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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眼神不好的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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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捂住被白玉堂咬过的颈项,在枝头绿意间窜得飞快。
白玉堂咬得不重。正因为不重,所以非但不痛,反倒痒得紧,搔得他心口好似有一羽细绒在挠啊挠,噌得身子火烧火燎地不对劲。
该死的白老鼠——
展昭顿立一枝翠冠,捂在颈项处的手指紧了紧,心下暗骂,脸上却烧得更燥。
他闭上双目,深吸口气,再深吸口气,三深一口气……
徐风阵阵吹散开展昭身上莫名的燥热,他平静下心绪,睁开眼,重新打量他现下所在。
他胡乱跑了一阵,不知不觉间已近了伺客的厢房。
听襄阳王府的下人所言,赵琳应当是到距离中厅最近的西厢房换衫。
约莫就是这附近了。
展昭寻思,跃上附近最高的一冠枝头,凝目查探。
他跟在赵琳后面也跟了两个多月,这公主逮到空就钻的脾性怎么也摸到一些。别看赵琳刚才在中厅跟赵钰哭闹得厉害,她心下十成十还是在琢磨着如何开溜出这襄阳王府。毕竟王府外还有一个天雷堂少堂主犹如火锅上的蚂蚁冲来撞去地等着她。
有时展昭还真以为那颐琳公主跟白玉堂才是兄妹,一样的讲究,一样的任性,一样的耗子脾气~
想到白玉堂,展昭不自觉又思及他在中厅时一脸的郁悴萎靡。
生得好,就是占便宜。这只白老鼠还是适合五行欠扁的嚣张,郁悴萎靡浮现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就生生得惹人心疼。
思绪乎得被右前方枝叶间夹杂的一抹沉贵的暖色拉了回来。展昭瞧出那是一人趴在枝干上,双手双脚犹如溺水者一般紧紧将树干锁住,眼睛被一方帕蒙起,不住地打着哆嗦。展昭好奇,提身就掠了过去,轻落其旁。
近了可看出这被蒙了眼紧抱住树干的是一名跟他年岁相当的少年郎。他一边紧紧抱住树干,一边小声哆嗦念叨:“在地上,在地上,在地上……不怕……不怕”
展昭听他念叨着有趣,开口问道:“不怕什么?”
“哇——”展昭的轻功在江湖上是顶尖的主,羽落无声形容的便是他的燕子飞。蒙眼的少年被忽然响在耳侧的嗓音吓了个正着,手脚一错,扑通就往树下掉。
其实少年趴的树干离地面也不高,尚不足两丈,展昭不用轻功都摔不着的高度。但看少年蒙着眼,又叫得凄惨,展昭低身掠下,伸手一捞,把少年自半空捞到怀里,腰身一拧,稳稳落到地面。
少年大喘着粗气,心脏噗噗地跳地剧烈。
余光捕到旁院一个娇俏的背影偷偷摸到墙角,展昭扶少年站好,道了句“下次小心些。”纵身朝又准备偷跑的赵琳追了上去。
少年闻言,连忙摘下蒙住他双眼的帕子。帕子勒得紧了些,日光晃得他眼睛有些模糊,他揉了揉,再慌忙四下寻看,哪还有把他从半空救下之人的影子。
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自院外走近,少年鼻翼煽了煽,急忙抓住来人的衣袖问道:“那个谁谁谁,你看到刚才从此院出去的是谁没有?”
柳清风郁闷了……
他真的郁闷了……
他的易容是完美的……
他在江湖上怎么说也翻江倒海闹腾了几个月,多少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都没看出他的易容装扮,就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丁月华也没发觉花折枝的模样不是真的……
怎么就给这武艺般般还惧高的辽国世子一逮一个准?
郁闷归郁闷,他仍博了个万一,面佯恭敬地半跪恭道:“回世子,属下是您的贴身侍卫阎竞雄啊。”
少年啪啦拍了柳清风后脑一记,“行啦,不用装了,你就是那个半夜不睡觉杀人玩又被本世子在丁家商号撞到的谁谁谁。本世子不追问你把真的阎竞雄弄哪去了,快说快说,你看到刚才出去的那人是谁了没?”
被少年这一追问,柳清风想到刚才进来差点撞到的少女,更郁闷了……
怎么他每换一个装扮都要遇到她啊……?
做柳清风的时候在酒楼被她抓来当点子晃。
做佚名居士的时候被她缠着要机关人。
鬼灯装扮的出道之夜就被她在杀人现场撞了个正着。
想着把她弄到牢狱里总能安生些了吧,又在襄阳王府给她差点撞到……
现下就差『折花公子』没把她办了吧?
到底是他霉星高照?还是她阴魂不散?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出去的应该是大宋的公主。”柳清风郁闷地回答少年。
“大宋……有几个公主?”
“你问我?我哪清楚?”柳清风才初入江湖,精力都放江湖上了。现在江湖的势力分布他才清楚了个大概,哪想到要去关心庙堂有何趣闻。
会猜出赵琳的身份,实属巧合。
先是赵琳的言行,再到他碰巧路过中厅听到襄阳王赵钰的一声吼……嗯,他真的只是碰巧路过中厅,不是在那里埋伏阎竞雄。
“应该只有一个……我记得只有一个颐琳公主……”少年喃喃自语。鼻翼嗅了嗅似乎还残留在他身侧的味道,红晕爬上了俊秀的脸庞,额上两瓣整齐刘海的倒影在眸上影绰浮动。“原来她就是我的婚约者啊……?”
柳清风握拳砸在掌心,顿悟:“想起来了,你是来和亲的。就是跟她?”
少年羞涩地笑了笑。
他是耶律宫毅,是辽国南院世子,也就是赵宋颐琳公主要和亲的对象。
忆起赵琳的刁蛮和杨威竡的辛苦,柳清风拍拍耶律宫毅的肩膀,安慰道:“摊上这么一个母老虎,你未来的生活也够可怜的了。”
耶律宫毅眨眨眼,“公主很凶?”会有这么清新和煦味道的人,怎么会凶?而且刚才她还救了他,扶他站好的手也温柔得令他的心砰砰跳。
“反正没个女儿家的样子。”柳清风摸了摸怀中的长颈白玉瓶,“若是要成亲,还是应该找一个娴熟温顺的妻子……”
“没个女儿家的样子……”耶律宫毅喃喃嚼着柳清风的描述。
柳清风也不打扰他的低喃,寻了个空就要闪人。谁想耶律宫毅刷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一双水光澄亮的眸子盯着柳清风,道:“本世子又认出你了,还从树上下来了。机关人呢?总该卖给我了吧?”
……!该这两人成对夫妻!都惦记着他的机关人不撤手!
柳清风闷闷不乐地点了头“你晚些上丁家商号那找我拿吧……”
耶律宫毅乐道:“你可不要再跑了。再跑本世子就把写有『佚名居士便是干尸杀手』的大字报一路贴到开封城去。”
“得,得,我怕了你了。”
换几个身份都能被这对宋辽婚约者撞个正着,柳清风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找间庙宇驱邪赶鬼?赵琳,柳清风还不怕。虽然总是撞到她,但小心避开点也不会被她缠上麻烦。就是这个辽国世子,不知道他哪来的天生异禀,一只鼻子比狗还灵敏,竟然说能认出他是嗅出来的……
“不过,你记得上丁家商号找我的时候报的是『佚名居士』的名号。别报错了!”报错了不用他贴大字报,他柳清风也没得玩了。
“本世子省的。”耶律宫毅不悦。要不是看柳清风是个人才,有不少好东西,岂容他一介庶民在他眼前如此放肆。
“省的就好。”该说的说完,来探测的地形也探测明白,柳清风二次准备走人。
谁想耶律宫毅又刷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一双水光澄亮的眸子盯着柳清风,道:“你还没告诉本世子你真实的名字是什么呢。以后我怎么称呼你啊?难不成总叫你谁谁谁?”
“我叫……”柳清风张了张口,再看耶律宫毅纯地令他发颤的眸子,改口说道:“你就叫我谁谁谁好了。我的名字太多,说了你也分不清什么时候叫哪个。”说完,不给耶律宫毅再抓他衣角的机会,飞快逃离。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世子不是上好的合作伙伴,能保留的东西,他决不多言一二。
耶律宫毅眨眼望着柳清风迅速逃离的背影,单纯和天真渐渐从他俊秀的面孔褪去,犹夹带嫩糯的嗓音冷冷随风消逝。
“那个谁谁谁……你最好识相些……别浪费了本世子在你身上耗费的气力……不然……”
耶律宫毅的人到了次日下午才上丁家商号找暂在彼处落脚的佚名居士索要机关人。顶着佚名居士外貌的柳清风叮嘱了耶律宫毅的人保养和使用方法,伸了个懒腰,将设计图纸卷起收好,出门走走透透气。
何蟹的内劲已被他化为己用,被展昭所伤的内伤好了七八成,剩下的用丁月华的药调理便成,暂时用不着『杀手』鬼灯再次出现。接下来的日子,就暂且留给佚名居士使用好了,把在丁家商号接的大生意完成,欠丁氏双侠的五百两黄金便有了着落。
他一路走,一路心不在焉地在这家摊贩看看,在那家摊贩晃晃,三心二意地盘算修改着将来的计划。
“酒-—!我说拿酒来!酒!听到没有——!”
忽然一阵耳熟的嗓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声音是从一间酒楼传出,他往内瞅了瞅,看到了一个老朋友。
摸摸脸,他寻了间客房,再出来时,又恢复了柳清风的模样。
“酒——快拿酒来——”
“这位客官,你看……你是不是……”
“滚——给我酒!”
“哎哟!”
“打人啦,打人啦!”
柳清风扶助被一拳打飞出来的店小二,塞了他们一两银淀,吩咐道:“再给他上两壶看店自酿。”
店小二揉揉生痛的肩膀,抱怨道:“这位爷,你再多给十倍银子小的也不敢再给他上了啊。这位客官从清晨开店就酗酒到现在。这再喝下去,小的怕是要出人命咯。”
“他喝了这么多?那麻烦你们给他上药铺抓些醒酒药熬上来。这里就交给我了。”柳清风和气地吩咐为难的店小二,然后玩味地看那烂泥一样趴在方桌上叫嚣要酒的男孩。那个让他紧追不舍的倩影,芳踪何在呢……?还在襄阳王府?
打发走店小二,柳清风来到男孩,也就是天雷堂少堂主杨威竡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杨威竡刷地一手打过来,骂道:“酒呢?!怎么还没上来——”
柳清风抓住杨威竡乱挥的手,“世侄,你喝多了。”
“谁说——我——我——我还可以再喝——!”四肢乱舞,酒气喷鼻,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糟蹋得跟路边醉汉一般。
没用的蠢货。
柳清风暗骂一句,左手把杨威竡制在桌上,一脚踢旁边方桌震起桌面的茶壶跳入右手,反手斜壶,一壶冷茶淋头灌下,浇了杨威竡满首满面。
杨威竡一顿喷呛,咳嗽地把着方桌边沿咳嗽一阵。
柳清风拖了张板凳,坐到他的对面,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杨威竡使劲摇了摇头,痛苦地将额头抵在桌边,喃道:“头痛……”,说着,手哆嗦地在桌面上摸索,摸上酒壶。
柳清风一把拨开他的手,又问:“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是谁?”
啪——柳清风一掌扇过,杨威竡脸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五指印。
“这下,醒了吗?”
杨威竡蒙了,揉着脸颊,慢慢缓过劲来,“柳……叔叔……”
柳清风摆出和蔼可亲的表情,关心问道:“世侄,到底什么事情想不开?要到这里来借酒消愁?”
杨威竡听到他这话,脸色一变,抓了个酒杯在手,紧紧握住,直至手指关节都变成惨白。“琳琳……琳琳要出嫁了……”
“琳琳?”柳清风作势一愣,佯装猛然想起,问道:“就是上次在丰乐楼里,跟你在一起的女孩?”
杨威竡黯然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她?”柳清风明知故问。
杨威竡又点了点头。
“难道她嫁的不是你吗?”
“不-是-”杨威竡说这两字的时候,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那她要嫁给谁?”柳清风微笑问道,取了个空酒杯,在手中转动把玩。
他觉得,其实江湖和庙堂,离得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远。
可以,混合在一起玩……
“是辽国的世子……”杨威竡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似乎不愿说出和面对口中的事实,“琳琳……琳琳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是公主……”
“当真?”
“……她今天早上亲口告诉我的。而且她已经启程回宫了。『南侠』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柳叔叔可知道?那天也在丰乐楼出现过的两人。”
“哦?是他们?”
“嗯……他们就是来带琳琳回宫的……琳琳要回宫……去辽国和亲……”
“傻小子,这么说你还有机会啊。”店小二端了一碗醒酒药上来。看来这酒楼常备着这类药物,以防万一。柳清风接了药碗,推到杨威竡的面前。
杨威竡一口把药喝干,苦笑道:“机会?哼……除非那辽国世子死了!但……我去不了辽国。就是去了,也找不到他是谁……我没办法……我爹爹一定不会给我这么做的……”
“不,还有一个办法。”柳清风笑眯眯地望着眼前为情所困的男孩,嗓音诱惑地吐着话语,“还有一个必须依靠你自己的办法……”
“是什么?!”杨威竡眼中一亮。
“你说呢?”柳清风笑得和蔼地掉起杨威竡的胃口。
“柳叔叔是说……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杨威竡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龌龊!”柳清风恨其不争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除了这种低级□□的想法,你就没有更高明的主意了?”
“请叔叔指点!”杨威竡讪讪说道。
柳清风点了杯清茶,润润喉,慢慢道:“你知道为什么琳琳虽然可能不愿意,但依然要远嫁辽国,而不是嫁给你吗?”
“因为对方是辽国世子……而我不是。”
“我是问,你跟他的区别在哪里?”
“哪里?他是辽国人,而我是大宋子民。”
“笨——”柳清风这下不是装,是真的恨其不争地狠敲了他脑袋一记。到底这孩子是真傻呢?还是被爱情荼毒了智力?如果这就是爱情,他柳清风宁可做一辈子无心无肺的逍遥散人,游乐人间。
杨威竡委屈地揉揉脑袋,柳清风下手真重,都肿了一个胞。
“他是什么身份?”柳清风放弃了吊杨威竡胃口的主意,他怕最后他没把杨威竡的胃口吊足,到把自己给气死了。
“辽国世子。”杨威竡乖乖答道。
“你呢?”
“天雷堂少堂主。”
“你们差别在哪里?”
“他是了国人……”
“——!停!”柳清风咚又是一记敲在杨威竡的脑袋上,然后跟杨威竡同一个动作地揉脑袋。
“……”
“……”
“我是说……你没注意到,他在朝,而你在野吗?”柳清风无力地问道。
“……现在注意到了。”
“……”柳清风再一次自问,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被爱情荼毒了智力?!
“所以?”杨威竡不耻上问。
“……所以你要跟他争,就要先跟他处于相同的地位。”柳清风把一个茶杯和一个酒杯并列搁置在一起,意味深长地笑道:“所以,你也要在朝……”
佚名居士接的设计图纸来自襄阳王府,设计一栋开启后入者即死的机关楼。
一栋机关楼?藏的会是什么?
辽国世子作为婚约者,为何要改名换姓来做访宋和亲使?并且脱离访宋队伍,只带着一个近侍暗访襄阳王?
他提前潜入襄阳王府,无意中听他们提及什么“盟书”,什么“约定”。
手握重兵的襄阳王爷。
软弱无能的当今圣上。
呵呵,这庙堂,似乎,也很好玩的样子~
若是江湖和庙堂混在一起玩?岂不是更加好玩?
“……所以……你要到襄阳王爷那,证明你自己……”
柳清风的嗓音充满了无限的诱惑,拉扯着杨威竡,似乎见到了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杨威竡握紧了拳头,喃喃念道:“证明……自己……”
我会证明我自己……
琳琳……
你要等我——
粘皮羊……
你……这大笨蛋……
赵琳扔了一颗石头入溪中,扑上净面的清水也不擦拭,任其滴答滴答地淌下。
滴答
滴答
水珠滴答重新落入水中,夹杂着一点点咸涩。
她又狠狠扔了一颗进水中,心中暗骂:“笨蛋笨蛋笨蛋!让你不要追上来,你……你竟然真的不追过来……”
赵琳一边骂一边恨恨地捡起溪边的石子用力扔出。好像扔的不是石头,而是某头老是像块粘皮糖一样粘着她却在关键时刻不见人影的笨羊!
石如雨下,噼里啪啦越砸越远。
忽然“哎哟”一声叫痛,把赵琳吓了一跳。她顿住手部动作,静了一会。
……
没有回响。
她小心翼翼地运足劲,咻,把手中一把石子朝先前的方向砸了过去。
“哎哟!哎哟!”噼里啪啦砸出几声叫痛,接着小溪那端半人高的灌木丛中扒拉出一粉嫩一壮硕两人影。
瞧着粉嫩俊秀的少年捂住脑袋,趟过小溪,忿忿指着赵琳道:“你这家伙怎凭的粗鲁野蛮?扔了一颗就算了嘛,怎么能接二连三地乱扔石头呢?你夫子难道没教育过你,不能乱扔垃圾吗?扔到小朋友怎么办?就是不扔到小朋友扔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厚道的!”
赵琳是谁啊?赵宋的金枝玉叶。除了父皇母后、皇叔皇兄,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老鼠,认真宽厚的展家哥哥谁敢跟她大呼小叫?谁敢训斥她?
——我的公主啊……这敢的人数起来已经不少了啊……
赵琳双手往腰间一插,少女纯纯的伤感早不知飞到哪个天涯海角,嗔道:“你是哪来的奴才?你说你在对面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是不是在偷看本姑娘洗脸?是不是窥觑本姑娘的美貌?是不是意图不轨打算先X后O……BALABALABALA”
少年手指赵琳,颤抖着,口中连念了几个“你、你、你……”涨红了一张粉嫩的俊颜说不出下文。
何时有如此粗鲁刁蛮的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琳琳怎么了?”
一声清悦温和的嗓音犹如拨云见日,停了赵琳在江湖打滚两月学会的新本事,乎得照亮了少年郎的视野。
少年鼻翼煽动,眸光一亮,拽了拽身边壮硕肌肉男的衣袖,惊喜低道:“阎竞雄,你看!那个就是你未来的世子妃啊!”然后盯着来人的面容,羞涩含语,“没想到我娘子长得还真好看……”
原来这少年竟是辽国的南院世子耶律宫毅。
壮硕肌肉男,也就是耶律宫毅的贴身侍卫——阎竞雄目瞪口呆地盯着来人。
……未来世子妃?
他死命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拨开灌木丛走来的确实是一个男人。虽然长得确实不赖,但确实是一个男人啊!!!!!!!!
很久很久以后,阎竞雄回忆起这一段往事的时候,都很想找出让他家世子有了如此严重错误认识的罪魁祸首。
约莫在一千年以后,地球人都知道一句老话:“上帝在给你一道门的同时,关上了你一扇窗。”
耶律宫毅天赋异禀,能敏锐地辨认出每个人的味道,且深刻地记忆在脑海里,无论你的样貌如何改变,无论你涂抹了什么刺激性的臭味在身上,他都能准确地指认出你是何人。
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很不好……
很不好……
很不好……
辽国的南院世子耶律宫毅小朋友,他……不太认得人的样子……
他……不太分得出每个人的样子有什么不同……
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红颜白骨,人生来就是一副臭皮囊,以貌取人,无疑蒙眼行路,愚不可及!
宫毅小朋友在频频被纠正男女之别、美丑之分纠正烦了之后,振振有词地驳斥着世人的迂腐。
所以……你也不能奢求眼神不好的宫毅小朋友,能区分出男声和女声有什么不同,对不对?
所以……每当阎竞雄很吐血地看着最值得他骄傲自豪的世子偷偷地热烈地把一个男子当成未来世子妃对待时……他都有撞墙去死的冲动……
到底让他家世子误把展昭当成婚约者的罪魁祸首是谁——!
阿欠——
柳清风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惑道:“谁在想我?月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