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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雪落冰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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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我自认运筹帷幄,却被身边亲近的人骗了个遍。乱世浮沉,我想拥有一个自己的河清海晏,终究太难。命运的轮盘转动,该来的一切,终究无法避免。
苏痕要想将云清和映雪飞雪带回南浔,必须要过这东越边界最后一道城门,这也是比较近的路了。
在萧沅当上东越皇帝后,励精图治,严正法律,大力整顿了东越的治安。所以,边关检查也比之前更严了。
位于城门处的茶楼,二楼客间。
萧沅坐在窗前,手执茶杯,品着茶,望向楼下城门处。这是他第一次微服出巡,就是为了看看他新制定的一系列法律措施在民间的实行情况。
这时,客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萧沅身边的侍卫下意识将手放到刀柄上。
拓跋舒曼露出一个脑袋来,咧嘴一笑。侍卫见了,立刻将手放了下来。他们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不过她经常会来找他们的陛下,两人关系应该不一般,他们要恭敬相待才是。随后,他们向萧沅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萧沅向门口瞥了一眼,“你就是这般无聊吗?难不成西鄂无处可去,你竟三番五次来我东越。”
拓跋舒曼大步走了进来,“你别这般严肃吗,就是来看看你而已,干嘛这样啊。”
“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相识一场,别这么无情地赶我走吗,你就不能留我喝杯茶?我来找你多次,怎么也要留我喝杯茶才行吧。”
“以后别来了,你是西鄂公主,我是东越皇帝,你总来这里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挺合适的。”
“你不会是拓跋子弋派来我东越的细作吧?”
“怎么会,我来这里呢……”
萧沅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已经不再听拓跋舒曼的一番解释,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楼下。
楼下,苏痕带着他的手下,正在过关。他的手下中,有几人正抬着一顶软轿,那里面正是云清主仆三人。
“等一下,将轿子放下,让我们检查一下。”守城将领开口道。
“军爷,这轿中都是女眷,多少有些不方便,您就通融一下吧。”苏痕走上前去客气道。
“不行,必须查。我国新帝刚制定了新法,正是执行时期。况且,法令严明,我若通融你,他日我就要掉脑袋了。”
苏痕走到将领身边,将他拉到一旁。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军爷守城辛苦,去买些酒水同弟兄们喝。”苏痕将一个钱袋塞到将领手中。
“不是我不讲情面,新法严明,关乎我的身家性命,所以不可不查。”将领向前走了两步,“来人,过去看看。”将领对手下吩咐道。
苏痕见那侍卫马上就要掀开轿子的帘幕时,立刻上前出手,将那两名侍卫打倒在地。
将领一看,情况不妙,大声吩咐。
“快上,关城门,不能让他们出城。”
萧沅一直注意着楼下的情况。拓跋舒曼看萧沅不理他,随着萧沅的视线向楼下望去。
萧沅只是不在意地看着。
一阵风吹来,掀开了轿子中的窗帘,只是片刻。
“清姐姐?那不是……”拓跋舒曼看清了轿子中那个人的脸,她指着外面惊讶地和萧沅说,等她回过头看萧沅的时候,他已经跳出了窗外。
这段时间,萧沅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练武功。所以,他的武功突飞猛进,轻功也大有提高。
苏痕看到一个人影向这边飞来,便不再留恋眼前的战况,向轿边移步而去。
拓跋舒曼见萧沅和下面那人已交上手,便跑到客间门外将那些侍卫叫了进来。一共四个人,三个人迅速下去帮忙了,另一个人,估计是去搬救兵了。
拓跋舒曼站在楼上也没闲着,她一直尝试对苏痕使用暗器,可是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都被他轻松地躲过了。拓跋舒曼轻快一跃,跳到楼下,缓缓接近轿子。
苏痕当然注意到了她,他使出大力向萧沅出招,萧沅躲闪的功夫,苏痕闪到轿边一把抓住了拓跋舒曼。萧沅这时也闪步过来,苏痕一边抓着拓跋舒曼一边去挡萧沅,此刻他已经忘了拓跋舒曼会使用暗器。所以,他中了拓跋舒曼的毒针。
局势已变,他再继续坚持停留也是徒劳,在萧沅的救兵到来之前,苏痕逃走了。
萧沅不再理会逃走的苏痕,只是吩咐手下去追。他自己快步走到轿子前,用力掀开帘子,只见云清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的身边是映雪和飞雪。
萧沅一边将云清抱出,一边吩咐着手下去叫大夫。
“清儿,你怎么会在这,是他没照顾好你吗?回到我这里吧。”萧沅紧紧抱着云清,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这段时间,他真的好想她。
云清醒来时,已是五天之后。
云清睁开眼睛,眼前一番大气景象,这是一间卧室,雕琢有致,气魄回旋,他的主人应该不一般。
多日没有进食的云清异常虚弱,她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撑着身体,费力起身。站在不远处的两名侍女看见云清醒了,一名立刻上前搀扶,另一名跑了出去通知萧沅。
“我……这是……在哪?”云清的嗓子有些发不出声音。
“回主子,这里是东越皇宫,此处是陛下的寝宫。”
“东越皇宫?我怎么会在这?”
“是陛下将您带回来的。”
“我昏睡了多久?”
“五日。”
云清皱紧眉头回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事。
片刻后,萧沅走了进来,侍女见状,退到了一旁。
“清儿!”萧沅快步走过来,坐到云清床边。
“萧沅,和我在一起的其他人呢?”云清焦急问道。
“他们呢?他们在哪?”云清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也刚刚醒来,在别的殿落休息。”
“风玦也在?”
萧沅微微皱了下眉,“只有映雪和飞雪。”
“什么?”云清听后有些慌乱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问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儿,你先休息,等好些了再问也不迟。”
“不可,情况紧急,我没有时间了。”云清的身体还很虚弱,这一会说的话太多,有些气力不支咳嗽起来,还有些头晕。
萧沅轻轻为云清拍了拍背,“你先吃些东西。”
云清顺了顺气,摇摇头。
“南浔发生了大事,对了,还有你姐姐,他们都在那,他们也许会有生命危险,不能再耽搁了。”
“萧婉,她怎么了?”
“南浔发生了政变,萧婉也许会有危险,其他的事我日后再同你解释,我此刻要去找映雪和飞雪问问情况。”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先吃些东西才行。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你想做的事。”
云清看萧沅态度坚决,便同意了。此刻的萧沅,已经隐隐有了些帝王的气势。
萧沅接过侍女端来的汤,用小勺子舀起,清吹了几下,喂给云清。
云清乖乖喝了一口,“我们萧沅已经做到了,保护别人。”云清欣慰地说了一句。
“我会越来越具备保护别人的能力,清儿要不要被我保护?”
云清摇了摇头,“你最应该保护的是你姐姐和东越百姓,你的国家才是最重要的。”
“如若天下统一,清儿会不会很高兴?”
“这是我此生最希望看到的事。”云清打量着萧沅,“你瘦了,这些日子很忙吧?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嗯。”萧沅认真应道。
“等我的这件事结束了,我就和你姐姐商量商量为你选妃,该找个人照顾你了,你也十四岁了。”
萧沅的呼吸一窒,有些不自然,“这事不急。”
也许是云清心中有事,她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萧沅见云清想别的事去了,松了一口气。选妃?他最想要的人要为他选妃,他的心中是何等苦涩。
萧沅喂云清吃过东西,便要带她去找映雪和飞雪。
“拿件斗篷来。”萧沅吩咐道。
云清微微俯身要去穿鞋,萧沅及时将她扶起。
“我来。”
“对了,你是怎么遇到我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云清看着认真给她穿鞋的萧沅,此时她也忘记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身份是何等尊贵。
“我是去民间微服私访,没想到正遇到一队人带着你们过边境,在进行边关检查时,发生了意外,起了纠纷,我才无意间发现你们的。他给你们用了很重的迷药,所以你们才会睡到今日。”
“原来是这样。”
“那领头之人是什么模样?”云清的心中有些不安。
“领头的是个老者,头发,眉毛都是白色的。”
“老者?”
云清不断回想着,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她师傅将她打晕的,这种想法在心中升起,她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
“此次看来,我加强政令严明法律,好处是极大的。”
“我们萧沅日后定会有大作为。”云清回过神来说道。
萧沅和她在一块的时候,无论她教他什么,他都会很认真地学习,而且他有一颗爱护百姓的心,这是云清比较欣赏他的地方。
云清见萧沅已经给她穿好鞋,就要下地去。
“等一下。此时已经入冬了,天冷,别着凉了。”萧沅将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到云清身上,随后将她抱起。
“喂,”云清惊呼了一声,“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的身子还太弱,别计较这些了,你不是想快些见到她们吗?”
云清不再挣扎,她用手环住萧沅的脖子。
“婉真是好福气,我要是有个如此细心体贴的弟弟就好了。”
萧沅听着云清的话,方才心中的苦涩还未褪去,又生出一些无力来,也许只有他永远不将这份感情说出口,才可以永远留在她身边。
“萧婉说,你的就是她的。”萧沅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这么说来,她的就是我的?”
“当然。”
萧沅抱着云清向旁边殿落走去。宫中的宫女太监看到这番景象都惊讶不已,他们什么时候看见过他们的陛下如此对一个女子。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帝王只能用冰冷来形容,他似乎是个绝情的人。谁都不会相信,会有人能被他如此以待。
“怎么这么远,你累不累啊?”
萧沅抱着云清走了好一会,云清有些担心他的胳膊会酸。
“才走了多远啊,要是这样我就抱不动了,还怎么当一国之君。”
“这些日子又继续习武了吗?”
“嗯,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具备更多保护你的能力。”
“说错了,是保护天下才对。”
“好,那就是保护天下,反正我最在乎的人在这天下之中。”
“萧沅,我总感觉你这样抱着我在宫中走会有损你身为帝王的威仪。”云清四处看了一下,在萧沅耳边小声说道。
他们都没看见,柱子后,拓跋舒曼正偷偷望着这边,她的眼神复杂。十二岁,应当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太多事不让她如愿。
“在意这些做什么,当初若不是有清儿护着我,恐怕我也等不到今日。”萧沅对他此刻的样子不以为然,他好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还说这些做什么?今日岂能和往日相比。”
“怎么不能?难不成今日的萧沅就不是萧沅了?”
“萧沅,一个人当上帝王之后是会改变的。”
“清儿认为现在的我是否变了?”
“没有,还是我记忆中的萧沅。”
“清儿喜欢这样的萧沅吗?”
“也许日后你会有很多身不由己,会生出许多其他的样子来,但是我希望,真正的萧沅永远是这般。”
“好,萧沅答应清儿了。”萧沅看着云清微微一笑。
“你此刻可是君王了,可要一言九鼎。”
“当然,要不我还怎么做这君王?”
“陛下,到了。”旁边的太监开口道。
飞雪已经醒来好一会了,她有些焦急,实在在屋子中待不下去了,若不是她此刻很体比较虚弱,早就出去找云清了。
“映雪,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得立刻去找小姐。”
“好,我同你一块去。”
“姑娘,你们二位还是别去了,那位姑娘此刻正在陛下的寝宫,不可随意闯入的。”服侍二人的宫女阻止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会不会是小姐过来了?”映雪看向飞雪。
进门前,云清让萧沅将她放到了地上。宫女将门打开,萧沅扶着云清走了进去。
映雪和飞雪看见门开了,正要行礼。
“小姐?”飞雪看到云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小姐,您可算来了,发生了大事了……”
飞雪有着要将一切一股脑说出来的架势,映雪及时将她阻止了。毕竟,这件事会给云清很大的打击。
“怎么了,映雪,你怎么不让飞雪继续说了?”云清心中越来越不安了。
“小姐,此事……您还需先做好准备。”映雪斟酌词句,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们可知风玦去哪了?”云清想起赫连风玦,自从她醒来一直不见他的身影。
关于赫连风玦的去向,映雪飞雪两人已私下讨论过,还没得出什么具体的猜测,虽然谁都没说,但是她们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萧沅正等着映雪说出那紧要的事,这时大太监却走过来在萧沅耳边耳语了几句。
“清儿,我突然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我再来找你。”萧沅对云清说道。
云清应了一声,萧沅离开了。
“这回只剩我们三人了,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快同我说吧。”云清看向二人,“快说说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对了,我记得我们和那群黑衣人交手时,师傅来了,他此刻又去哪了?”
“小姐……”映雪小心开口,斟酌着词句,将此事缓缓道来。
萧沅刚出门不久,就看到拓跋舒曼迎面走来。
“清姐姐怎么样了?”拓跋舒曼问道。
“已经没事了。倒是你,竟又跟到皇宫之中来了。快些离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拓跋舒曼感受着萧沅此刻凉薄的态度,真是与刚刚判若两人。
“萧沅,我问你,你是不是……”
“别让我更讨厌你。”
拓跋舒曼咽下了打算说出口的话,赌气般说着,“我去看一下清姐姐,之后我便会立刻离开。”
萧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泪水在拓跋舒曼眼中打转。
暗室中,萧沅接见了苏痕。
刚刚太监向他通报的就是苏痕来访的事。
“你竟敢来这里?”萧沅虽年纪尚小,却有着正在形成的强大气场,“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我若是回不去,你姐姐也就没命了。”
“说吧,怎样才能放她回来。”
“云清不是在你手上吗?用她来换。”
萧沅轻蔑一笑,“这不可能,换个条件。”
苏痕皱了皱眉,“我不会伤害云清的,只是要阻止她破坏我的计划。”
“我不会拿清儿的命和你开玩笑的。”
“你若能与我合作,事成之后,我们赠你几座城池。”
“就算你把整个南浔给我,我都不稀罕。”萧沅并不将这些看在眼里。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也知道,四国中玄凌阁和东方楼阁的力量很强大,而我又不小心惹到了这两方,只要他们不干涉我,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这么说来,就算你牵制住东方楼阁,还有更为强大的玄凌阁,你又要怎么办?”
“实话告诉你,几日前,那玄凌阁主已被我打落悬崖。”
“你说什么?”萧沅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死了?”
赫连风玦死了?他真的死了吗?如若他真的死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取代他在云清心中的位置了。
苏痕观察着萧沅的反应,毕竟他还是年纪小,有时候还是不太能藏住自己的心思。
“你是希望他死,还是不希望?”苏痕抛出了一个双面的问题,希望能确定心中的推测。
萧沅紧紧握着拳头,只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他如何能将那一句希望说出口呢?那样岂不是太卑鄙。
苏痕突然笑了起来,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些,没说出口,只不过是良心难安吧。
“他现在在我手中,还没有死,如果你希望他死,我就如你的愿,借刀杀人,与你无关。同时,以此为交换,你也要让我如愿。” 苏痕试探着撒了一个谎。赫连风玦被他打落悬崖,此刻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
苏痕看萧沅良久没回话,又说道。
“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得到整个南浔,所以,只要云清不阻碍我就可,他日等我们强大起来,也就不必惧怕东方楼阁了。所以她去不去我那里是次要的,就算在你这里也行,只是你要帮我控制住她,并且,不帮你姐姐或者云清对付我。我可以给你时间,几日后你再回复我也不迟,但是,也不要太晚了。”
“陛下,你年纪还小,还不懂机会的重要性,机会来了就要牢牢把握,失不再来。”苏痕仿佛看懂了萧沅内心的挣扎。“你可是双赢,不仅你姐姐会平安无事回到你身边,你还会得到你想要的。有时候,江山和美人是可以兼得的。”此刻苏痕已经肯定了,这个孩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萧沅被他蛊惑的有些乱了心神,“在我下杀心之前,你最好离开这里。”
“好,我回去等陛下的消息。”苏痕满意一笑,他的反应说明,此事有戏。同时,苏痕不禁轻声在心中对云清说了一声对不起。
但是,苏痕终究还是低估了云清在萧沅心中的位置。无论什么,只要是会让云清伤心的事,他一律不会做。后来证明,这样对云清,他不忍心。所以,苏痕不会等到消息。
拓跋舒曼站在门外,不小心将映雪的话全听了去,她想要敲门进去,停顿了一下,又将手拿了回来,默默走开了。
原来,每个人都不容易。
刚刚在她看懂了萧沅的心思后,有那么一阵很讨厌她,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她。不仅自己的哥哥对她死心塌地,就连她在意的萧沅也是如此,而她身边又有赫连风玦的陪伴。似乎所有的好运都降临到了她的头上,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上天给予你多少,就要从你的身上拿回多少,就像她自己一样。
乱世之中,又有谁真会活得舒心顺畅?
萧沅回到偏殿时,感觉里面异常安静。
他走进去,看到云清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很平静。映雪和飞雪低着头,站在一旁。
云清听到声音,抬起头,几步走到了萧沅身边。
“萧沅,你派人帮我找找赫连风玦好不好?”这是云清此刻心中唯一一个还不曾破灭的希望。
萧沅听到这个名字,心下一紧。
“她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萧沅试探问道。
“嗯,之前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只是后来……”云清停顿了一下,“遇到刺客后,我晕倒了,就不知道了。”云清快速几句将这个话题结束。
“清儿,你知道我刚刚干什么去了吗?”
“嗯?”云清有点心不在焉。
“我估计赫连风玦会和你在一块,但是救你的时候我没看到他,感觉有些可疑,便派人去打探了他的下落。”
“那你是打探到了?”云清立刻来了精神。
“嗯。”
“他在哪?”
“他……掉下了悬崖。”
“皇上……”映雪感觉有些不妙,想要去阻止萧沅将那番话说出口,却还是晚了一步。
其实,萧沅只是编造了一个假象,他想看看云清的反应。
云清望着萧沅的眼睛,从充满希望闪着光,到此刻静无波澜的空洞。
“不可能的,他不会死,一定不会,”云清对着萧沅灿烂一笑,“相信我,他不会死。你没在悬崖下找到与他有关的东西对吧,你再派人帮我找一找好不好。”云清看着萧沅,她那濒临绝望的带着最后一丝渴求的眼眸,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后悔了,不该这么做,哪怕只是一个试探,他早就应该知道,赫连风玦对她来说是何等重要。而他的做法无疑是在伤害她。
他对她的那份爱已经到了骨子里,又生出些疼痛来。
“清儿,你放心,我会派人去找他的,我也相信他不会死的。”无论苏痕的条件是什么,他一定会为了云清保住赫连风玦的命。
“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下。”云清依旧很平静地说道。
“清儿,这是她们的房间,你休息的地方不在这里。”
“好,那我要回去了。”云清说着,径直走了出去。
“小姐!”飞雪大喊了一声,追了上去。映雪也要出去,被萧沅拦了下来。
“等一下,你告诉我,刚刚你们对她说了什么?”
“皇上,您不该此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小姐的,她经受不起了。”映雪的话有些忧伤,她没回答萧沅,拿起云清脱下的披风,走了出去。
随后,萧沅立刻跟了上去。
外面飘起了小雪,只是一会,就变成了鹅毛大雪。这场雪,是东越的初雪。
云清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大概是什么殿的前面,这里是一片空地。她实在没力气了,再也跑不动了,失去了力量的支撑,跌倒在地上,跌倒的一瞬间,她眼中的泪水因为身体的颤动,一洒而出。
她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赫连风玦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将事情想到最坏。师傅应该不会杀他吧?会不会呢?争皇位的人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他会吧?
她身后不远处跟来的飞雪,拼命加快脚步,跑了几步,却脚下一滑,跪倒在云清身侧。
“小姐,地上凉,您快起来,有什么事我们起来说。”
“小姐,您别这样,飞雪看了好难过,您起来好不好。”飞雪看着云清心疼地哭了起来。
云清不为所动,她趴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雪花在她伸出去的手中融化。
“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河清海晏,难道就那么难吗?”云清突然大喊出声,刚刚伸出去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锤着地。“如果用这些才能换来我想要的河清海晏,那我宁愿不要,失去一切换来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
萧沅跑了过来,及时制止住了云清,将她抱在怀中。她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在心中也相信了赫连风玦死了。原来,她的人生中若没有了那个人,会让她这般痛苦难过,甚至绝望。自己真是个卑鄙的人,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还好只是试探,他没有那么做,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一个小太监领着苏痕,打算带他出宫,正在有些偏僻的路上走着。苏痕武功高强,他的听力自然是不用说。所以,他刚刚好像是隐约听到了云清的声音。
“我就送你到这,你沿着这直走然后右拐,就可以出去了。”太监道。
“多谢公公。”
苏痕走过转角,悄悄回头望了一眼,那太监已经走了。他快速飞檐走壁,向刚刚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萧沅抱着云清,不断安慰着她。
云清将头埋在他的胳膊里,一声不发。
“清儿,你同我说说话,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像刚才一样发泄出来,别这样憋着自己。”萧沅看着云清,此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最后云清是否会和他在一起,他都要护云清和她身边所有对她重要的人一世安好。他会给她一个真正的全天下的河清海晏,乱世的纷争再也不会波及到她。
云清还是不回话,萧沅打算将云清扶起来,谁知云清一把将萧沅推来,站起身踉跄着向前走去。
“小姐,天太冷,将斗篷披上吧。”站在一旁的映雪有些不知所措,她什么时候看见过她家小姐这般狼狈颓靡,在她印象中,小姐一直都是如微风般淡然宁静,端庄有礼。即使从小生活在麒麟山,却依旧带着名门闺秀的秀丽气质的。可是,多重的打击,任谁都难以承受,又怎么平静。
云清踉跄走了几步,微微抬起头,她扬着头看向天空,鹅毛般的雪花不断飘落到她的脸上。
“师傅!”云清仰头冲着天空大喊,“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云清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紧紧握着,手上有些地方刚刚已经被她弄伤了,泛着血红色。
苏痕离这边越来越近,他清楚地听到了云清那句问话。
他停住了脚步,有些沉重,再也迈不动了,哪怕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您不是说您希望天下太平吗?您不是说喜欢与世无争,讨厌权谋,讨厌尔虞我诈吗?清儿一直记着!可是我没想到,您竟谋划了一辈子那些你口口声声讨厌的东西!”云清大口地喘了口气,忍住心中的悲痛,“您为什么要对他下手?您想要东方楼阁我就给你,还有玄凌阁,全部都给你!我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云清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许,复国真的比你所拥有的一切重要吧。”
云清低下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
“我好累,映雪带我回去休息吧。”
萧沅先映雪一步来到云清身边,将她抱了起来,送回了自己的寝宫。整个过程,没人知道云清在想些什么。
苏痕的头微垂着,头上和眉毛上沾满了雪花,可他依旧良久未动。已经高龄的他,头一次,这般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