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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有句话讲“震泽绝佳处,毕竟在鼋头”,意思就是鼋头渚(两小岛的形状有点像浮在水面的乌龟)是震泽美景中的经典。水家庄就坐落于鼋头渚,黑瓦白墙,隐在层层碧翠中,烟雾缭绕,散发着一股缠绵气息。

      殷渐离行了有半个月之久,终于到达了鼋头渚,伫立在鼋头渚的标志物,一只石雕大鼋的旁边。前方就是水家庄,禁闭的大门外无一人把守,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就好像里面没有任何生命一样。他迈开步子,走向水家庄。

      刚一靠近,大门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般,忽然“噶”地一声,开了一条小缝。殷渐离停步不前,只见那小缝里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半张满是皱纹的脸忽然出现在门缝后面,随后,一只枯黄苍老的手慢慢伸了出来,搭上门边把手,缓缓将门向后打开,继而发出沉重又冗长的响声。

      门开到可以容一人进出之时,殷渐离向里看去。刚才开门的是一个老得几乎要死去的老太婆,白发稀疏地向后绑成一捆,发顶已经秃了,她穿着一件发黄的旧衫子,背驼得厉害,从侧面看上去的话,很像一只单峰驼。她见了殷渐离,也不说什么,颤抖地转了身子,沿着一条小路走去。

      小路两旁铺满大大小小的石子,石子上长了厚厚的一层青苔。小路曲曲折折,不像清风府那样一路通到大厅。殷渐离跟着那个老太婆,和她保持着十米的距离,同时警觉地提防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

      这里真是静得吓人,殷渐离感觉一阵不合季节的阴风从耳边刮过,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像是花香,又搀杂了一点其他奇怪的香气。女人多的地方,香味就是这么浓……突然间,那老太婆的背影很是模糊,左右晃了一晃,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殷渐离快走几步,来到那老太婆消失的地方,之间前方有两个岔路口,不知道通向何处。

      一声女人的甜笑掠过耳边,殷渐离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环顾四周,仍旧没有人影,耳边的笑声再次传来,越发有种淫靡的味道。

      “何事如此高兴?”殷渐离丝毫不为所动,站定,双手背在身后。

      树顶发出阵阵“沙沙”声,像是有人从远处踏着叶子而来,如此的轻功,必为武功高强之人所有。“沙沙”声静止,水媚娘自空中落下,红色的衣带飞散在她的身边,如同一圈红云绕在她的周围一般。

      “清风派的殷渐离……”水媚娘落地,站在一旁的草地上,红色的丝绸鞋包裹着她雪白的小足。“不知你千里迢迢来到鄙庄,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殷渐离转身面对她,“交出解药。”

      “呵呵……”水媚娘双手交叠,掩在唇上,抬起眼睫,打量着殷渐离。“我对何人下毒,让殷少侠如此费心?”

      殷渐离冷哼一声,“看来,你在故意拖延时间?”

      “殷少侠,你难不成想打我呀?”水媚娘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肯自觉交出解药,我自然免于动手。”

      “如果,我拒绝呢?”水媚娘玩弄着额边发丝,笑眯眯地抬眼看住他。

      殷渐离会意地一扬唇角,“那就休怪我无礼了……”

      ☆★☆★☆★☆
      殷渐离去了水家庄长达半月之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季葵每日练习蹲马步,这些日子以来,下盘功夫扎实许多。然而没有殷渐离的吩咐,谁也不敢教她武功,她手痒了就那把剑比划比划,倒也自有一番乐趣。

      今日,季葵闷得慌,正当弟子下山采购食物之时,她找到孔毕生,说自己想和那几个弟子一起下山去,孔毕生同意了,吩咐几个弟子要注意保护季葵的安全。

      季葵走在山路上,心里思量着,如果有空的话,去郑府看看汤大哥的情况如何。

      到达阳城的街头,几个弟子忙着购置食物和生活用品,和老板们讨价还价。季葵跟着他们买了好多东西,不知不觉间,红日已经西斜了。季葵听着弟子们吟诵什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类的诗句,觉得百无聊赖。

      季葵看见一个卖香包的小摊,就走过去看,旁边几个女人争着抢一个红色的香包,差点就要打起来。季葵觉得她们身上已经很香了,没必要再挂香包。一个女人挤过来,踩了她的脚,连句抱歉都没说,就又投入抢香包的作战中。季葵不满,瞪了一眼那个女人,才发觉,这几个女人怎么都浓妆艳抹、袒胸露背的?

      “几位爷~慢走啊~下次再来哦——”娇嗔的语调自身后飘来,季葵回头一看,才知道自己站在怡红院前面。她只知道这地方不太正经,自己不该多停留,便想走远一点。忽然,她双眼一瞪,整个人蓦地僵住。

      “汤贤弟,媚娘已经答应你,明年去京城高官那儿为你打点打点,看来,明年你金榜题名是必然的了。”郑颖达握着一把扇子,自作潇洒地走出怡红院。

      汤若华微醺,走路有些不稳,一个妓女扶着他,满脸谄媚的笑意。由于酒精的作用,汤若华显得特别兴奋,说话也特别大声,“看来呀,我们这步棋是走对了!哈哈哈——你没看赤眉道人被水媚娘打败时候的晦气样,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怎么说,我也没辜负死去的爹,总算能中状元啦——”

      季葵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汤大哥怎么会和郑颖达一起逛妓院呢?

      “二位公子,慢走呀……”送出一段路之后,那个妓女松了手,汤若华好像还不尽兴,狠狠亲了她一下,才放开她的手。

      是不是汤大哥自以为活不久了,才这么放纵自己的?季葵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应该上去打个招呼。可是,她真不想……犹豫着,季葵还是走了上去。

      “殷渐离已经到水家庄去了,我看,他一定完蛋了……”郑颖达得意极了,“瞧他那时候嚣张的样子,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我们手里。”

      季葵上前,刚好听见郑颖达的这番话,虽然心里闪过一丝震惊,但她飞快一闪,躲到一边背过身去,还好没让他们发现自己,同时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只怪他收了季葵那个傻丫头当弟子,两人一齐中了我们的苦肉计。”汤若华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丝毫没有了平日里那温文尔雅的样子,“谁叫他们清风派目中无人,竟敢见死不救,我汤若华,汤将军的儿子,总算是报了父仇,也不枉我们父子一场。”

      “对呀,汤贤弟,将来你中文状元,我中武状元,咱哥俩真是风光无限!”郑颖达摇着扇子,眉开眼笑,一副小人得志之态。

      比起他们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季葵早已气得浑身发抖。她被骗了!她被那该死的郑颖达和汤若华合伙给骗了!汤若华根本没有中毒,这完全就是水媚娘跟他们一起演的一场戏!

      “老板,我买一个花瓶。”季葵阴沉着脸,把铜钱塞给身边买瓷器的小贩。

      小贩收了钱,正想拿张油纸为季葵包起花瓶,就见季葵抓起刚买下的花瓶,狠狠地往前方扔去——小贩吓着了,张大嘴巴,眼看着花瓶砸向前面的二位衣着华贵的公子。

      “哇啊——”随着一声夹杂着惊吓和疼痛的叫声,花瓶发出破裂的响声。

      汤若华的后脑勺被扔个正中,立刻破了个洞,鲜血顺着后颈流下,他哪里受过这样的伤?这么一下,他的酒全醒了,蹲在地上大叫不止,“杀人啦——救命呀——”

      早在花瓶砸中汤若华之时,人群就围了上去,郑颖达回过神,大喝一声:“谁干的?!”接着拨开人群张望着,只见一个飞快远去的身影,怎么看都像是季葵……

      季葵撒开腿跑着,她不管郑颖达他们会不会追上来,现在她只想赶紧回清风府,让孔掌门派人去水家庄!

      ☆★☆★☆★☆
      水家庄里,正上演着一出激烈的打斗。只见一红一蓝两个身影上下翻飞着,周围的树木都受不了他们发出的劲力,颤动不已,几棵大树甚至被拦腰被劈断,轰然倒地。

      水媚娘似乎对自己相当自信,好像势在必得一样,拼尽全力和殷渐离对峙着。

      殷渐离右手移到腰间,忽然手中就多了一把剑,剑身薄如纸,一下子就划破水媚娘的肩头。原来,他向来就将剑藏在腰带中,平时一般不抽出来,外人不仔细观察,是绝不会发现的。

      水媚娘并在在意,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沾了一些血迹,伸出舌头,轻舔着指尖上的血,“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殷渐离足尖一蹬,手中的剑就好像一只长蛇向水媚娘游去。他使的剑法就是杨清风当年最得意的求败剑,此剑法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正可制敌,后可防身,遇见招术强悍的对手,便变得犹如灵蛇,四两能拨千斤;遇见招术绵密的对手,便变得犹如猛虎,以力取胜。一套剑法,就能克制各种各样的对手,名为“求败剑”,更显其不败的霸气。

      殷渐离将剑使得天衣无缝,一点破绽都没有。想当年殷渐离初练习用剑,每天站在瀑布之下,举手用剑画圆圈,直到舞出的剑能挡住所有水花,身上一滴水没沾上,杨清风才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剑法。光是这样还不够,杨清风在教他求败剑之前,给他一把钝剑,要他练到能用这般的钝剑削铁如泥的地步,然后开始传授求败剑法。

      这可是清风派难得一见的真正看家本领,江湖上只听说过杨清风凭着这套求败剑打败无数对手,却没几个人能真正见识它的威力。水媚娘自然不例外,对了几招,明显有些吃力。她连忙抽出腰中长剑,以水家庄的独门剑法与殷渐离对抗。

      只见二人兵器相交之时,火花飞溅,剑气四射,驱开围绕的白雾,方圆五十步之内,剑痕处处,原本栖息在树上的各种鸟类,纷纷弃巢而逃。

      殷渐离身法灵活,有如一条抓不住的泥鳅,水媚娘用剑攻其正面,他如同鬼魂一样游移到她手面,她反正欲使擒拿术将他双手扣住,他的手却反扭回来,死死扣住她的穴道,水媚娘见势不妙,并掌夹击他手中的剑,但殷渐离又怎会轻易把求败剑给她?只见他左手握拳,击上水媚娘伸来的手掌。

      水媚娘的虎口一阵酸麻,脸上终于浮现出惧怕的表情。她使剑若是绵密,他的剑就变得刚猛无比;她若是以力克力,他的剑又变得灵活诡异。一不小心,就被他找到破绽,一剑刺来,若不是她反应灵敏,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求败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说是什么求败剑,不如叫做“不败剑”。

      他们对峙已有大半天,从正午一直斗到太阳落山,水媚娘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只盼着自己对殷渐离下的药能早一点发作,否则再斗上几百招,她非被他杀了不可。

      也许是看出了水媚娘的疲劳,殷渐离放慢了进攻的速度,问道:“是自己交出来,还是一会儿我搜你的尸体?”

      “哼!”水媚娘一剑挡开。

      殷渐离抽空瞥了一眼血色的夕阳,不知怎么回事,从太阳落山之前就觉得非常热,现在更是热得厉害,背后几乎被汗水浸湿了,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流窜,叫嚣着要涌出来。他的体质本来就极寒,再加上练的是清风内功,即使在阳光最强的时候日行千里,也不觉得热。而现在,燥热的感觉空前强烈,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身子也逐渐绵软。

      水媚娘见他进攻渐缓,不像是刻意而为,心里马上明白了七八分,她本来就不想伤他,现在更不会乘人之危。“呼”地一下,她跃上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殷渐离没有再进攻,呼吸愈发急促。

      “殷少侠……”水媚娘坐在树枝上,用手托着下巴,“我下的药滋味如何?”

      殷渐离的双眼微微一瞪,鼻间满是刚才一进水家庄就闻到的甜腻香气,只觉得香气渐渐浓郁。“什么药?!”他怒喝。

      水媚娘邪恶地冲他眨眨眼,“你说呢?”

      殷渐离倒吸一口凉气,她该不会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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