赶到的时候，警局里已经灯火通明。海伦娜冲上楼不等加兰德上来就用□□打开门。
　　“唔........”地板上传来丹尼尔的呻吟，折腾了一下午刚刚睡着的丹尼尔又被海伦娜突然打开的灯惊醒了。
　　“你没事吧？”海伦娜赶紧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伤口倒是没发炎，但是经过下午这一冻又开始发烧了。海伦娜脱下外套披在后者的身上。加兰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直觉为他解释了这一幕，但是又警告自己海伦娜只是对罪犯心生同情。
　　“把车开过来。”海伦娜转头朝着加兰德说道。
　　“我送他回去就行了。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至少确保他活着。”加兰德发动了车子，看着迟疑的海伦娜说道。在车里，加兰德打开了暖风，倒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早上淋了雨，从电影院又折腾回去他也冻得够呛了。回到家，加兰德把手里拎着的丹尼尔扔到地板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回到屋里换衣服去了。从屋里出来的格兰古瓦一边庆幸丹尼尔还活着，一边检查丹尼尔的伤势。最后费尽全力把他放到了沙发上。
　　“你也真是够沉的。”格兰古瓦一边休息一边看着睡着的丹尼尔碎念着，“又不是不了解他，早告诉他算了，你受罪不说害的我也......哎？”
　　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加兰德把格兰古瓦吓了一跳。
　　“去准备盐水。不，看看家里有火碱没有。”
　　“哈？.....好....好...”
　　看着加兰德的脸色格兰古瓦意识到他如果再不去厨房会和丹尼尔一样的下场，他打开水龙头一边放水一边看着客厅里的情况。
　　“下午的事还没完。”加兰德一把把丹尼尔从沙发上拽了下来。丹尼尔竟然没醒，实在是太累了。
　　一声呼啸之后，背上的一阵刺痛让丹尼尔猛然清醒，但是他完全没听见打他的人在讲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丹尼尔意识到如果他这时候在讲什么完全是火上浇油，所以任凭加兰德怎么打他不动也不出声。背上麻木之后丹尼尔甚至已经快要再一次的睡着了。
　　“停手吧。”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格兰古瓦握住了加兰德的手腕。加兰德想要挣脱开，但是格兰古瓦要是真动起手来力量不在加兰德之下。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你放手！”
　　“听我说！他可能真的是失忆了！”
　　“哈！这种谎言你也会相信！他下午的表现你是没看到！”
　　“失忆的人会出现前意识你不知道吗？”
　　“放手！”
　　“都闭嘴！”丹尼尔的吼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两个人的叫声让丹尼尔头痛得无法忍受。
　　加兰德用一个过肩摔将格兰古瓦摔在地上，但还没等他转过身，身后的人一拳打在他的背上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加兰德站起身看着身后双手抱头的丹尼尔。一声闷响，丹尼尔的身体直接摔倒在一米之外的地板上然后随着惯性滑到了厨房的门口。
　　“我要杀了你！”已经失去理智的加兰德直接掏出手枪，却被后面赶来的格兰古瓦控制住。丹尼尔站起来，随手拿起格兰古瓦放在水池上的水盆朝着两个人泼去。冷水让加兰德的动作瞬间定格，丹尼尔松手，水盆掉在地上，随后他也倒下了。格兰古瓦则自庆幸幸亏他准备的是一盆清水。
　　“我说的没错吧。”格兰古瓦趁机夺下加兰德手中的枪扔下远处，然后扶着加兰德坐在沙发上。
　　“你觉得他会如此的冲动吗？失忆的人如果受到刺激就会产生一定的前意识，前意识是一种可以被回忆起来的、能被召唤到清醒意识中的潜意识，因此，它既联系着意识，又联系着潜意识，使潜意识向意识转化成为可能。这个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受控制。而他现在的症状完全符合。再说，你不是还指望他能找出银狐吗？”
　　格兰古瓦知道现在只有这一种理由能安慰加兰德了。
　　“我要的火碱呢？”加兰德一脸平静问格兰古瓦。
　　“啊？呃……那个什么，用完了。”
　　“你该不会是想帮他吧？你撒谎的功力什么时候变差了？”
　　“啊？呵呵……我哪有撒谎……”
　　“算了。”加兰德走回房，“对了，忘了告诉你，巴兹尔·肯维被人杀死了。”
　　“………………”格兰古瓦陷入沉思，如果他没记错，巴兹尔是弗雷德·肯维的那个弟弟，也就是说……纵使自己退出杀手职业多年，他还是能明锐地察觉到，巴兹尔·肯维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格兰古瓦默默帮丹尼尔擦药，一边想着其他事。药一碰破皮的伤口，丹尼尔就在药水的刺激下疼醒了。
　　“唔……”丹尼尔转头看，发现是格兰古瓦后貌似可以放心了，可是头还是疼得厉害。
　　“伤口没有发炎，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高烧麻烦了点，好好休息几天，很快就能好了。你听到了吗，小鬼？呃……”格兰古瓦发现自己竟然抚摸着丹尼尔的头发，并且说出了很多年前说过的话。
　　“难道我也有前意识？哈哈。”格兰古瓦看着一脸委屈的丹尼尔，突然觉得他这样子特别有趣，不禁笑出声。
　　丹尼尔看见格兰古瓦拿出针筒，害怕地缩了缩身体，当看见格兰古瓦真要拿针扎自己的时候，丹尼尔挣扎着起身，不过被格兰古瓦按住了。
　　“不、不要……”丹尼尔哀求道。
　　“不是吧？你还怕打针呀？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疯了吧……”格兰古瓦才不管那么多，继续给丹尼尔打针：“放松，放松。搞定了，还有一针。”
　　丹尼尔很想马上逃走，可惜他精疲力尽，而且还被格兰古瓦死死按住。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不是吗？你是怎么失去记忆的？”格兰古瓦自言自语，看了一眼丹尼尔才发现对方呼呼大睡，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格兰古瓦回自己房间，刚走两步又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看因为发烧而感到寒冷的丹尼尔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格兰古瓦摇摇头，架起丹尼尔走回房间，让他睡在自己床上。
　　格兰古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加兰德突然走过来：“人呢？”
　　“在我房里睡觉。”
　　“你总是这样。”
　　“我以前好歹也是个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格兰古瓦笑道，“对了，巴兹尔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和银狐有关。”
　　“你确定？”
　　“我会继续调查，所以，一定要从他口中套出什么。”
　　“弗雷德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不过他说，可以把人带去他那里。”
　　“卡西，别和弗雷德走太近。”格兰古瓦对弗雷德这个人非常不信任，“另外，你打算怎么处置……丹尼尔？”
　　“……去把他叫过来。”
　　“别……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吧，不然真要被你弄死了。”
　　“带过来。”
　　格兰古瓦只好回房叫醒丹尼尔：“嘿，醒醒，起床啦，天亮啦，开饭啦。”格兰古瓦推了推丹尼尔，丹尼尔揉揉眼睛，不情愿地醒来，还没等他清醒，就被格兰古瓦从床上拖起来。
　　“卡西找你。”
　　“不……我、我不想去……”
　　“你最好别惹他，别给自己找罪受。”

　　“卡西，人带来了。”格兰古瓦给丹尼尔使眼色。
　　“先、先生？”丹尼尔小心翼翼问，他恨不得赶紧逃跑。
　　加兰德翘起二郎腿，面带微笑，他的笑容让丹尼尔心里发毛。
　　“你，跪下。”加兰德终于开口了。
　　“我……”丹尼尔看看格兰古瓦，格兰古瓦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示意丹尼尔照加兰德的话做。
　　丹尼尔低下身，加兰德叫住他：“等等，那边。”
　　丹尼尔和格兰古瓦向加兰德示意的地方看去，都大吃一惊，加兰德把一个鞋盒盖倒过来放在地上，在上面铺满碎玻璃，有的甚至是插在上面的。丹尼尔向格兰古瓦投去求救的眼神，格兰古瓦一言不发，把他拉到那边，让他照加兰德说的做。
　　丹尼尔咬咬牙，握紧拳头，慢慢跪在碎玻璃上，隐忍这无尽的痛苦。他能感受到膝盖被划伤，一些细小的碎玻璃插入膝盖。
　　加兰德一脸幸灾乐祸：“听说你能跑得很快的？这样，你总不能再逃跑了吧？我先看会儿电影，看完你就可以起来了。”
　　格兰古瓦看过那部电影，加兰德至少得看上三个多小时。格兰古瓦一脸同情，丹尼尔此刻的身影与多年前那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二十六年前

　　格兰古瓦刚刚完成任务，他突然想去训练室看看，他原以为自己多心了。不过他的确没有想错，那个少年果然跪在那里，跪在鹅卵石上，而且少年似乎故意跪得笔直，看起来那么桀骜不驯。格兰古瓦蹲下来察看这个十岁少年英俊冷酷的脸。
　　“卡西，又怎么了？”格兰古瓦轻声问少年。
　　少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只有眼神中流露出的高傲和仇恨。
　　“格兰古瓦，交待你的事办完了吗？”一名黑衣男子高声问。
　　“啊，搞定了。”
　　“走，去喝一杯。”
　　格兰古瓦没有跟黑衣男人去，只在那里看着少年。男人自然注意到了，他蹲下来，抓住少年的下巴。少年盯着他，没有一丝恐惧。
　　“既然加兰德·肯维先生的腿不能跑，留着也就没用了，你说呢，加兰德？就这样吧，什么时候加兰德先生能跑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少年终于开口，“我会把这一切换给你，不，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听到了吗，格兰古瓦？这小子口气还真不小！”男人捏住少年下巴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我等着！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格兰古瓦一直等到加兰德的惩罚结束，他想把小孩扶起来，谁知道小孩倔强地甩开他的手。
　　“小鬼，你这脾气会吃不少亏的哦。”
　　加兰德用一种“再不闭嘴就杀了你”的眼神瞪他一眼。
　　格兰古瓦跟着加兰德到房里，小孩看见格兰古瓦跟过来，抓起一个小木雕朝格兰古瓦扔去：“滚开！”
　　格兰古瓦险些被砸伤，他关上门：“小鬼，就你刚才这行为，换了别人的话早被揍一顿了。”
　　加兰德当然知道格兰古瓦口中的别人是指谁。
　　“我不怕他！”
　　“我知道。可是小鬼，你也逃不掉不是吗？”
　　格兰古瓦拿来他的医疗工具，卷起加兰德的裤腿。
　　“你要干嘛！放开我！”
　　“可以啊，以后你受伤我都不管了。”格兰古瓦没有理这头脾气暴躁的小狮子，用药水擦拭加兰德的膝盖，“只是一点点破皮而已，不要紧。”他看见加兰德小腿上几道肿痕，顺便帮他上药：“我说小鬼，你就不能少惹点麻烦吗？你跟他硬碰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想让我怎么对他，笑脸相迎？哼！办不到。”
　　格兰古瓦被小狮子逗乐了，他宠溺地揉揉加兰德的小脑袋：“也许，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加兰德显然很讨厌别人摸他头发，但是看在格兰古瓦这家伙这么可怜的份上，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他不弄开格兰古瓦的手了。
　　“还疼吗？”
　　“才不呢！”
　　格兰古瓦再一次被小狮子高傲的神情逗乐了，“好了，睡觉吧。”
　　“格兰古瓦，如果我逃走了，你会和我一起吗？你看起来也不喜欢待在这里。”
　　“逃跑？就你？别逗我了。”
　　加兰德臭着一张小脸，表示强烈反对格兰古瓦的话。
　　加兰德盖上被子蒙头大睡，有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有人在抚摸他深金色的头发，他猜肯定是格兰古瓦怪医生：“格兰古瓦……别闹……怪叔叔……讨厌……”果然，那只抚摸加兰德头发的手停下来，而且帮他盖好被他踢掉一半的被子。加兰德知道对方出去了，于是继续蒙头大睡。
　　“他怎么了？”格兰古瓦问道。
　　刚刚在加兰德房里的男人离开小孩房间不久就碰到等在那许久的格兰古瓦。
　　“他明明已经知道有人来了，看都不看就以为是你，而且还继续睡觉，警觉性太差了。他需要增强这方面的训练。这几年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结果还是老样子。”男人叹息道。
　　“他还小，有的是时间学。还有，他又犯什么错了？你要这样对他？”
　　“没有。”
　　“啊？”
　　“他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男人点了支烟，“他总是不能完成训练要求。他奔跑的速度太慢了，怎么说，至少是达不到标准的。而且踢腿的速度不够，力度也太小了，出拳速度更慢，这样很快就被人打死了。另外，他枪打得很不准，还有……”
　　“等等，他还是个孩子，这样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我不这么认为，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那是因为你是个奇葩。”
　　“……………………”
　　“我看见卡西的眼神，再这么下去，你就不怕他恨你吗？”
　　“也许，要等他有这个本事才行。格兰古瓦，他做过的训练我以前也做过，如果我能做到，那么他一定也能做到，只是他不用心而已。一点惩罚对他更有益，他会更努力去做的。加兰德·希尔顿·肯维，他应该是头雄狮。”
　　“你总是那么自负，但愿你以后不会因为今天的行为后悔，丹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