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鸣寂（鸣樱）》其啸

9、章七 肤愬（上）

　　章七肤愬

　　漩涡鸣人至今还是会偶尔梦见那些故去的人们；像是爸爸妈妈，又或者自来也老师。

　　他们在鸣人的梦里陪他修行，陪他讲话，为他做好一桌热腾腾的料理，还会在他回家的时候说一句“欢迎回来”。

　　梦里的场景自带朦胧柔和的光环，足以让梦里的鸣人高兴到心酸。然后每一次梦境的最后，鸣人总会在意识到其实他们都已经死了的时候，瞬间惊醒。

　　那些美梦在进行时都太过真实，真实到会让鸣人在惊醒后的十秒内产生‘刚才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这种疑问；然后卧室窗外的月光和身侧雏田平稳的呼吸声总能很快给他答案。

　　但是，唯独只有梦到宁次的时候，鸣人总会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梦境；就好像‘宁次已经死了’这件事本身，是刻在鸣人的脑海深处一样——

　　可能仅仅因为，宁次是为他而死吧。

　　现实中的宁次在临死前，对鸣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是为了你，雏田愿意赴死。所以，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然后，漩涡鸣人终于牵起了雏田的手——

　　可这两者之间的因果链，似乎还缺少了几节信息才能绕成环。

　　*

　　木叶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分明到从砂忍村远嫁而来的手鞠曾忍不住在春季向丈夫感叹“我终于能完整看到樱花的花期了”，又在同年秋天向小樱感慨“原来秋天的叶子落到地上是有声音的”。

　　十月秋风作为将树叶拉扯下树梢的最后稻草，一旦刮起，就必定会带落层层叠叠的树叶到地上。在处于极端安静的环境中，甚至能听到树叶落地那以瞬间的窸窸窣窣；若是这份窸窸窣窣正巧赶上落日时分，则可以给人劈头盖脸的浇上盖着秋天印章的寒意——一如四十岁的漩涡鸣人，在此刻被从脖子和袖口灌进去的秋风给激得打了个寒颤一样。

　　虽说是答应了宇智波樱会以瞬身之术尽快赶回家，并且他在答应的时候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在看到与自己分道扬镳的宇智波樱挽上她丈夫仅剩的右手臂，侧过脸笑了一下又很快放开后，漩涡鸣人突然就改了主意。

　　没有什么细腻或者其他意义不明的理由，只是漩涡鸣人在看着这样的两个背影时，突然想慢点回到家。

　　又是近一年未回村的佐助，在村门口见到妻子作势要教训挚友这一幕时，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对挚友说的“你这个笨蛋跟小樱两个人在村门口干什么“，第二句话是对妻子说的”小樱你手上怎么拿着暗部的面具，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第三句话是不知道具体对谁说的“难道是我之前猜测的潜伏者？”

　　明明与妻子再度产生了近一年的分离期缝隙，可宇智波佐助似乎只用这短短三句话，就将与妻子的这份分离缝隙给尽数填满。很快的，宇智波樱原本放在漩涡鸣人身上的注意力被全数转移，与原本揪着鸣人领口的那只手一起被抽离了。

　　多少年了，这是第多少次在漩涡鸣人面前上演的类似转移，他已经数不清。

　　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里淡淡的挥之不去，终于促使漩涡鸣人在踏出栽满遮阴树的行人道时再度改了主意，使出瞬身术快速赶回家——刚打开门，几句同伴彼此交错的闲聊声就从稍微人声鼎沸的客厅传到玄关，无外乎是些专属于久别大重聚的无关痛痒话题。鸣人把钥匙随手甩到鞋柜上，刚坐下脱鞋，刚准备扯开嗓子喊出一句“我回来了”，来自客厅方向的一句平静里略带寂寥的话语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掉进了鸣人的心底，在哐当触地的瞬间又反复弹跳几下，弄得鸣人脱鞋的动作生生顿住了一瞬。

　　“别再劝我啦井野……哎，还是宁次那家伙好，硬是停留在了18岁这种最好的年纪。可以的话我也想永远18岁啊~”

　　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的四十岁生日聚会，同期伙伴都来了，就连已连续出村一年未归村一次的佐助都回来了，唯独那个高鸣人一届的男人来不了。

　　其实，虽说次数不频繁，但在这么些年里，他们同期伙伴每年也都是会聚上一聚的；

　　只是，他们在十七八岁那年，刚结束第四次忍界大战后聚会时，那个男人十八岁；他们在参加二十岁漩涡鸣人的婚礼时，那个男人十八岁；如今他们来参加七代目火影漩涡鸣人四十岁的生日聚会了，那个男人依旧十八岁。

　　mama，死掉是什么？鸣人曾经听到刚刚能把话说利索的莎拉娜如此问着小樱。而小樱在短暂思索过后，给女儿的回答是“死掉就是不能吃明天的午饭便当了哦，会让那个人的人生永远停留在死掉的那一天，唔……“鸣人记得当时小樱停顿了一下，”……并且和还活着的人之间，距离会越来越远。”

　　其实小樱的这句话，鸣人是不认同的；只是当时有支无形的手，捂住了鸣人欲张开的嘴。

　　此刻，四十岁的鸣人在换鞋时短暂的记起了当年小樱的这句话；他在停顿几秒后就朝着客厅迈开步伐，同时扯开嗓子以开心的语气喊到：

　　“大家，我回来啦——”

　　四十岁的漩涡鸣人挂着大大的笑脸进入客厅，却在一眼瞥见斜靠在展示柜边的莎拉娜头上插着那只樱花簪的瞬间失去了表情。

　　那支簪子，那支簪子是……

　　瞬间涌进胸口的情感太过激烈又毫无征兆，连同回忆一起在心间横冲直撞攻得鸣人措手不及；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莎拉娜的跟前。

　　“咦七代目，我妈妈——”

　　“这只簪子……”鸣人本以为自己声音颤抖，却很快发现只是错觉，“这只樱花簪……”

　　“啊，”莎拉娜抬手摸了一下头上光泽依旧的簪子，“这是妈妈的——”

　　“我……”

　　鸣人开腔语气低沉地打断了莎拉娜的话，却在说出主语后停顿了片刻，明显是想要转话头。

　　可是即便如此，他再衔接的话语依旧毫无违和。

　　“我觉得好漂亮啊哈哈哈哈哈~”

　　其实漩涡鸣人想说出口的话，不过是一句，我知道这是你妈妈的簪子。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在过了二十七年以后，明明整个木叶都彻底摧毁过一次了，这个簪子却依旧在你妈妈手上保存的这么好。

　　为什么这种时候，自己会突然想起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