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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本初子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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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本初子午
清晨,正在收拾房间的陈可听到凌波从外面回来,急忙地跑出去看,看到他抱着一条鱼回来,陈可说:“这么早出门是去抓鱼啊?”
“我可没有这个才艺,我去那边买的。”说着把鱼举起来靠近陈可吓了她一跳,陈可连忙后退大叫“啊啊啊”,凌波才作罢把鱼拿下来。
陈可故意生气地站在一边不理他,嘟着嘴,凌波走过去黏在她身边,“可儿,本初,夫人,老婆大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拿鱼吓你了。”
“真的?你保证?”陈可偷偷笑了一下。
“我保证。”凌波严肃地说。
陈可这才放心地转过来,“以后拿螃蟹吓你。”凌波突然举起一只螃蟹对着陈可张牙舞爪,陈可“啊”一声匆匆跑掉,“我再也不理你了凌波,讨厌。”大惊失色的陈可让凌波笑了好久。
一个人去拍了拍海鸟,海浪,捡了许多贝壳,拍了照片,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在耳际萦绕,回到家时,凌波已经做好了一桌的菜,分别是刚刚吓到她的鱼同学,和蟹宝贝,陈可夹起一筷子鱼肉送进嘴里,“哼,让你刚才吓我。”
吃完一桌丰盛的大餐,陈可说:“这段日子,只有我们两个,美好得不像生活了。”
“怎么不像了,以后的日子,你写歌词我来唱,我做大餐你享用。”
“你耕田来我织布是吗?凌波,那天你抱着我逃婚,孜孜怎么办?她的父母怎么办?你的父母又怎么办?我们终究还是要面对那些人。”陈可说。
过了很久,凌波蹲下来,解开陈可脚上厚厚的纱布,说:“伤口基本长好了。”陈可动动脚丫,“一点也不疼了。”
翌日清晨,凌波因为做了一个梦,梦到陈可不见了,所以一直醒不来,在最后惊醒的时候,才发现,陈可真的走了,她在床头留了一张字条。
凌波,
我的脚好了,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赖在这片世外桃源了,回去是指责也好,批评也罢,我终归都是要面对的,我写了一首歌词,还没有谱曲,在纸条的背面,从今往后,相聚是缘。
陈可
回去的陈可先去找孜孜,却发现孜孜已经搬出了原来的家,陈可敲门问了邻居,得知孜孜去北京继续学舞蹈,拾起了从前的事业,陈可在心里祝福她,期待那个白天鹅一般的女子。1987咖啡厅依然还在,陈设也如旧,只是背景音乐不再是原来的李克勤,换成了当红偶像EXO的快节奏歌曲,在摆弄着咖啡机的,不再是故人了。
陈可要了一大杯美式,不加糖,咖啡喝不醉,只能回味。
《秋叶》杂志打算新开一个“行走”的版面,邀请本初当编辑,去世界各地走走,摄影,写游记散文,陈可欣然答应,打算换一个心情,过另一种生活。
走的那一天,陈可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相机,那些沉重的行李,她通通留下了,唯一放进去的是那张和张轩,弋芸,安逸飞,莫斯,莫雷,还有他的照片。
弋嘉天在病好以后,彻底感悟了人生,明白了“钱再挣也挣不完”的真理,决定去实现年轻时的梦想,当一个冒险家,跑酷,滑翔,攀岩,全部都来一遍,一身轻装走了,送他走的那一天,弋芸不放心地唠唠叨叨了好久,弋嘉天把她抱起来,说:“倒像是你是妈妈,我是叛逆的儿子。”
“那可不,你让我怎么放心啊?记得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打电话报平安。”
“是。”弋嘉天敬了个礼,终于要走了,弋芸挥着手大声喊着“爸爸,再见。”
他回头,飞吻了一下,“拜拜,女儿,照顾好自己。”
他走后,全部公司的事务都交给弋芸管理,但因为本身不擅此道,而且行动不便,累到崩溃的弋芸病倒了好几次,在飞子的强烈要求下,弋芸聘请了专业经理人,只担任集团董事长,终于有时间陪飞子过生日过情人节过新年了。
刚刚开完董事会,弋芸就接到了飞子的电话,“芸芸,我在你们公司的楼下订了酒店,庆祝一下“距新年30天纪念日”,你让秘书推你下来吧,我有惊喜哦。”
“我说飞子啊,我们这刚过完国际儿童电视广播日,你这又是什么节日?”弋芸无语了。
“这多好的日子啊,你就下来就好了。”飞子一个劲地叫她。
一边想着飞子这体育生加理科生的大脑多半是想不出来什么惊喜的,一边还是练习了一遍喜出望外的表情,在进到房间的时候,满目的抹茶色调,抹茶的气味萦绕,弋芸陶醉了,飞子说:“芸芸,这一次我没有准备抹茶蛋糕,”他推出来了青稞酒,还有牦牛肉,糌粑,背景音乐调成了西藏的民歌,“那是我们生命里最纯粹的日子,不拿出来回味一下怎么可以?”
满眼都是感动和兴奋的弋芸,一口干了那杯青稞酒,吃了一大块牦牛肉,飞子自然奉陪,两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爽地干杯,把服务生看呆了。
不一会就醉了,弋芸的脸色已经粉红粉红的,看起来格外迷人,醉后双眼的迷离还有嘴里的“胡言乱语”让飞子更加喜爱,他把弋芸抱到了铺满抹茶粉的床上去。
音乐停了,服务生也出去了。
在弋芸的安排下,换了工作的莫斯,过上了职场白领朝九晚五的生活,被加班和黑眼圈支配的她,同时还忙着相亲大事,每天下班后忙着和“王海归”、“张博士”、“李阿姨家的儿子”……见面。
刚刚接完电话,莫斯迅速去卫生间补了个妆,贴了个假睫毛,涂了粉色的口红,遮掉最近吃辣爆的一颗痘痘,满意地踩着高跟鞋去赴约了,安排同事小王坐在另一个桌子上,约定如果她不满意就左手举起酒杯十秒钟,他就给他打电话说“家里着火了”。
找到他的瞬间,莫斯感受到了心动,他充满了精英男的气质,莫斯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就忘记自己左手一直举着酒杯,同事小王觉得这个男的明明还不错啊,怎么莫斯姐还不满意,但还是拨了电话。
莫斯手机一响,她刚准备挂掉,不小心摁成了免提,小王模仿奶奶刺耳的声音立刻入耳,“哎呦我的乖孙女儿啊,家里着火啦,你快回来吧。”尴尬到极点的莫斯把头埋到了最底下,一句话也不好意思说,他打破了安静,说:“莫斯,既然家里有事,你就先去吧,这是我的名片,我们下次再约。”
“嗯嗯好的。”莫斯接过名片出门的时候,想手撕小王的心都有。
经年之后,上海的天气依然湿冷冷的,风很大,走在路上,围巾飘扬,女孩们依然化着漂亮的妆,男孩们依然走在她们身边,高大成行,像一排法国梧桐。
弋芸带着孩子,和飞子准备参加基金会的剪彩仪式,在公司蒸蒸日上的时候,弋芸决定成立帮助藏区孩子读书的基金会,宝宝还小,弋芸却执意要带上一起,飞子推着轮椅,拉着宝宝上了车。
剪彩仪式庄严隆重,弋芸和安逸飞庄重优雅的微笑,在接过剪刀准备要剪的时候,宝宝突然夺下了妈妈手中的剪刀,一把剪掉了,愣掉的主持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可观众却一起为可爱的小宝贝拍手。
嫁给了公务员的莫斯,数年打拼之后,终于在大上海拥有了一套房子,他们忙着还房贷,攒奶粉钱,莫斯正在埋怨“还没回来啊?我面都下到锅里了,你们单位怎么又开会啊?”
在陈可离开了之后,凌波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很多年,那些关于他们的故事,似乎只被留存在书架上的那一摞厚厚的《秋叶》杂志里。
成为职业音乐人后的凌波,迅速走红,刚刚成为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他又继续踏上了旅程,只因为本初在《秋叶》上刚刚发表的一篇琐记,描摹了泰晤士河的风光。
一个人走在英国的街头,裹着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围巾,白色的十厘米高跟长靴,头发染成了金色,戴着硕大的墨镜,再加上很高的鼻梁,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个英国女人。
看过了大本钟,伦敦眼,泰晤士河,温莎城堡,连唐顿庄园的拍摄地都去了,陈可觉得似乎该离开英国了,可是心里好像有个地方,始终在那里等待。
没有摄影师,没有写作任务,没有编辑部的电话时,陈可一个人背着包,去了那个藏在心里的地方。
格林尼治天文台,一个很大的浑天仪在前方,旁边有高大的大叶柳树蔽日,灰色的地砖古老而深沉,陈可踩在经年的时光上,看路边的游人调手表,却没有勇气跨过那一条线。
站在这一边,眺望那一边,哼起过去的歌时,有个小孩拉了拉她的衣服,递给她了一个心形气球,“There is one waiting for you aside the line.”(有人在这条线的另一边等你)
小孩跑掉了,陈可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正要追他,一个不小心,高跟鞋不稳就要跌倒,突然有人拉住她,跨过了本初子午线。
随着气球飞起来,升上天空,陈可摘下墨镜,抱住他,眼泪一滴滴流下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波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地图,上面勾画得花花绿绿,“这些年你去过的地方,我都去了,一边找你,一边感受着你生活过的气息。”
“所以你猜到我会来这里?”陈可感动地抱着他。
“本初子午,我猜是上天让我们从零开始。”凌波动情地吻住陈可,深情地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大衣紧紧地裹住了微微发抖的她。
在黑夜刚刚在一边降临的时候,本初子午线的另一边恰好天明。
跨过黑暗,就是日出时薄薄透明的光晕。
风吹过地球的最中间,闭上眼,仿佛听得见一碧万顷的深海。
听说,在时间的开始,可以看得见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