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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0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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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老夫人让顾书英坐到自己旁边,冲孙氏道:“英姐儿的一应安排,都按瑶姐儿她们一般地来,她既带了四个丫鬟一个婆子,再给安排四个二等丫鬟,和几个粗使婆子就是了。”
孙氏点点头,就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今天本是有课要上,上午的课便停了。
房间安排在宁臻瑧旁边的万花阁,布置得十分用心。
一连一个多月过去,在宁家倒也自在。
老夫人喜欢,一有时间总叫她过去陪着说话。老夫人慈祥,甚少在她面前有厉色,她也乐意陪老人家解闷,只是难免无聊一点。
挨到了五月末休沐这日,便与宁臻瑧约好出去逛逛铺子。
上个月都是宴会,连来仪阁放月款都没赶上。今天不仅是要去抢月款,更因近日京城忽然流行起了花钿,想去挑选些好看的款式。
可早上她拾掇好,刚刚到瑧玉阁,宁悦玲的贴身丫鬟春兰突然匆忙进了来。
“三姑娘,大姑娘在闹着要夹断二姑娘的手指,求三姑娘去给说说情吧。”
夹断手指?犯了多大的错,竟然要用这样的手段。
“二姐姐怎么了?”宁臻瑧放下还在挑选用来搭配的首饰,急忙问道。
“老爷近日都歇在余姨娘的院子里,听闻近日夜夜都会弹琴到深夜。今早三姑娘在屋里练琴,被大姑娘听到了,大姑娘就骂她,说她不知廉耻。”
“弹个曲子罢了,大姐姐怎么会生这样大的气。”
宁臻瑧知道自己这姐姐不喜欢二姐姐,因为余姨娘也多次迁怒了她,可还不至于残暴至此。
“三姑娘弹的是去年大姑娘在百花会上弹奏的曲子,凤求凰。”
宁臻瑧脸一黑,拉着顾书英便往瑶华阁去了。
百花会是京里未出阁少女的盛会,两年一次,京城未婚配的公子哥也都会来,成就了不少绮丽的邂逅。
去年的百花会上,宁窈瑶在连续三局优胜之后,已经拿下了魁首。
最后琴艺以“凤求凰”当做表演,得到了四皇子的青睐。
当时不少人都以为二人会成就一对佳偶,可之后却迟迟没有动静了。
其实姜家却是派人来探过宁家口风的,但被老夫人推掉了,不难猜测是神女已心有所属。可今日又因为这曲“凤求凰”大动肝火,难道她突然转了心思了?
赶到瑶华阁,宁悦玲正跪在地上,身子颤颤发抖。
“大姐姐,妹妹以后再也不弹了,求大姐姐放过妹妹。”
那夹棍套着她的十根手指,原本的纤纤玉指已经红肿,看得叫人触目惊心。
“大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宁臻瑧冲上前,将行刑的人遣开。“一首曲子罢了,也只有屋内人听到,你何必和她生这样大的气呢。”
“这样多的好曲子不谈,偏偏要弹温哥哥喜欢的曲子。我是胡国公府嫡出的长女,我的东西,凭你也配惦记?”
很久远的往事,突然就与此刻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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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表哥要来,就在院子里弹奏这些靡靡之音!你安的什么心?”
“大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表哥会来,这曲子也是昨日先生教的。”
“世上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大姐姐,你相信我,不信我们明日可以问先生。”
而自己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命人将她关进了柴房,每日只给一碗水,一个馒头,如此整整七天才放出。
…………
…………
拼命地去回想,才忆起那日顾书琴弹的曲子叫《流水》。
再回忆,才想起这还是表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教的。
而时隔太远,骄纵太久,早忘了自己曾也是会胡乱弹两下的。
有这样用心待自己好的兄长,却还一再让他失望。
最终更让他痛失所爱,实在心中愧疚。
“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宁臻瑧见长姐失言,忙让丫鬟小厮们都退下。
顾书英也急忙上前劝道:“瑶姐姐,玲姐姐毕竟是你妹妹,你不该为了个外人这样伤害她。”
“外人?你就知道,这个狐媚胚子才是自己人?”那一眼恶狠狠地眼神瞪去,仿佛骂的就是她面前劝解的人。
又莫名挨了一记指桑骂槐,再是同情她,也厌恶了。
“胡国公府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简单的道理瑶姐姐竟不明白?”
不再理会宁窈瑶,她看眼地上楚楚可怜的人,径自上前替她取下了夹棍。
“姐姐,大舅舅偏宠余姨娘,我知你替大舅母气恼。可余姨娘有在后宅里掀起过什么风浪吗?玲姐姐一向循规蹈矩,不过一首曲子罢了,四皇子又不在这里,哪里谈得上是勾引惦记?”宁臻瑧也忙说道。
顾书英将那一双红肿的双手轻轻举起:“一双好好的手被夹成这样,姐姐也不心疼吗?便是不心疼,姐姐不怕心疼的人见着,给大舅母安个虐待庶女的恶名吗?”
宁悦玲的手一直在抖,早已哭得满脸泪痕的脸,十分苍白。
这些私刑在大宅院里是免不了出现的,常常是刑至人昏了,便直接拖走,可大多针对的,还是一些犯了错的下人。
从没见到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宁窈瑶心中有些恶心,立即转过了身去。
“春兰,将你姑娘带回去,上些疮药,这两日就不要出来了。”
长舒了一口气,宁臻瑧走去长姐身边,软声道:“大姐姐,不管你多看不惯余姨娘母女,她们确实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所以连你也觉得,是我娘不如余姨娘娇美艳丽,父亲才只敬不爱吗?”
一句话,把两人问得哑口无言。
今日出门的心情是没了,宁臻瑧自然要陪情绪低落的姐姐,顾书英却不想多管,索性回了房。
她知道宁窈瑶不会给她请大夫,又让青衣回自己家去取家中最好的疮药,给那边送过去。
不愿掺和别人家事太多,也没有再过去探望了。
经此一事,她更明白了嫁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君,未来的生活该有多可怖。
到了晚上,宁臻瑧才来万花阁,一进屋就说道:“飒飒,今早还是多亏你了。”
“这是什么话!倒是姐姐,应该是帮过不少次了吧。”
一出事春兰不去求救大夫人,反来找这个三小姐,显而易见。
“诶,我爹爹虽然冷清,却没有姨娘,也算宠我,所以我实在不能体会大姐姐的感受。”宁臻瑧看着顾书英,好奇地道,“飒飒,你在家里也会这样对你庶妹吗?”
“以前小的时候,也没少罚过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道,“今日见到发生在别人身上,才觉得自己从前真是有几分蛮不讲理,看来往后我得对那个妹妹更好些才是。”
“看你一进去就发了呆,就晓得你也干过这事。不过我觉得飒飒心地善良,不会像大姐姐这样狠。”
“你这是说你大姐姐不善良,就不怕我告诉你大姐姐吗?”对这个一向嘴快过脑的姐姐,顾书英戳她一向不客气。
“我可没说——我只是真的觉得大姐姐做的常常太狠了些。”宁臻瑧倒也没辩驳什么,反而十分正经,“我听说别人家欺负庶出的姑娘,都是关关黑屋,抄抄书文,最多就是让不吃不喝几天。大姐姐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招式,太阴暗了。”
这话差点没让顾书英喝着的一口水喷出来,她心里嚎叫了一声:我就是那别人家的姑娘。
“我是外人,帮这一次已经是逾矩了,往后还只能是你多帮着些。”
点了点头,宁臻瑧又换上一副笑颜,开心地说道:“对了,明天我们还是按约定去逛逛,阿浅还托人来信了,说明日要来玩耍,我们也多个伴一道了。”
说完,还十分嘚瑟地说道:“我可有三个月的俸禄了。”
“就你那点俸禄,我还不稀罕呢。”想起还没用过的那枚腰牌,顾书英掏了出来晃了晃,“还能去好好吃一顿。”
两姑娘又说了小会儿话,宁臻瑧还不愿意走了,非要两人一个被窝里睡。
第二天,唐浅早早就出了宫,闯进她们卧室,见人竟还没醒来,直接上手挠痒,两人这才肯爬起来。
映月采星准备着姑娘今日的衣裳,青衣青茗则打水进来给姑娘洗漱。
而唐浅见到青衣的那一眼就傻了。
“青衣,你怎么在这里?”
顾书英心下一惊,怎么昨天没想起这事儿。
“奴婢参见公主。”青衣忙放下水盆,跪下请安。
对上唐浅狐疑的眼神,她赶紧使了个拜托的眼色,又心虚地道:“她是从北方逃难到南江的,母亲死了,父亲痴傻,我见可怜就买下带在身边了。”
没有再追问,唐浅说道:“我也在京城见过,当时觉得可怜。只是你们晓得,宫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洗漱过后,宁臻瑧就回房换衣裳去了。
唐浅没有跟过去,而是一脸贼笑地对顾书英说道:“你那胡说八道也就糊弄一下臻瑧,青衣我可是认得的。大哥的近身女卫,三年前大哥回来时,说给她路上许了人家了。”
又瞧了眼后面的青茗:“最近又将青茗也给了你,哼——我们这样好,你竟什么都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