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男人》金属质感

4、离职

　　张衡抱着虫虫，在办公室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刚开始准备干活，桌子上面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部门老大的号码。
　　张衡知道这一通电话肯定会来的，自己带了个宝宝来上班，若自己是领导，也看不过去。
　　“李总，我是张衡。”
　　“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李总直说了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李总李魏成做事情就是那么雷厉风行，只是从口气中，张衡还是听出了一些怒气冲冲的味道。
　　暗叹了一声，张衡捏了一下口袋里面的信封，抱着虫虫走向了李总的办公室，本来想把虫虫让同事管一下的，抱着虫虫去见领导，张衡还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来，但是现在虫虫这一副非要自己抱着的样子，想要让别人看管是不行了，到时候弄的大哭大闹，影响了整个部门的工作，到时候就更难堪了。
　　张衡只能硬着头皮，抱着虫虫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张衡抱着虫虫走进了办公室。
　　“你……”
　　李魏成坐在椅子上面，专心致志的泡着茶水，看见进来的张衡，手上抱着自己的娃娃，惊讶之下，连茶水溢了出来，流淌到了桌面上，浸湿了些许文件。
　　“啊…………”
　　“李总，小心烫。”
　　两个男人手忙脚乱的找纸巾，找抹布，打扫战场。
　　“小心文件。”
　　“快把它搬走。”
　　“这个没用，扔了吧。”
　　一顿忙活，终于是尘埃落定，打扫干净，两个男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没有浸湿重要文件，也没有浸湿什么电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坐吧，小张。” 李魏成的口气和脸色经过这一阵子之后，柔和了许多。
　　张衡抱着虫虫，坐在沙发上，李魏成也坐在了旁边。
　　“小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虫虫，2岁。”张衡摸了摸虫虫的脑袋，眼中的宠爱一览无余。
　　一旦没有阿姨们的围攻，没有夸张的要求抱抱，虫虫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了，虽然还是躲在张衡怀中，但是头偷偷的侧着，用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大叔。
　　“今天……为什么会把虫虫带过来？没人管吗？”
　　“李总，我离婚了，现在虫虫只有我一个人管了，我又不放心现在让虫虫进托班，他胆子小，年纪也太小……”
　　两个男人沉默了一阵，李魏成点了点头，说道：“想开点吧，以你的条件，什么女人找不到，你们组里就有好几个。”
　　“不过，你的情况我理解，但是你就这么把虫虫带过来，也太冒失了，这里毕竟是单位……”
　　“李总，我知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张衡淡淡的说道，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 李魏成皱了皱眉头，又用手揉了揉眉头，似乎想要用手把皱眉揉平，并没有打开信封，反而掏出了一根香烟，刚想要点火，却又看见虫虫愣愣的盯着自己，又把烟放了回去，歇了会儿才说道：
　　“小张，没必要吧。”
　　“走这一步，那你以后怎么办，不上班了？没有一个单位会要一个边管小孩边上班的人，哪怕他再优秀。”
　　“我知道。”
　　“你在家里管小孩，实在是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
　　“为什么不去请一个保姆？”
　　“不放心。”
　　“唉…………”李魏成长叹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不如公司给你放一个长假，你去给虫虫找一个后妈，这不就……”
　　李魏成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不妥，便不说了。
　　找另一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李魏成也是心切之下，随口说说而已，张衡算是小组里面的业务骨干，也算小组里面的小领导，这么一走，也会对公司下一款软件的开发影响很大，特别是开发周期留下的时间也是很宽裕，临时换人，肯定会影响计划，弄不好的话，也许会影响合同，甚至赔付违约金。
　　“可是你这么一走，公司怎么办？这个项目你最熟悉，没有了你，项目的时间也许会不够。”
　　“我在家里面做吧，直到这个项目完成，免费的。”张衡低声说道。
　　“这……也算是种办法吧，可是，你真的决定了吗？我个人很不希望你走，原本你在公司也是前途一片光明，过上两年，我准备把你提成项目组长，我敢保证，不出十年，你就能坐到我的位置上，到时候……”
　　李魏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都是想要张衡收回辞职信的，可惜张衡不为所动，最后只说了一句，“虫虫现在2岁，到了明年年中，就该去幼儿园了，如果公司那个时候还需要我，我就过来。”
　　李魏成只能将满腹话语化成一声长叹。
　　张衡从办公室推门而出。
　　门口围了一大堆人，这一推，倒是推倒了好几个人。
　　哎呦，哎呦之声不绝于耳。
　　“活该。”张衡笑着说了两个字，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衡哥，衡哥，你真的要走吗？”
　　“衡哥，你真的辞职了？”
　　一大堆人紧跟在张衡身后，一直跟到了张衡的办公桌面前。
　　“怎么了？今天没任务么？不去工作，在这里围着做什么？”张衡板起了脸，唬着说道。
　　“衡哥，你都快走了，还来管我们，我们舍不得你。”
　　“对啊，对啊，我们舍不得你，你别走了吧。”
　　许多同事纷纷挽留，其中多的是女性，可见张衡在女同事中的人缘非常高。
　　“你们安心去工作吧，晚上我们吃顿饭，算是散伙吧。”张衡笑着说道，脸上依旧是那么风淡云轻，不留痕迹。
　　张衡打发了他们走之后，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许多东西也没有了用处，只能扔掉了，张衡只拿了自己的杯子和几本书。
　　“猴子，猴子。虫虫要。”虫虫突然踮着脚尖，用手指着桌子上面的一只长臂猴子说道。
　　这是一只粉红色毛绒玩具，手臂长长的，两腮鼓起，很有喜感。这只猴子是一个同事结婚的时候，搞活动拿到的，拿了来又没什么用处，张衡便随意的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让猴子用两条手臂悬在办公桌的一个突起的地方，这么一放，倒是给冷冰冰的办公桌增添了不少的暖色。
　　“好，给你猴子，拿好。”张衡取下猴子，在虫虫的胸前挂好。
　　猴子的两条手臂正好围着虫虫的脑袋，悬挂下来，猴子正好在虫虫的胸口。
　　“猴子，猴子。”虫虫抱着猴子，咯咯的笑了。
　　张衡一手牵着虫虫，去了财务室，结清了工资，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办公室的同事们想要给张衡送送行，都被张衡劝回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确实不是道别伤感的好时候。
　　同事们只能站在办公室的窗口，看着张衡牵着虫虫，一步一步的远去。
　　“怎么就那么快？什么声音就没有，张衡就走了。”
　　“对啊，太快了，就请了3天假期，上来就走人，是不是衡哥他找到了下家了，还是有人挖了他去。”
　　“说的有道理。”
　　“胡说，衡哥他不是那种人，就算是要跳槽，他也不会走的一声不吭的，”
　　“那该如何？难道他走之前还要宣告天下他要走人了么？”
　　“这……”
　　一群人看着张衡走远，伤心者伤心，无关痛痒者看着议论着，还有些许人还挺开心，毕竟少了一个人，职场上面的竞争对手也意味着少了一个。
　　大家聊了一会，便各自散去，工作重任在肩，哪有空为了一个离职的人，一直聚在一起闲聊呢？
　　张衡也不过是大家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围绕某一个人旋转，哪怕这个人再怎么厉害。张衡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也许某个怀春的女生心中会留下某个人的身影，很久很久，但是又有谁知道呢，它只是一个心里的小秘密而已。
　　在李魏成的办公室，有一扇大的玻璃窗，装着红色的百叶窗，有两颗脑袋，躲在百叶窗后面，看着那个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的远去。
　　良久，两个脑袋这才缩了回来，其中一人便是李魏成，还有一人大约30多岁，看着精明许多，正是这间公司的老总，聂松良。
　　“聂总，这个小子来真的，就这么走了？”
　　聂松良缓缓的坐进了沙发里面，翘起了二郎腿，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香烟，利索的震出了两根烟。
　　李魏成一见，马上在旁边坐下，接烟，点火，动作熟练的如同练习过无数遍一般。
　　两根烟枪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一番喷云吐雾，惬意万分。
　　“魏成，我们都小看这个小子了。”
　　“小看？我不这么认为。这个小子重情义，应该不是反骨仔，按照我的看法，他确实是碰到难题了。”
　　“碰到难题了？什么难题能让他把工作都辞退了？” 聂松良不以为意的说道。
　　“离婚了。”
　　“离婚了？”语气中似乎有些不确信，“那小子不是有一个漂亮的老婆？”
　　老总的口气之中多少透露出了些酸意，那个披着婚纱的女子，一直摇晃在自己的大脑深处，如梦如影，似有似无，似乎已经忘记了，但是一旦提起来，却又从脑海深处慢慢泛起。
　　虽然已经想不起那张清晰的脸究竟是如何样子，只是记住了那回头的惊鸿一瞥，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精致，美丽，窈窕身材，任何辞藻都形容不出她在聂松良心中的印象，如何非要总结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一朵非常非常漂亮的鲜花，插在了一堆非常非常帅气的牛粪上。
　　“是啊，人大概是漂亮的，只是离婚么，总是有原因的，我们外人也很难知道的。”李魏成随意的说道：“只是这个小伙子可惜了，好好培养，也许是未来公司的技术支柱。”
　　“他真的有那么好？”满满都是惊讶的表情，老总对于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特别清楚，对于李魏成如此高的评价，还是吓了一跳。
　　“头脑灵活，学习能力强，关键是对于软件整体把握很清晰，是个做领导的苗子。”
　　“……那倒是可惜了……我需不需要再去挽留一下？”
　　“我估计也没用，他是想要照顾孩子，总不能真让他带着孩子来上班吧。”
　　“这倒也是……”
　　两个人聊着天，把烟都抽完了，留下两颗冒着青烟的烟蒂，被按灭在烟灰缸中。
　　李魏成起身把窗帘打开，开窗通气，整个办公室有一种烟雾缭绕的感觉，窗户一打开，立马有一股清新空气灌窗而入，一扫颓废之气。
　　两个人精神为之一震，聂松良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风景。
　　“既然你觉得他有才，也不是那种白眼狼，那就支持他吧。”
　　“支持他？”声音有些愕然。
　　“他不是说愿意在家里帮公司写代码吗？那就不妨给他任务，就算是雇佣他，也许一年之后，”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年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不过我们软件的核心不能让他参与了。”
　　聂松良的声音有些飘渺，透过窗户，飘散入风中，化于无形。
　　窗外，风声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