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国度》水汀生月

5、上岸

　　这艘行驶在大海中的孤零零的船只，一共载有6人，韩真、黑衣人，驾驶员、一名非裔厨师，两名亚裔年轻男子。旅途中，韩真得知黑衣人名叫亚历桑德斯，一听有些前南美风情，却是不折不扣的欧裔血统。两名亚裔年轻男子，一人名叫李从，一人名叫沈伟，这两名年轻男子一路上沉默居多，不怎么说话，当然韩真也没主动和两人打招呼，也以沉默居多。

　　一路颠沛流离三天两夜，船只朝着夜色中的小岛驶去，大约是小岛四周架有电线，越是靠近小岛，就越是能清晰地看见岛上点点的白色灯光，灯光能起到很好的导航作用。船只在海岸抛锚，船身发出的钝响让韩真得知船只已经到达目的地。这时，坐在餐厅的韩真有些惊恐地抬起了头，正好和与自己相对而坐的沈伟相对而视，很显然，对方目光中的惊恐之色同样没能逃脱韩真敏锐的观察力。这一路上，沉重压抑的气氛，不仅是自己，就是连沈伟、李从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一路上，三人之间并没有可以单独交流，畅所欲言的机会，虽然大家隐隐不安，可没人敢于点破，只能等待时机。

　　亚历桑德斯即神秘人，从餐厅门外走了进来。环绕着他周身的冷气压让四周空气突然沉重起来，他依旧一身长风衣，头上带着的帽子也依旧压得很低。他抿着着唇同样红艳如血：“孩子们，”他突然舞动起手臂，展开双手作出个标准的欢迎姿势：“旅程即将开始，带好你们的东西准备下船”。沉默的空气，没有人敢于反驳，沈伟、李从相继走出餐厅朝船舱走去，韩真也站了起来特意拉开了自己和亚历桑德斯之间的距离，朝着船舱方向走了出去。走出餐厅，背后难免一种被毒蛇攫获而生的恐惧感，韩真不由得回头，却见亚历桑德斯一手摘去帽子，一边对着自己微笑，他的笑容如此完美无缺，又如此让人恐惧。韩真看得愣了，直到亚历桑德斯重新带好帽子，拉低帽子才重新迈开步子。

　　韩真、沈伟、李从三人背着包袱离开船只，下到海岸。船只上灯光摇曳，自从和亚历桑德斯最后一面之后，从韩真开始收拾随时物品直到下船，没有再见到前者。三人站在海面，没有继续行动，船只已开始调转船头，朝着来时的路驶去。黑夜中，韩真紧盯着渐行渐远的船只，企图在黑暗中再次搜索亚历桑德斯的身影，不过迎接自己的，依然是期望落空的无奈而已。这时，韩真突然觉得自己何其可笑，为什么会想要再见亚历桑德斯一面？明明对方是如此可疑又来路不明的人物。而让自己此刻如此无助，前途未卜的又是亚历桑德斯本人，也可能，自己已经绝望到对仅仅见过数次的人心生好感，不过生活还得继续，韩真并没有时间沉湎太久。

　　海岸四周每隔数百米架设有照明路灯，灯光十分明亮，天空一片漆黑，韩真并不知道具体时间，只凭直觉觉得大约过了午夜。众多飞蛾蚊虫聚拢在灯泡周围盘旋，空气中似乎飘荡着阵阵腥臭气味。韩真用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李从也跟着韩真的样子用手挥了挥，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另外两人：“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什么味道？”走在最前面的沈从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毫无血色，“我是说。”李从顿了一顿，吞了口口水，才说：“很臭的味道，好像是从林子里面飘过来的。”沈从的脸色登时一沉，神情有些惊恐，不太确定地反问：“你是说林子里面？”“对。”李从神色惊恐地点了点头。沈伟沉默了半响，最后挤出一句话来：“我们不进林子，今晚就在海边休息。”

　　对于沈伟的提议，韩真并没有反对。三人选择了一块稍微平坦的海岸作为休息场所，由于三人下船时并没有什么随身物品，更没有生火工具，所以三人商量今晚先做休息，以后的事情大家走一步看一步。担心夜晚入睡会有不测发生，三人提议轮流守夜，韩真没有睡意，所以提出自己最先守夜，让沈伟和李从先休息。做好分工安排不多时，李从和沈伟就沉沉睡去，韩真坐在沙滩，环视着夜晚的小岛，韩真下船后并没有走出多远，加上夜晚视线不好看不太清小岛情况，不过依据小岛上有人架设电灯这一条，这座小岛应该不是荒岛，除了自己、沈伟和李从之外，岛上应该还有其他人。韩真寻思着，明天天一亮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另外两人，三人到时可以绕小岛四周查看一番，如果有人居住的话，或许能告诉自己工作内容和报酬。

　　说来也怪，一路上颠沛至此，亚历桑德斯并没有告诉韩真有关工作的事，甚至是连提也没提，只说是让三人上岛。再加上，亚历桑德斯确实有些诡异，韩真从心底对他恐惧，所以一直没有质问。韩真此刻才觉得有些后悔，明明对方向自己提出工作邀请，自己不明就里上船来到此处，怎么就可以什么都不问？不过就算自己询问亚历桑德斯恐怕对方也不会告诉自己，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这件事情疑点颇多，韩真越想越心烦，越想越觉得后怕不已。

　　坐了有一会儿，韩真觉得有些困了，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之前上岸时闻到的那股臭气也越来越浓，韩真有些焦躁不安地站了起来，寻思着这臭气究竟来自哪里？这几天在船上一直没能好好休息，韩真才守夜一会就已经觉得困得不行，于是他走到海边，用双手从海里掬了几捧水浇在脸上，冰冷的海水让韩真清醒了不少。海水荡漾着，有什么物体从另一边海岸朝着海水深处飘去。韩真站了起来，脱下外套衣裤，摸索着朝漂浮在海面上的物体方向走了过去。海水越没越深，不一会儿就没及韩真腰部，物体在韩真面前不远处的海面上晃悠着，韩真伸出手滑动海水试图够上物体，尝试几次后没能成功，于是他试着又往前走了一些，这时海水已经没至韩真胸口，漂浮着的物体突然在海水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韩真有些避之不及的闭眼，而后睁眼，漂浮着的物体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应该是金属制品，否则不会反光，韩真边想边往回走，走到海岸后，提起扔在地上的外套衣裤穿好，随即折回到沈伟、李从休息的地方，这两人睡得正熟，韩真尝试了喊了两人几声，两人没有反应，韩真没有再继续试图叫醒两人，寻思着不如今晚自己一人守夜。他坐在之前自己坐下的地方，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

　　刺剌剌的太阳下，海水冲刷着海岸，海岸的砂石被晒得发白。睡梦中的韩真被人猛地推一下，惊醒过来，“怎么回事？”韩真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就撞见了几乎歇斯底里、发狂模样一般的沈伟。这时，沈伟突然踉跄着倒退几步，然后摔倒在地，整个人又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蹲起身体双手抱头，全身瑟瑟发抖。“沈伟，你没事吧？”韩真试图靠近沈伟，不过似乎一旦察觉到有人试图靠近自己，沈伟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向后后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韩真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在沈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无从下手。对了，怎么没看见李从？李从？韩真四处张望，却始终不见李从身影，“李从，你在哪里？”然而，无论韩真如何呼喊，回答他的始终只有沉默。寂寥的海岸，只有韩真和沈伟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