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舍身救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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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rth局长劝说我加入神盾局时，曾问过：“你总是这样单打独斗的，不担心出事吗？是觉得你自己强大到了无需队友，还是你压根就不怕死？”
我担心，也不觉得自己强大，而且，我很怕死，很怕很怕。
若我只是个孤家寡人，那死了也没什么，不过痛苦一阵，然而我还有Anna。父母去世后，我们姐妹俩继承了全部遗产，勤俭节约的话，也能衣食无忧，可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是多少财富都无法抚平的。我那时忙着自责，忙着找兼职养家，忙着打击罪犯来赎罪，沉浸在悲伤愧疚中，压制情绪用冷漠武装心灵，为了守住冰蜘蛛的身份，甚至禁止了Anna踏入我的房间。每晚回家时习惯性的喊一句爸妈，却听不到回应，才想起双亲已不在，家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Anna和我会在饭桌上冷淡的说几句话，各自洗碗，然后闷在自己房间里埋头学习，争取早日考上大学，离家去住校，好摆脱这种疏离又尴尬的生活。
我告诉自己我是在保护她，但实际上，我只是无法面对内心的愧疚。直到上大学后，我们姐妹俩重修旧好，我才了解到，当年我疏离的态度对Anna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她没有亲口跟我抱怨，只是刚开始时，那种小心讨好的预期，殷切热情得有些过头的态度，无不说明了当初的她有多么孤单；以至于在她成年时的生日宴会上，Anna许的愿竟然是让我永远不要疏远她，不要弃她而去，因为她只剩下我这么个亲人了。
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
所以我很怕死，因为我死不起，我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在家等着我。每次化身冰蜘蛛打击罪犯时，我都会叽里呱啦的唠叨个不停，因为语言不仅能干扰对手，也能分散我自己的注意力，让我忘记恐惧，冷静客观的解决困境。
例如现在，我脑子里乱哄哄的都是自己掉进坑底，被万箭穿心的凄惨画面，明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在掉下去之前换上备用蛋白液，还是不甘心的在口袋里摸索；明知道身边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死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孤零零的流血而死，我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死风你个白痴，让你走你不走，非要来这滩浑水，现在可好，我们都要被玩死在这了！”
“死不了的。”
我猜我大概是吓出了幻觉，因为我居然听到了死风的声音。
“追不到你，我怎么舍得死呢？”
陷阱底部凭空生出一股强烈的气旋抵在身上，我们像是突然从清水落入了泥浆中，下落的速度减缓了很多。气旋卷起了地下的砂石，刮得阱底黄澄澄的一片模糊，我眯着眼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觉出死风在我身边翻了个身，抓着肩膀将我用力往上一丢，而他自己却因此下落得更快，噗噗几声重重落在陷阱底部，被钢刺扎得像个枕垫，滚烫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死风！！！”
我大概是永远都忘不了眼前的一幕的。死风像是烤架上的肉串似的被戳得千疮百孔，紧身衣被汹涌而出的血染得发黑，弓着背高举四肢，膝盖顶在我大腿上，手臂稳稳的举着我的肩膀。他笑起来，低沉的嗓音里透出些病态的粗哑，像是沙砾混在了浑厚的管风琴中，带着种奇异的磁性。明明是血腥危险的环境，死风的笑声却像是羽毛般轻刷着耳膜；他把我的肩膀抓得很紧，仿佛有电流从掌心涌进来，我只觉得身上又热又麻木，声音里很没出息的带上了哭腔：“你干嘛要这样啊！”
我从未想过有人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把自己当成肉盾挡住危险什么的……死风已经为我挡了两次了，麻醉镖那次还能说是巧合，现在这样……这样的救命之恩，我要怎么还！
“叫Jack，宝贝儿，”他笑道，咳了两声，还是那种不正经的调笑语气，“哎唷，别哭了，哭得我心疼。来给本大爷笑一个。”
“你闭嘴，”我凶狠的吼他，手忙脚乱的摸出备用蛋白液换上，“胸口都戳穿了，心能不疼吗！”
死风——不，Jack扬起头，看向自己的身体：“1，2，3……这么多孔，血都快漏光了。宝贝儿，你能不能把咱们先拉上去？虽然我喜欢这个体#位，真的，以后我们可以试试，别用钉子，用绳子，你少穿点，不穿更好……”
若不是怕扯到他的伤口，我真想一巴掌糊他脸上：“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黄#腔！”
“宝贝儿，这叫情#趣，”Jack有气无力的“呵呵”笑了两声，看着我抬手对准头顶的树枝，“快拉我上去，再戳着伤口都要愈合了，我可不想东西长多了再割掉，自#宫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
……为什么他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顺口啊！我听着都觉得幻肢痛好吗！
“这你都下得了手……”我嘟囔道，俯身搂住他的脖颈，“你且忍一忍，我要拉你上去了。”
死风荡漾的呻#吟一声，抱住我的肩膀，用一种夸张的娇#羞语气道：“亲爱的，你轻点……我受不住……”
我手一抖，差点把蛛丝射偏：“你给我老实点！”
太恶心了……这男人总有办法给别人留下不可磨灭的精神创伤。
他贱贱的笑了几声，随即变成了杀猪般的惨叫：“卧#槽轻点啊！扯着蛋了！”
“叫什么叫，你不是能再长吗！”
要将Jack从坑底钢刺上拉起来，其过程相当的少儿不宜。
听说过西班牙番茄节么？每年8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三，西班牙布诺尔（Bunol）镇上都会运进百吨以上的番茄，分发给游客和居民进行“番茄大战”，其规则是番茄必须捏烂之后才能出手，大战之后，小镇广场和街道都会变成红色的番茄汁海洋。现在，把大战的规模缩小一百倍，番茄汁换成人血，全部堆进这个陷阱里，然后在中间放上一个被扎成针垫、半死不活的男人，再想象一下这个场景——是不是很有小成本B级恐怖片的feel？还是那种粗制滥造、血浆乱撒，靠演员卖肉和剧情低俗猎奇来吸引观众的恐怖片。
这就是Jack现在给我的感觉。
我将蛛丝卷在手腕上，抱着他猛地飞到空中。钢刺从死风身体里拔#出来时，连连发出好几下闷闷的噗通声，像是冰可乐被上下摇晃后突然扯掉了瓶盖。一时间，鲜血与肉沫齐飞，内脏共泥巴一色，我揽着他在一片血雾朦胧中缓缓落在陷阱边上，Jack把脸埋在我颈间，像极了中国武侠片里仗着高超轻功英雄救美的英俊少侠。
若是忽略少侠一米七的纤细身高和美人一米九的魁梧身材的话，这画面应该是很美很和谐的。
陷阱旁边没人，脚踏上实地时，我心里一松，却又在听见身边人的闷哼时提了起来：“怎么了？哪里难受？”
Jack看起来像个后现代版的受难耶#稣，遍体鳞伤的倒在圣母小蜘蛛的怀抱中。死风躯干上有五六个透明的血窟窿，正往外泊泊冒血，他一只手扒在我肩膀上，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哼哼道：“我好像把一个肾落在坑里了。”
我回头看了大坑一眼，心有余悸，实在是不想再下去：“那，那要不要，呃，下去找回来？”
Jack沉默片刻，撇开了眼：“算了，这世界上那么多脑残都活得好好的，一个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再长一个就行了。”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然而死风语气里的失落我还是听出来了，愧疚之情涌上心头，我脱口而出：“对不起……”
他动作一顿，扭头看了我一眼，又恢复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你也觉得对不起我呀？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我会考虑要不要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不知为何，刚才他为我挡灾后，我就没了跟他计较的心情，心平气和的回到：“等你肾长齐了再说吧。”
“小宝贝儿放心吧，就算没有肾我也能满足你的～～～”
我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所以我假装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你省点力气吧！我们两个老弱病残的，还是先藏起来养伤好，不然就得给那两个家伙一锅端了。依你的自愈能力，伤口愈合要多长时间？”
我半扶半抱着他一拐一瘸的往树林深处走，Jack摇摇头，指了另一个方向：“别往林子里走了。按Kraven的尿性，恐怕现在整个树林里都是他的陷阱，我们还是离开公园为好。你不用管我，这几个小伤没多久就能止血了，到时候你可别拦我，我非把那两个畜生片成海苔不可！”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在草地上留下一个血糊糊的脚印。我干脆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绕过树林奔出公园，朝隔着两条街的教堂公墓跑去：“至于吗，你跟他们多大仇……”
死风厚颜无耻的搂住了我的脖子，甚至为了窝进我怀里，硬是把人高马大的身材伛偻起来，语气满足得像个幸福的小女人：“哎唷，我就是讨厌他们嘛～谁让他们抢了我的肾，还欺负我的女人，小宝贝儿就让我放手教训他们一下嘛，好不好啦～”
你特么的好好说话会死吗！！！！！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词高低起伏，一波三折，听得我身上爆起了无数鸡皮疙瘩，手臂肌肉颤颤巍巍的，靠着我特有的强大意志力才没有把这个恶心巴拉的玩意儿当场扔掉。我一向是个不抽烟不喝酒连脏#话都不会说的好女孩，但我有种预感，若是跟死风相处太久，我的词汇量必然会出现多姿多彩的爆炸性增长。
我：#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只doge #
死风：#对方接住了你的doge并且十倍返还给你#
接近午夜，街上行人已经少了很多，还没进屋的看到我俩都是一副“妈的智障.jpg”的表情。死风把脸埋在我胸口看不到，我强装出无事的模样，目不斜视的跳过教区墓地的围栏，然后做贼似的贴着墙根溜到教堂后面，将死风放到一堆木箱上靠坐着：“你信不信，只要你前脚杀人，我后脚就把你捆进神盾局去？”
“信，怎么不信，”死风拉着我坐到他身边，“所以我不会杀人，只会正当防卫，嗯。”
我瞪过去，试图用严厉的眼神让他枯萎的心灵收到道德的谴责：“防卫过当不还是杀人吗！”
死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在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倒像是长辈对待小辈，语中带笑：“傻姑娘。明明可以靠长相——咳咳，靠蛮力打架，非要靠谋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舍身救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