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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十一章 ...

  •   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清河果然接到白景懿的传召入宫,前来带走清河的有数十人,个个身材魁梧,清河在他们重重包围中坐上马车离开。
      水埃在茶楼二层眺望良久,直到人车辚辚声音远都未肯进屋,眼前尘土被风卷起,如一层薄纱,迷离了夕阳的光辉。
      雪葵和介生玩耍一圈归来,见水埃依旧在外,便上前劝说:“水埃姐,天色不佳,应该快下雨,我们回屋吧。”
      “清河此刻应该正在同白景帝谈话。”水埃执着。
      “那你在这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介生有些同情水埃。
      水埃咬破指尖,嫣红的血顺着白皙的指流下。在雪葵和介生惊异的目光中,流血的指尖散出淡淡花香,似乍然盛开的一朵曼珠沙华,她仔细端量着鲜红:“我体内都是蛊毒,深知我们是有多害怕促发蛊毒的粉末,清河怎么可能斗得过满主。”
      雪葵显然是被激动:“可是主人说他会赢!”
      “你信吗?”水埃一挥手,昏沉的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雨,她严肃道:“这场雨还是早些下下来的好。清河口中的胜利和你理解的不一样,他将满主在宫中的势力清楚,之后是想和满主同归于尽。他欠我那么多,还想一死了之逃避责任。”
      “不可以,主人不可以死!”雪葵已经激动地拽上水埃的衣角:“水埃姐,你一定有办法救主人的对不对?”
      “是啊,清先生不能死,我和葵儿成婚,还想让他当我们的证婚人。”清河茶楼是介生的第二个家,他不容许家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
      “我等到清河不在的这一刻,就是有话想和你们说。”水埃悄然握紧流血的手指,鲜血顺着手腕细柱流下,她的脸颊似乎被雨水打到,晶莹透明的水倏然滴落于地:“清河想用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庶礼瞒过满主,然后趁着满主怀疑的间隙刺杀他。此计,久年早已告诉我。我会在清河去万绝谷的时候混入皇城刺杀白寅昊,请你们一定要务必注意清河的举动,不要让他有机会和满主同归于尽。若是他执意为此,你们便告诉他,我还在皇城。”
      介生狐疑:“白寅昊?那不是二皇子么?干他什么事?”
      “此话说来话长,可是一旦清河处于弱势,你们便将我在白寅昊身旁的事喊出来,如此便能保清河一命。”水埃所想,是满主一旦知道自己的目的被看穿,定会急着赶回去救白寅昊,此一步,正是助清河胜利的王牌。
      雪葵也弄不懂水埃的想法,可是看着水埃严肃的模样,深知她不是在开玩笑,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清河很有可能性命不保,她担忧道:“那水埃姐会不会有危险?”
      “在这滚滚红尘中,我的命运就如细碎流沙,不值一提。”水埃和清河这段孽缘,总归是要有人先退出的。
      蛊人并非不老不死,只是拥有不老容颜和充沛的体力罢了。关于蛊人,水埃是最清楚不过。可关于清河,她是愈发看不懂。明面上是在复仇,可那些细心经营又是何苦?他明明只需要杀了满主报一己私恨,却偏偏要救回整个残破不堪的朝政,在一切安稳之后,还给水埃一个小小的家。
      难道把中原的命运、他人的命运,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么?清河从前不是这样的人,至少还会为自己考虑,如今却连身为常人的私心都没了。
      为别人活着,连自己心底欲望都丢弃的人是该有多悲哀。
      雪葵听了水埃的话,更加担心:“水埃姐,那你也不许出事。”
      水埃抚上雪葵的后背,将她往屋内带:“放心,满主不在皇城,白寅昊就一普通人,不会是我的对手。进屋吧,雨有些大了。”
      即便不是对手,能够帮助清河一会,她的死又算的了什么。

      ***

      皇城。
      窗外圆月高悬,月色穿过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棂,在空荡荡的大殿投下或明或暗的几道影子。两侧藏在暗处的禁军随时戒备,殿堂正中徐徐走来一个白衣男子。
      威压的气息自他的身周散发,他缓步驻足,姿态足以静世,清冷的音嗓在空旷的殿中响起:“草民拜见皇上。”
      然而,只是微微作揖。
      “大胆!见到皇上不行跪拜礼!”湍公公道。
      “草民只跪明君。”清河抬头看着湍公公,那张脸他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满主。清河依旧停留在二十九的容貌,而满主已有七十岁,如今的四目相视,两人各自都是心知肚明,恨不得马上跑到万绝谷处决一死战。
      得到如此回答,白景懿更加确认清河可疑,将手中的信递到满主手中,满主将其送到清河面前,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低声了句:“好久不见。”
      清河没有应答,接过信封,其上赫然写着:于太子生辰宴戌时交予荷音。正是他亲手所写的预言信。
      黄椅上的白景懿,狠狠开口:“这封信,是不是你写?”
      “确实是草民所写。”清河毫不否认。
      暗处的禁军皆拔剑,萧冷的白光在月色下格外瘆人,白景懿微一抬手,示意禁军再等候片刻,他耐心道:“为什么要害皇后?还有近些年发生的事,是否都是你所为,你这么做是何目的,你究竟是不是白景慕的旧故?”
      “回皇上,都是草民所为。”轻笑声从清河口中溢出:“不过,草民怎么可能是那残暴之人的旧故。”他拐眼,隐约看到满主袖中藏着什么,想必是针对他的粉末,若是被撒上会让体内的蛊毒爆发。
      白景懿强忍着怒气:“说,你是何目的?”
      雾雨岚岚,草色渐深,暗色之下满宫红花摇曳不休,风流蕴藉的清河微仰起头,将书信片片撕碎道:“蔡权身为户部尚书买官卖官,勾结同党,私自暗害于自己不利之人;梁脊身为兵部大将,多次在与北域交战中放走敌国将领,以驻扎北域之由不归中原、不谋其政;林甫身为礼部尚书收受贿赂,以德服人之人到处宣扬鬼神说,一则引起民怨,二则在皇城里外聚起不小势力……”
      清河一步步走进白景懿,从两侧冲出来的两个禁军一左一右护着白景懿,他正以声色:“你想谋反。”
      “要谋反的是他们,不是我。这些人,早已不在皇上控制之下。”清河松开手,被撕成碎片的信纸纷纷而落:“皇上对侑凝的爱和愧疚全部转到魏言身上,却激起荷音的愤怒,她暗中害死的人不比任何一个大人少,甚至勾结太医院,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不配为国母。清河,是在帮皇上啊~”
      落语一字漠然至极,薄唇泛出一缕阴冷笑意。
      “不许再靠近皇上一步!”满主横在白景懿身前。
      清河含着一副心知肚明的冷笑:“清河此次前来就是想让你们把我关起来,如若我不被关起来,又怎么有机会逃走,怎么有机会让湍公公派人来追杀我?”
      满主不言,清河说的,正是满主心中想的。
      “呵……反了、反了!”白景懿低声哂笑,忽而扬起手来:“给朕拿下恶贼!”
      暗处的禁军纷纷上前,怕是清河逃跑般两人反扣,其余人围在周围,满主无奈后退出混乱,悄悄将掌中的瓶子收回衣袖。他一瞥眼清河,竟看到清河已被迫下跪,唇角阴冷的笑变得得意。
      清河是故意为此,他成功了,如此一来,满主就有借口去万绝谷。
      清河宽大的白衣迤逦在地,然而固执地抬起了头:“清河帮皇上除去的人,皇上其实早想除去!皇上,你关不住我,好好想一下我说的话,别让我失望。”
      “押下地牢!”白景懿瞳眸中满是愤怒。
      禁军得令带着清河离开,白景懿看着清河白色的身影愈来愈远。而清河始终回着头盯着白景懿,那固执的神色想要吞噬他一般。清河的声音并不高,白景懿却听得格外清晰:“眼前的杂草除去,潜伏已久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他们会自己送上门来找你。”
      喧闹淡去,白景懿深吸口气,看着身旁的满主,灯火打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昧。
      “湍公公,你如何看此事?”白景懿淡淡。
      满主回道:“刁民一个,如今已被皇上抓获,择日问斩便可。”
      “就知道你会如此回答。”白景懿不再追问满主,心中困顿很久的问题渐渐明朗起来,他突然就意识到谁对谁错,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便道:“朕累了,今日你派人将颐身汤送到御书房,不要再来打扰朕。”
      “是。”满主狐疑了一下白景懿去御书房的动机,然而想着清河就在地牢,要随时注意清河何时逃走,便不再去想白景懿的事。
      只有清河顺利逃出皇城,满主才能派人去追杀清河,满主要顶着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开皇城去万绝谷。如今清河也主动送上门,清河一定也是想彻底结束此事。
      距离最后一步棋不远,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生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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