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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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明，王仲石回来了，撇下未足月的孩子；解盎也回来了，抛下新婚的妻子；雁微尘也来了，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朝凤歌头疼地坐在众人之间，不敢抬头。没脸见王仲石，他不在的一个月里，居然莫名其妙失了身，还是她喝醉了酒霸王硬上了雁微尘的弓；不好意思见解盎，为了摆脱他的一门情意，给他吃了春药，他现在满腔愤恨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至于雁微尘，她只要一想起来就脸红，没法克制，别说正眼面对了。赶紧逃走吧，回鸣鹤洞府最好。朝凤歌现在就像只鸵鸟，只想把自己埋进沙堆里，管它日晒雨淋，只要让她消失就行。
指尖一颗晶石不等灵力催动，自行化作一朵白莲，幻镜升腾，琴鹤仙出现在镜中。四司开心唤道：“师父！”
琴鹤仙捋须微笑，额上莲状胎印娇艳欲滴：“你们陪同凤歌前往碧落海，不得耽误。”
朝凤歌一想到碧落海是雁微尘的天下，别扭道：“我不去，你们去吧。”
雁微尘不悦，斜睨着她。朝凤歌感觉他的眸光堪比剑光，犀利无比，赶紧低头，后悔的想：一步错，步步错。这是一盘铁输的棋，怎么也没法逃出生天，NND，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朝凤歌兀自懊悔不迭，琴鹤仙笑得讨厌：“凤歌既已和雁微尘私定终生，以后定要相互扶持。”
“谁，谁私定终生了？不要胡说！”朝凤歌急得手心里全是汗，这死老头子，不回鸣鹤山拆了他的骨头，她的“朝”字倒过来写！
琴鹤仙不顾她的警告：“雁世侄，我徒凤歌脾气暴躁，但禀性温良，你们既然已有夫妻之亲，更当小心体贴她才是。”
朝凤歌脑子里所有担心忧虑如广厦将倾，轰然倒塌。完蛋了！脑袋都快垂到膝盖了，王仲石解盎三司的眼神，就像一只只炯炯的手电，照得她睁不开眼。
雁微尘跪地行大礼：“多谢鹤伯父成全。”
朝凤歌气得浑身发抖，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什么叫恋爱自由？指着琴鹤仙：“你，你，你，又把我给卖了！今天我不打你个满脸桃花红，你就不知道姑奶奶心花儿为谁开！”掐一个灵诀，“啪啪啪”三朵金莲直击镜面，琴鹤仙连同莲镜一齐化为尘埃。朝凤歌一扭头，对雁微尘说：“上次是我不对，你也别郁闷了，我们虽然一起修炼游龙惊凤剑法，可是从没打得痛快过，今天好好打一场，输了我就嫁给你，我要是赢了以后再别提此事。”
雁微尘豪气干云：“一言为定。”额上金龙胎印若隐若现。
朝凤歌暗自叫糟，老头子曾经说过，武功练到八层以上，胎印想遮也遮不住。以前没看见他有胎印，怎么一说比武，胎印就冒出来了？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拼老命了！
雁微尘唤出游龙剑，指一个剑式备战，龙吟浅啸，虎妞妞和满庭芳闻声敢来。朝凤歌诧异地瞧着额前一缕金发，一袭黑袍，容色清萧的八尺汉子，这是虎妞妞的正身？天哪，又是一个惨绝人寰的帅哥！瞧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一个酷哥！崩溃了，知道她讨厌帅哥，老天故意作弄她，左一个右一个，没完没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长相上佳的男人，拜托上点清粥小菜行不行？天天饕餮大餐，肠胃受不了！朱高煦是基因使然，老子粗犷豪迈，他也不差；宫千里整个一软骨病的人妖，那天两人比划过后，好几天没见了，不知躲在哪里孤芳自赏呢；解盎属于秀雅的文人型，这得得益于解缙的优良遗传；雁微尘就见过一次真面目，就是稀里糊涂上了床的那次，也算养眼；好不容易遇到一头雄性动物，不算英俊只算可爱就是她的宝贝虎妞妞，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副鬼样子，还让人怎么活啊！这世界还有美好的东西吗？有吗？天天跟她睡一窝，也不打声招呼，突然就变成一个大男人，还怎么掐他的屁股，怎么拧他的脸蛋啊！
朝凤歌恨这个世界的无情、离奇和诡异，感觉自己的幸福就像九天上高飘的风筝，来阵大风就刮没了，想抓都抓不住，挫败至深！干脆让雁微尘一剑劈死算了，要不治标不治本，怎么想都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坚强地活下去。挽一个剑花，向雁微尘刺去。
两人龙蟠凤翔，剑光顿挫，姿势浑脱，波澜慷慨，群心激荡。可用当年杜甫赞公孙大娘舞剑之诗概之。“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既是比剑，总会有输赢，结果，朝凤歌，败了。
雁微尘虽赢了剑，照说得娶佳人，理应欢欣鼓舞，可是看见朝凤歌落落寡欢，心里不免闷闷。这妖精，绝不会乖乖地嫁给他，肯定还会折腾些事情出来。
朝凤歌输了剑，别提多郁闷了，尤其四司还起哄，说要喝喜酒，不知道“喜”从何来？老头子咬牙切齿再三说过，要她和龙皇比翼双飞心灵相通，和合欢喜花才会盛开。可是，她干了这么一件没脑子的事，老头子不仅没破口大骂，反而赞许有加，难道他不想救什么天民了？不可能啊！朝凤歌思来想去，突地一惊，难道雁微尘就是龙皇？不然他怎么可能得到游龙剑？不然他近她身的时候，虎妞妞作为灵兽有守护之职应该阻止才对！肯定是的，他肯定是龙皇，不然，额上不可能有龙形胎印！
朝凤歌在房里踱步子，越想越心焦。虎妞妞已经变成成年男子，不能再共处一室，房间里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连带她的心也空落落的。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年代，得到了什么？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四司固然与自己情同骨肉，琴鹤仙也算和蔼慈祥，可是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却渐行渐远了。是的，她和雁微尘上了床了，她自己也很在乎，可是，她不爱他，更不想因为这样就嫁给他，一点都不想！她不喜欢帅哥，也不喜欢太霸道的男人，更不喜欢什么龙皇！她希望她爱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过平凡的日子，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不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胸无大志心性疏懒的女人。如果王仲石可以依靠，她宁愿在家里帮她生十个八个孩子，也好过东飘西荡居无定所。朝凤歌化掉一颗晶石，琴鹤仙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朝凤歌一朵金莲击碎了。又化开一颗，又击碎！如此反复数次，她满意地看着光秃的手指，闷热的夏夜，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真舒服！再也没有窒息的感觉了！她要逃走，不管什么琴鹤仙，什么碧落黄泉，什么鬼约定！通通让他们见阎王去！四司是老头子的人，算了；解盎有家室了，也算了吧；王仲石，他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永远无法回到当初，那么，还是了断了吧；雁微尘，那就更不必了。朝凤歌挥笔写了几封信，一一封好，排在桌上。回首凝望夜色中的“荷雪安安”，感慨万千。再见了，她的爱情，她的朋友，她的一切！再见！
雁微尘心绪不宁，辗转反侧。万一朝凤歌被逼急了，耍赖不认账怎么办？他披衣起来，来到朝凤歌的门口，一轮侧影投注在窗纸上，他叹息，算了，紧迫盯人也不见得能成功，顺其自然吧。他转身走远，那轮身影依然不动如山，坚守它的岗位整整一夜。
翌日，绿袖端着铜盆进房：“凤歌，起床了。”在窗口搁下铜盆，惊讶出声，“咦，你在窗纸上贴一个这么大的窗花干嘛？”
没人回应。
绿袖捞起帘帐，望着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奇怪道：“人呢？难道已经起身了？”正要将桌上隔夜的茶水出去换过，被排成一排的信笺吸引了目光，念道：“四司解盎亲启？致粽子？雁微尘？什么呀？”一惊，“完了，出事了！”急忙奔出房门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凤歌不见了！”
众人匆匆奔入凤歌房中，雁微尘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管她受不了受得了，干脆绑了她天天看着得了。“赶紧追啊！”
王仲石手握那封给他的信，拦道：“就窗口假造的人影来看，是铁了心要走了，恐怕都跑了半夜追不上了，不如大家坐下来讨论一番，看她有可能去哪里。”众人同意。
红衫拆开那封留给四司的信，读道：“红衫青袂绿袖紫衿解盎，我走了，对不起，不告而别，你们别怪我。我活得太累了，想找个地方喘口气，你们不要担心，等我恢复了，会回鸣鹤山找你们的。跟师父说一声，我把晶石都毁了，他怕是气得不轻。再见，我会回来的。”
紫衿一下子哭开了：“为什么姐姐不带我一起走，累了我可以帮她捶背嘛。”
红衫眸中含泪：“我知道你不易，可是凡事可以商量，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青袂和绿袖只是哭，都没了主意。
雁微尘掏出信纸，匆匆扫过：“雁微尘，对不住，我没有履行约定。不是你不好，是我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我不能带着遗憾嫁给你，对不起。若我们有缘，自然会相见的。”他一把揉碎信纸：“不行，我要去找她！”四司异口同声：“我们也去。”几人告辞，往不同方向去了。
王仲石展开信封，一字一顿慢慢的看起来。
“粽子，我走了。
带着我的伤痛我的泪水，走了。
我多希望这八年只是梦一场，梦醒来，你依旧在我身边，而我触摸着你的体温，幸福地生活。可是，这世界对我太残忍，哪怕我血流成海，它依然故我，不曾怜惜我半点。当初的誓言，如同风中的柳絮，不能自已。风往东吹，它就往东，风往西吹，它只能往西。我也像这风中的柳絮，身不由己。我们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我曾经对自己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你的妻子为你生了一个孩子，我死心了。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一定不让它受父不疼母不爱的苦。孩子何其无辜，我又如何忍心让它受我受过的苦。好好爱护你的孩子，好好照顾你的妻子，我们此生未曾相伴永远，留待下一世，你我都别喝孟婆汤，存着记忆，再投胎时，我们千里万里地互相寻找，再续前缘，你说，好不好？
我不能再面对你了，我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嫉妒成狂。记住我的好我的爱，哪怕我在海天尽头，依然会思念你如昔。
再见！
你的安安”
王仲石缓缓地将头靠在椅背上，握紧了拳头，紧闭双目，泪水从鲜血淋漓的伤口下一齐涌出，他的安安，曾经是他的一切，可是，他让她受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伤，他是爱她吗？就算他自己也遍体鳞伤，可是，他竟然把她折磨得受不了，远走他乡！他的安安，永远都缺乏安全感的小女人，最大的梦想只是和他相亲相爱，不要百万家产，不要豪宅别墅，只要他，只要他陪着白头到老！他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达成不了，为什么？为什么？王仲石拼命敲着自己的头，无声痛哭。她只是一个缺少爱的普通女子，为什么要折磨她！他只想把满腔的爱都给她，可是，为什么阴差阳错，会造成今天的局面？王仲石撕心裂肺地痛，却喊不出声。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只是他的责任。他爱着的，从来没有变过始终爱着的，只有他的安安，只是他的安安！老天，你究竟藏了一副怎样的恶毒心肠！为什么要将他们生生地分离！为什么要让他的安安承受如此的锥心之痛！如果还有半分怜悯之情，所有的责任，都让他来担当，所有的苦楚，都让他来承受，让他的安安寻找到幸福吧！哪怕让他下十八层阿鼻地狱，他也愿意！
花涧月躲在屏风后面，死死捏住手里的那方锦帕，紧咬朱唇，不敢出声。太子将自己许给了主子，可是主子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哪怕她爱他多年。两行清泪滑下，像她早已深陷的心，不知流落何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离家出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