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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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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玛栗这日,在这世上,如是当真要做什么事,大约能阻止她的人是不存在的,比如她现在要还了当日那自称“神”的男人让她重生恩情,执意留在闫安身边保护他一般。
闫安身边那些人,个个都称得上是个高手,但就算加在一起,在苏玛栗眼前也根本是什么都算不上,这女人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加上脸皮又厚,此人,当真是无敌了。
就算闫安这人再怎么阴暗扭曲、折磨人的招数花样百出,在苏玛栗身上,压根儿就派不上用场。
于是这人就这般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的霸占了和炎宫属于闫安的寝殿。
闫安忍了几日,终是忍不住了,说:“不如我替你安排个住处?”
苏玛栗摆摆手,笑得十分大度:“别浪费地方了,我不睡觉也没事。”
我觉着,这不是她睡不睡的事情,而是她这般整日守着,反而是闫安睡不着,几日下来,黑眼圈堪比前世四川盆地里的熊猫,整日奄奄的,越发没有精气神了。
闫安说:“是因为我睡不好。”
苏玛栗回他:“需要我去找药王来帮你看看吗?现在的药王好像是叫……白奇?”
闫安便不回话,顿时有些冷场,苏玛栗觉着,既然任务是保护这人,现在这情况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正打算干脆同意了这人的意见,刚转了头,突然感觉肩头一重,原本坐在她身边的人,直接一头栽在她肩上,闭着眼,呼吸均匀。
苏玛栗见他脑袋动了下,堪堪要往地上滑,赶紧伸了手将人扶住,小心的调整了下位置,将人打横抱起,放上了床。她也没给人家去了外衣,直接将人搁在床上,想了半天,还是动手去脱了鞋,再顺手盖上被子。她在床头站了半晌,才要转身离开,刚踏了一步,低头一看,衣摆让床上那人给拽住了,她扬天翻个白眼,认命般的在床沿坐了。
多日以来,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相处,莫名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之后的每一日,苏玛栗都像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般缠在闫安身边,直到某一天,闫安没了她在身边反而是睡不着觉,直到某一天,夜华那些人也能完全无视了她在闫安身边晃荡,直到某一天,宫里宫外的人见了个逗比在女帝身边搞笑也毫无惊讶,直到某一天,闫安突然昏迷不醒……
此时,那女人才知道了何为心慌,何为不知所措,她像个傻子般将那个吐了血后便人事不知的人抱在怀里,任谁叫她都不搭理,一双眼睛失了色彩,全然看不出往日里的精神。
所有人都以为这人这般样子该是心中悲痛,只有我知道,这人心里,空得没有丝毫情绪,就像是……没了灵魂一般。
直到有人伸了手过来要去拉闫安的手,这人才回了神,该说是身体比神志更先回神,她一把拽住了那只手,力道之大,直接将那人捏出了个骨折后才道:“你想做什么?”
烨然忍了满头的汗,唇色发白:“请让我替主上看看。”
她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将人家的手腕给捏碎了骨头,她赶紧松了手,思维却像是怎么都慢了半拍一般,将那只手盯了半晌才道:“你有办法救他吗?”
烨然抿着唇不说话,又是过了许久,她才将闫安的手递了一只出去,烨然搭了两指在闫安腕上,两根手指点了又点,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终是松了手。
苏玛栗也不说话,眼中也不看出急切,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呆滞,却是固执的将烨然看着,烨然的声音很低,也不知是手腕痛得难忍还是闫安当真病情严重,他说:“怪我学艺不精。”
学艺不精,当真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不轻不重的,此时却像是砸进了她心中的巨石,便是我,也觉着窒息一般的难受。
她也轻声的问他:“那个白奇呢?”
烨然看她时的眼中却莫名的染上了一丝怜悯,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人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呢,就如同往日里,父母看她时的那种目光,那时是因为她活不长久,现在,她可是健健康康的,比谁都活得快活,快要死掉的,根本就不是她啊。
她听的烨然说:“你明知主上练的那内功会是这般后果的。”
是,她明知闫安练了个要人命的内功,明知这人活不长久,明知这人已是无药可救,明知就算渡去他满身内力也是来不及了,这些,分明从一开始,她就是知道的。
她从未想过她会喜欢上一个人,未想过会喜欢上一个短命的人,她只是喜欢逗逗他,见他生气发怒却耐她不何的样子,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他,更像是个活着的人。她只是喜欢偶尔哄他开心,见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正常人。她只是喜欢待在他身边,见他的喜怒哀乐,见有了刺客,便第一个冲上去将人狠狠揍一顿,见他饿了渴了,便顺便端个茶递个水,见他难受了,便抱在怀里哄哄他或是输点内力过去。
但她从未想过,她其实是喜欢他的,还喜欢得要命。
满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她维持了这个姿势将人抱着,太阳已是下了山头,屋子里没了灯光,暗沉一片,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胸前的项链闪烁着微弱的光,有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有办法救他。”
她低头,贴着他的面颊,那温度,冰凉刺骨,冷到人的心里,她问:“我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需要我寄存在你身上的神力而已。”
她点头:“原来这神力是要用在此处的吗?好啊,你尽管用便好了,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
那边的人明显有些克制的激动:“可是整个过程必须得要你心甘情愿才行。”
“你是想要我回答你一句求之不得吗?”
他说:“剥离神力,对于人类的躯体来说,是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她伸手拢了拢怀里人的发,抚着他的面,眼神专注:“我一直相信世上没有掉馅饼的事,你当初给了我这许多的特殊,我才这般轻易的答应了要为你做事,我是不知你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其实这般说起来,这一刻你该是等了许久了吧。”
那人的笑声传过来:“我觉得这是件双赢的事。”
是不是双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当真是赚了,白白多了这么多年的生命,生命中还多了这么个人。
那人说:“你想救他,便要去阴阳交汇之地,找到复生花。”
“复生花?”
“那花,你该是见过的。”
她也低低的笑:“原来从那时起,你便是算好了的。”
那人声音晦暗不明:“我只是在赌,所幸我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