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阴谋决》瑶席

45、酒坛碎裂

　　苏痕：我肩负着复国的使命，谋划了一生只想复国。可是当我听到清儿凄厉的哭喊声，看到婉儿亲手摔碎酒坛时，我后悔了，真想这一生可以重来。
　　萧婉：我虽生在险恶的皇宫，但长在逍遥的麒麟山。我不求其他，只是想肆意潇洒一生，直到最后我才醒悟，一切都是个局，我的逍遥不过是局中的一环。我亲手摔碎酒坛，从此师徒缘尽，绝不会再叫他一声“老头儿”。

　　苏蔺按照苏璇的要求将她与孟廷珝葬在了一起，毕竟，这是苏璇在世时最后一个请求。
　　这几日，苏蔺看起来没那么悲伤了。不过，在他身边服侍的人却隐约感到他和以前有些不同。
　　他的计划似乎就要大功告成，此刻只差一步，杀了凌烮和萧婉。因为苏璇的死，他推迟了这件事，现在，已经没什么能阻挡他了。

　　只是，当他赶到凌烮的住处时人已经不见了，他又去看萧婉，竟然也不见了。他不禁疑惑，他们是怎样在他重兵把守的皇宫中逃脱的。或者有谁会将他们救出去，谁会有这样的能力？
　　“封锁皇城，派兵搜索皇宫皇城，务必找到凌烮和萧婉！”苏蔺吩咐道。
　　云清被人救走了就已经够危险了，若是他们再逃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有一侍卫来报，“陛下，城中百姓开始闹事了，人太多，已经镇压不住了。”
　　前段时间，苏痕得知赫连风玦的身份后，担心玄凌阁会坏了他们的事，可又不能将他们的力量全部找出，就下令让城中所有的商铺都不准开门做生意。心想，等苏蔺登基后，再收回命令。
　　老百姓是要吃饭的，此令一两日尚可，时间久了，难免让人难以生活。再加寒冷没饭吃和云清让人散布的谣言，百姓自然对那个篡位者十分反感。好好的日子被人搅黄了，经受过战争，经常将战争看在眼里的他们，已经难以忍受这种打扰。人什么时候最不要命，就是别人侵犯了他们生存权力的时候。
　　“寿王呢？寿王去哪了？”苏蔺问道。
　　寿王就是苏痕，苏痕是他父亲最大的哥哥。因为苏蔺这一脉才是最正统的继承人，所以苏痕一直在辅助他复国，而复国后的当位者，也必定是苏蔺。
　　“回陛下，寿王在您的登基大典之后就不知去哪了。”
　　“派人去找！”
　　苏蔺由于过于愤怒，眼中的充满了红血丝。他紧握着拳头，愤恨地看向前方。他付出了这么多，绝对不能输。

　　苏痕收到了一信后，就向信中所说的地方去赴约了。

　　悬崖边上，萧婉席地而坐，身旁放着她刚刚从楚药庄取回来的准备送给师傅的酒。
　　今日一早，萧婉正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呢，突然感觉屋子中好似有一丝陌生的气息。她警觉地起身查探，看到那人之后，立刻乐开了花，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再也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待着了。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的武功封锁终于被打开了。
　　当萧婉被无声无息地救出后，她发现凌烮竟然也被那人救了出来，不得不再次慨叹，他真的很厉害。
　　还未等萧婉做进一步打算，她无意间听到了凌烮和那人的谈话，听到了两人说出的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一个是云清的哥哥死了，一个便是关于她师傅的事。

　　萧婉走后，凌烮开口问道：“她突然知道这些事，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能永远瞒着她，总得想个办法告诉她。你若是担心，就去看看吧。我也还有事要做。”
　　他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然，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怎么会被人偷听了话？

　　苏痕出现在萧婉身后，他不禁诧异，她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萧沅的消息，前几天他收到了回信，看到萧沅说要留赫连风玦一命时，他就知道他失算了，恐怕此时，云清已经动手了。一切的一切，开始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老头儿，你可终于来了。”萧婉没回头，背对着苏蔺，她刻意将语气变轻松，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你……”
　　“来吧，我们喝最后一杯酒。”萧婉站起身，提着酒坛子向苏痕走过去，“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你都已经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萧婉无所谓般笑了起来。
　　“萧婉，对不起。我知道，你最讨厌别人骗你。”
　　“算了，您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当年若不是您救我一条命，说不定我已经变成孤魂野鬼了。再加上您这次没杀我，算是救我两次了。所以，您永远都可以在我这里获得原谅，我没有资格怨恨您为什么骗我们。”
　　“每个人都有他要做的事，所以我也不会向你多解释。”
　　“这我能理解，只是，老头儿，我心中还是很难受。你为了你要做的事，违背了我们小时候你就挂在嘴边的天下太平，南浔也是一片天下，你们的篡位会不沾一滴血吗？所以，清儿的哥哥不能活，那可是清儿刚找到的亲人啊。”萧婉的眼眶红了，“如果，我继续被关在南浔，苏蔺定然会趁你不注意，杀了我，杀了凌烮，然后想办法杀了云清，杀了赫连风玦，杀了所有阻碍他当皇帝的人？老头儿，你究竟是为什么复国啊？报仇？还是其他的？你想要权利？”
　　萧婉将手中的酒坛使劲向地上一扔，“这酒我本打算带回去给师傅喝的，现在也没必要了。老头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头儿，酒坛子已经打碎了，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我后悔和你学会了喝酒。”萧婉抬眼看向天空，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不知道你伤了所有人得来的天下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些鬼东西，白给我我都不要，更别说要拿清儿和师傅交换了。况且，对于饱受战乱疾苦，整天提心吊胆的百姓来说，谁治理国家都是一样的，是大杞又怎样呢。”
　　萧婉走到苏痕身侧，“这么多年不光是你了解我了，我也了解了你。我感觉，得到这些，你并不高兴，都没有我们师徒几人在麒麟山围着火堆烤野鸡开心。”
　　萧婉决绝地离开了。苏痕缓缓蹲下身去捡那酒坛的碎片，酒坛碎得太严重，他好像怎么捡都捡不完，直到最后他有些疯狂地连地上的泥沙都一同捧到了手里。

　　云清还未到达盛瑾云都时，便已经听说了孟廷珝驾崩的消息。
　　此刻，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已经不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什么感觉了。这一场纷争，已经让她失去太多身边重要的人。可是，纵观四国，和她有这相同遭遇的又何止她一个，她只不过是这战乱时代的一个代表。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残酷的权力争夺，被欲望浸染的人心。或多或少，每个人都会被波及。明暗战火不熄，大小伤痛不愈。

　　夜间，云清独自一人走在清冷的小巷中。
　　现在，她的脑中很乱。她好想去亲手杀了苏蔺，来一解她心中的愤恨。依她的轻功，摸进宫去简直易如反掌。而且，他的师父很了解她，知道她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这次她若是去了，他们一定会措手不及，毫无防范，若是不出意外，她能轻而易举取了苏蔺的性命。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若是这样做了和他们不顾一切想要复国又有什么区别。
　　云清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微微蹙着眉。到底，到底该怎么选？
　　一阵凉风扫过，云清突然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就被人抱在了怀里。那是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甚至带着些许霸道。
　　云清的鼻子酸了，心中已有猜测，却久久不敢回头，也不敢开口询问。
　　“清儿，我好想你。”终于，那阵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清的心才落了地。
　　赫连风玦的话音刚落，云清便一个转身，扑到赫连风玦怀中，紧紧环住了赫连风玦的脖子，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赫连风玦将云清裹在自己的披风里，紧紧抱着她。
　　“对不起，我还是晚了一步。”
　　云清知道，他是在说孟廷珝的事情，“这不能怪你。”云清突然抬头问，“你有没有受伤？那天……”
　　“已经没事了。”赫连风玦抚着云清的脸为她轻拭泪水，“你……知道了？”
　　“知道了。”
　　“那你现在的看法是什么？对他，苏痕。”
　　“我，不知道。”云清真的很为难。
　　“清儿，我会问你，只是因为，想告诉你，其实你的师傅并不是一个坏人。如果，那日不是他手下留情，今日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为什么这么说？”云清疑惑。
　　“那日，你师父动手之前，问了我一句话。他问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也许是我回答的让他满意，所以他才会收回本要刺进我身体的匕首。如果，他不在乎你，又怎么会因为我的话，给我一个活下来的机会。那时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仅不可能站在他那边帮他，还会极力阻挠，所以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但是他因为你为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清儿，这是他对你的不忍心。”
　　云清使劲咬着嘴唇，片刻后，缓缓开口。
　　“算了，我也放苏蔺一次，这次算我们相互抵消了。”
　　“你要对苏蔺怎么样？”
　　“本来想去杀了他的。”
　　赫连风玦听过云清的回答，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他懂得那种心灵上的煎熬。
　　“没听说大哥的事之前，最让我煎熬的是……”
　　“我？”
　　“我每天都在说服自己你一定不会死的，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对不起，这些日子，没能及时去找你。”
　　“不用这样，你没去找我一定有你的理由，你能活着，就是最让我高兴的事了。”
　　说着，云清抬起头，点着脚，轻吻了一下赫连风玦的嘴唇。
　　“当初，你那一吻是对我骗你的惩罚，今日我这一吻是我对你活着回来的奖赏。”
　　赫连风玦看着云清，笑而不语。
　　“怎么了？”
　　“就这么点奖赏？既然都奖赏了，那就再多一些吧。”
　　赫连风玦捧起云清的脸颊，炽热的吻诉尽心中漫天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