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人 ...
-
没有下雨，没有一个匆匆的行人撞到她，一切都跟平时的夜一样，楚旭儿顺利地来到停车场，车子排着队开到街上。
一切都那么平常，平常得楚旭儿不想承认自己哭了，平常得她痛恨自己哭了。
这也不过也是平常的露水情缘而已，楚旭儿逼迫自己这样想着，因为显然戚小雅是这样想的，可越是这样想，她的泪水就越是止不住。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一边哭着，一边痛恨自己，一边担心着自己不要撞车——因为眼泪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一个劲儿地涌出来。
她握着方向盘，却不知到该开到哪里去，只能任自己被裹挟在街道上，顺着灯火辉煌的路走着。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她愿意停留在跟戚小雅相遇的那一刻，她依然会上去打招呼，依然会跟她谈论电影，但她也会告诉自己，这不过也是一个女人罢了，就算她是嫦娥下凡，自己也不能变成一个傻子。
戚小雅关上门也迟疑了许久，与楚旭儿的种种又浮上心头。
可她没有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大概只有两分钟，便又重新看过明天的计划，新做了几处笔记。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现在的电影更重要了，她从一个一个小角色里面爬出来，爬到了女主角的位置，也曾有爆红的那一夜，终究还是过了保鲜期，可是，这花费了她太多的时间，多到她已经觉得老了，老得等不及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此时的戚小雅，已经被爆红的小花们遮盖了曝光量，却还没来得及够上票房女王的地位，再不想个办法突破，她后面的路便是一眼望到头了——饰演小花们的姐姐妈妈，或者嫂嫂？
戚小雅不甘心啊！
放眼这娱乐圈，谁会甘心呢？
为了保持曝光，最躁动的年纪放弃了恋爱的机会，最多变的年纪放弃了自己的私生活，将最美好的机会都献给了电影，可是到头来呢，她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随着年龄增长的是野心，退去的却是将就的心。
这就是戚小雅。
楚旭儿是不错的，是的，长得漂亮，人也有趣，虽然花心一点，但也不是问题，可是，她不该这样忽然的出现，如果她觉得自己有一个女朋友的权利，那跟谈恋爱又有什么分别？
戚小雅不允许她这样想，更不同意自己给出这样的承诺。
戚小雅忙完了电影的事，又洗了澡换了睡衣，让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这才想起楚旭儿来。
也许是关于彼此的记忆被压抑了太久，当她认真回忆起来的时候，楚旭儿的笑容像一班列车，从她脑中呼啸而过，激活了所有这些天被闲置起来的细胞，唤醒她因忙碌而渐渐麻木的四肢，也让她恨恨地重温了那短暂而激烈的爱。
她有一些犹豫——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恋爱，有一个固定的情人也很难，尤其还是和圈外人，她想都没想过。
可是，曾经的激情实在也是不容忽视的，好像干枯森林经过的一场大雨，忍不住让人想再来一次。
但是，她必须说清楚了。
她本以为楚旭儿这样的花蝴蝶足以意会自己的本意，现在看来，还是说清楚的好。
想到这里她终于跨过了自己的心里防线，稍微画了淡淡的妆，去敲楚旭儿的房门——她之前住过的那间。
然而房间里并没有人。
戚小雅的心忽然坠落一般，冷却了。
刚刚的是幻觉？
她有事先走了？
还是，她其实是来找别人的？
戚小雅带着稍稍的愠怒回到房间，没有消息，没有电话，这个人就像没出现过一样。
戚小雅看着自己化过妆的脸，这是她最引以为豪的一部分了——这脸无疑是好看的，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这是不属于自己的，可是今天，这精心装扮过的脸竟然被冷落了。
楚旭儿的车一直顺着马路开过去，直走到一个很偏僻的路上，街面上三三两两的车，预示着她已经出了主城区。
生过了气，咒骂过自己，也诅咒过了戚小雅，心里有些空空的——恋爱的有多甜蜜，失落的就有多索然。
楚旭儿习惯性地拿起电话，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界面上显示：戚小雅。
楚旭儿反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戚小雅给她打电话呢。
她是后悔了吧？后悔惹得自己生气?
还是她寂寞了？想要求着自己回去？
或者……楚旭儿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她已经那样对待自己，而自己还渴望着她的感情。
自己不是花蝴蝶么？不是花心小王子么？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的没有心的人了么？
她有些赌气似的接起了电话，声音，还很平静。
“喂？”
“你房间号多少？”
戚小雅的声音也很平静，听起来好像昨天一样，好像那天分别的时候一样，听不出一点点波澜。
楚旭儿听见这话却有些生气，她怎么能这样理所当然？
可她忍住了，她不想透露一点点自己此刻的心情，斟酌了一下，说道：“公司有点事，我要过去一下。”
说完，又更觉得委屈了，可是，也只好忍住了眼泪——她怕自己一哭，就听不见戚小雅在说什么。
“哦，”戚小雅的声音，似乎有点失落，楚旭儿的心马上抽紧了，可是，又没有了声音。。
空气凝结了一秒钟，一秒钟里，楚旭儿从委屈到期待，从期待到失落，可是失落着，还是忍不住期待——她是戚小雅啊，那个在自己怀里哼唧的女人。
“来了也不打招呼，走了又不打招呼，还真是个公主脾气呢！”
戚小雅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闷闷地，心里的失落不甘似的溜到了嘴里——对着楚旭儿，她总是很难藏住自己的心情，或者是不愿？总之说道最后，竟然有些撒娇似的抱怨着。
戚小雅也觉得有些懊恼。
可这话听在楚旭儿的耳朵里，便忽然天晴了似的，空气一下畅快多了。
然而她拼命地咬着嘴唇，用手揩掉眼泪，使劲儿地不让自己出声——她今天真是哭的够多了。
“下次过来说一声吗，我们可以约个时间的啊。”
戚小雅干脆不再绷着——虽然她想好了要让彼此之间保持距离，可是，她还是想要跟她保持着某种关系的啊！
而且一想到缠绵的时刻，戚小雅又变成了她那哼哼唧唧的声音。
虽然电话那边是长长的空白，戚小雅却仿佛看见了楚旭儿那招牌的笑脸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跟着心情同步，就是想要抱怨她。
楚旭儿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遵命我的大导演，下次一定提前预约，要不要我打你助理的电话预约啊？”
戚小雅听见她那半是慵懒半是轻挑的调调终于笑了，笑了几声才说道：
“这么忙还不是你的错，把剧本改的这么复杂，老是撕逼吵架的，演员又那么笨，真是累死我了……”
两个人的对话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模式，好像今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像从前一样聊着天，说着一些琐事。
戚小雅抱怨起来连珠炮似的，楚旭儿只是听着，偶尔恩恩两声，表示自己在听，可她也没心情听她说些什么，只是听着她含含混混的声音，像个小女孩儿似的咕哝着，听着她走来走去的，听着簌簌的，不知道是什么响动的声音，听着她因为动作而换气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可爱极了。
“进度不用那么赶的嘛，超出一点也没事的。”楚旭儿忍了两次，还是忍不住嘱咐她。
戚小雅又听见她略微深沉的声音觉得也算是一种享受，默默地咬了咬手指，又哼唧着说道：
“唉，就是不想你因为这个特别对待我们才这样的，早知道就不该现在跟你上床，等我拍完也好！”
楚旭儿听她哼哼唧唧的声音心里痒痒的，真想马上就奔过去找她，可是——
楚旭儿马上打断了自己的念头，轻笑了两声。
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委屈，也抱怨地说道：
“我不打给你，你也不打给我？”
“切，忙得很呢！”
两个人说一会，斗一会嘴，又说点悄悄话，说些污污的，毫无笑点的彼此的笑话，直到夜越来越静，手机越来越烫，这才挂了电话。
楚旭儿的心里又甜蜜起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吧，这世界的阴暗因她而来，这世界的明媚也因她而来。
只是想到这里，楚旭儿的心好像很怕似的，忽然紧缩起来。
看来这阴暗，怕是阴魂难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