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大碗杜康

17、新地图—伊家？

　　“你应该叫我师兄。”
　　“什么是师兄啊？”
　　“同门从师，年长者为兄。”
　　“虽然不懂，但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叫不叫？”
　　“师兄！”
　　然后呢？然后就真的叫了一世的师兄，是护了他一世的兄长。
　　莫法盯着眼前这一小块地毯开始发呆，从身后的人出声起他难得的恍惚起来。他知道他是谁，他也知道他知道他是谁了。这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在前的人震惊欢喜心情激荡不已，在后的人心中暗愧不敢再发一语。
　　一室，静寂。
　　……静寂
　　为什么还静寂啊？因为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人了，除了自言自语，还真不能有声音。然后……“师兄”开始自言自语了，“终于走了……吓死我了，总觉得他会转身咬死我。这种事情可不要再找我了，一个人情简直要用命去还了。”
　　又见青青草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没错，穿越，又见穿越。莫法瞪着死鱼眼看向天空，简直觉得生无可恋。当脚下的法阵开始运转时，他何止是措手不及，没想到与自家师兄相见的下一秒就被他糊了一脸的恶意——那是时空乱流，上个世界老头子费尽心思未能完成的遗憾。
　　所以莫法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他甩下一堆麻烦给师兄……哦，还包括自己的死亡，有点…过分。可师兄一言不合甩阵法是几个意思，是炫耀自己修成了老头子也无法掌控的时空魔法？不是师兄性格啊……算了，反正师兄不会害他的，等他回去当面问问好了。
　　是的，莫法小同志从未想过他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师兄”是冒牌货，这还是个胆大包天瞒天过海的十年骗局。

　　定下心来，莫法开始打量四周。一回生二回熟，老是有新地图出现，他也无师自通了探测技能。不过，老天对他还是很地道的，这不，领路人就来了。
　　“喂，胆小鬼，你还有脸留在伊家？你这样的野种就该被扔出去自生自灭！”“对，娘唧唧的小白脸，滚出去！”“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生在世上！”看着一群十几岁的小娃娃围着圈子另一个明显大他们几岁的大娃娃，而后者还很给面子的在“包围”里瑟瑟发抖。
　　莫法……你们真会玩，感觉要看不懂这世界了。
　　“算了，像你这种废物都懒的清理。”说完了，领头的孩子带着那些“打手们”扬长而去。

　　莫法在旁边看着，那个从始至终未发一语的孩子一点一点的站起来。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是啊，多可笑呀，肆意伤害人的理直气壮正气凌然，被伤害的却也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莫法觉得他是不是跟这个世界脱离脱离太久了，他怎么不知道，原来真有这样的人，他把别人的伤害视作自己应该承受，必须一肩担下的责任，这是傻子还是傻子还是傻子？

　　仿佛也感觉到了莫法内心的不以为然，那个孩子忽然转身看向他站着的地方，莫法吃了一惊，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然后才后知后觉觉的想起来自己用了同化魔法，旁边的是人是看不到他的。

　　可是话不能说得太满，他看见那个孩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迟疑道，“你是…”

　　“你能看见我？”莫法皱着眉头思考，他很确定他站在后面已经很久了，从那些孩子来到那些孩子走他旁观了整个过程，可是那些面对着他的“打手们”完全没有发觉他的踪迹，所以这个孩子不应该也不可能看到他的才对。

　　莫法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这个人，可一抬头，他再也没有了思索这些琐事的能力。应该说，他与他，眼中都只剩下了彼此。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明明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从心底流露出亲近和熟悉，就像是一分为二的灵魂，哪怕是不曾相见，也没什么可以阻挡相互的吸引力。 伊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莫法，只是这样看着他和自己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背影，就好像是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聪慧，强大，坚强，独立，这些自己一直渴求的东西都在这个人的身上。只是这一面镜子划出来的又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两个世界，伊莫在这边，莫法在那边，他们明明看得见彼此，却又如此……不可触及。
　　不过是，倾盖相逢，一见如故。

　　“伊家？” 莫法挑眉，没记错的话，帝国也有一个伊家。“恩。”把莫法待到自家智脑的地盘后彻底放松的伊莫开始给自己做饭，顺道给没有常识的小伙伴补一补帝国史。
　　伊家是帝国的科技和财源，有人曾这么形容:没有伊家，帝国的科技要倒退一百年；伊家衰败，帝国的财政风暴就席卷而来。而伊家也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头，他们将尖端科技和国际金融的命脉牢牢掌控，便是帝王想动摇这个枝繁叶茂的家族，也要考虑一下帝国的根基。
　　这样的盛名之下，很难想象…伊家的继承人，会是这样的情况。莫法看着自己面前刚做出来的“浆糊”，再看看伊莫心满意足的喝着这个自己碰都不想碰的东西，脸上呈现出干净的快乐和满足……莫法真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而且还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看着面前这个端着糊糊，喝得正开心的孩子，莫法只有咽下了口中的疑问，无论这个伊家和那个伊家是不是一个家族，对于这个笼罩在阴影下自称是伊家继承人的孩子伊莫，他都是不想伤害的。
　　“对了，莫莫你在这边有没有事呀？我可以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哟。”伊莫边喝糊糊边活跃的对莫法说话，难为他嘴里塞满食物还能口齿清晰的发音。

　　“你自己的那笔烂帐还没有算完就想带我出去玩。”莫法无奈，他跟他有这么熟么。“没事没事了，这里一直是这样的啊。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可是一直没人陪我。我跟你讲，他们都怕我的，虽然老来惹我，可我一有动作他们都怕的不得了，我觉得我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伊莫手舞足蹈的样子逗乐了莫法。
　　是啊，你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呢。看着面前这个，不开朗也不过分过悲观的小小少年，莫法不禁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对伊莫说，“那好吧，我本来也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不如就跟着你这个大人物吧。”
　　“恩恩，说好了一起去，我带你见市面哟。”
　　看着这张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的面庞，莫法微笑里带着一丝凝重。早在进屋的时候，他就溜出一缕精神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一众智脑。一回生，二回熟么，这种事情有经验就很简单了。精神力反馈回的信息让莫法很是惊讶，问题不出在伊莫这里，应该说从始至终问题都不在伊莫这里。

　　帝国成立之初，设国师一职，国师，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里，可谓格格不入，迷信至极，荒唐至极。可是凡有所置，皆具其理，国师一职，在这个金属时代里有着帝王不肯放弃的诱惑。掌阴阳，断祸福，知未来，无论哪一条，对万人之上的领导者来说都是必须抓在手中的。

　　而国师一职，也不是血脉传承，而是能者居之，最正常的传承是暮年之时，能选得一位弟子，精心教导，由其接任。但大多时是青黄不接，上一任国师死去后，空位数年，直至下个能呼风唤雨之人接任。

　　对待国师，历任帝王行为看法各不相同。有认为其荒唐可笑，在位百年间不曾问一句；也有全心全意的信任，每逢大事必先卜卦。可以说国师的职权多少，与在位之人是息息相关的。

　　就如这一任帝王与国师，他们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国师曾多次预言出虫洞空间的位置，帮助帝国打败了，不知多少次的虫族进攻，更是曾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所以说这一任的国师简直是被神化了的，莫法精神力在智脑中所闻所见，尽是赞美。

　　也正是这个被神化了的国师做出的预言，在伊莫诞生的那一天，他说，“伊家少子，末法暗徒，再逢之日，帝国湮无。”举国哗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个新生儿，从伊家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会毁灭帝国的罪人。

　　可是这一切伊莫并不知道，他没有享受过天之骄子的待遇，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他只知道他是一个不受家族欢迎的人，却成了伊家的继承人，为此他不知承受了多少白眼与恶意，不问缘由，不知，起因。他就这样长大，直到现在，遇到了莫法。

　　莫法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能在皇权之威下护着一个小小的伊莫让他长大到现在，已然可以说是竭尽伊家所能，继承人这一说法，不过是又一重保障罢了。可是在伊莫这里他又没有感受到伊家人的丝毫善意，和为人父母应尽的……责任。他们放任的却是种种流言蜚语的恶意针对，所有同龄人或敌对或漠视的孤立无援，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直接毫无遮掩的伤害才是最为致命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