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泡泡沫沫

74、第 74 章

　　回到家，余晴和韩梅围上来问春晓面试结果怎样，春晓无力地回说泡汤了，她们两个七嘴八舌安慰了一阵，要春晓别灰心丧气，好工作应该已经不远，眼角眉梢却都情不自禁露出了笑意，春晓无奈地摇摇头，回了房间。

　　晚上，春晓继续到网吧和Fred约会，他已经等在那里了，春晓无聊地刷新着Knowledge base网页，访客数量又开始不断增加了，没一会已经过百，那数字，仿佛是Fred热烈的情感，春晓冰冷的心也慢慢复苏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蜷缩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中，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柔弱。

　　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会像他这样一直地想着自己吗？还有第二个人的心里，像他对自己这么好吗？该要怎么感谢他！在这最最艰难的时刻，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是他一直不离不弃，伴在身边，给了春晓生的力量，如果没有他，也许她已经心脏病发或是别的什么，也许她早就熬不过这漫漫长夜，再也不想看到朝阳升起的黎明了。

　　夜里，外边下起了雨，春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雨打窗台的声音那么清晰，将屋里的寂寞凄凉衬托得鲜明而深不见底。春晓在被窝里抱紧双肩，却仍感不到什么温暖，她忍不住坐起身打开台灯，拿出了日记本。

　　日记本扉页上的照片里，Fred笑得好好的，春晓在他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然后把照片贴在了□□上，无声地哽咽起来，泪水流到胸前，两个人，到底会有怎样的将来呢？不过，更加坚定的是，如果能给他占有，她会毫不犹豫，哪怕他不能给到什么，不管那会带来怎样的痛苦，她都要那片刻的幸福！

　　她又提笔记录心情了：

　　窗外的雨又急了
　　我的心又痛了
　　亲爱的你在哪里呢？
　　会也这样地想着我吗？

　　我曾看到你眼中燃烧的快乐
　　那可是真的？
　　我曾看到你嘴角的落寞
　　那可都是因为我？
　　我曾体会着你的心跳
　　那节奏可是一样的？
　　我曾迎接这你的目光
　　你可看到我的泪颤抖着？

　　我们的分别
　　为什么那样沉默？
　　你从来都不曾说留我
　　哪怕是短短的一刻

　　请你不要告诉我
　　过去都是假的
　　能不能给我此机会
　　让你完全拥有我？
　　留一片记忆永不褪色？

　　好不容易春晓才睡着了，梦里，她又见到了亲爱的Fred，这一次，他终于肯说喜欢她并和她接吻，接吻的感觉好美，春晓当时彻底晕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陷入了虚无，不复存在。

　　一年多以来，梦到Fred那么多次，这是春晓第一次梦到和他接吻，虽然是假的，可在她看来就像真的，否则，梦中的感觉怎么会那么真实？嘴唇的蠕动、舌头的试探，还有生理的美好反应，怎么会如此清晰？甚至于比白天无数次的幻想都来得更加真实！那根本不是梦！

　　亲爱的，你真的来看我了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够了，即使这样也满足了。我爱的，是否有一天，我们还会不期而遇？是否还能有和你相拥的幸运？

　　转眼到了圣诞，春晓的工作还在悬着，圣诞过了，接着马上又是元旦，一连串的节日将接踵而至，这些本应该欢乐喜庆的日子，却更加反衬出春晓的悲伤，就好像一个珠光宝气的美女在春晓面前晃来晃去炫耀以嘲笑她的寒酸，令她沮丧不已。

　　她想起去年此时，虽然也为Fred不在身边而苦闷，但他圣诞节一大早发来的问候却驱走了所有孤单的落寞，而且，不管怎么说，元旦，新年，那些日子都还有许多的乐趣，可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的凄凉了。

　　算来Fred这周应该是在上海的，他从不肯和自己联系，尽管在Knowledge base上，几乎从不缺席，他到底过得怎样？他到底有没有想着自己？如果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状，他会怎么想？春晓好想送个祝福给他，好想好想，虽然自己有这么多的不如意。

　　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她始终犹豫不决，可越是这样，心里的愿望就愈加强烈，她狠狠得下定决心，开始打字，写好以后，看了几遍，觉得不妥，又删掉再重写，前后改了几次，才觉得满意了，她的手按在发送键上，又踌躇了，他收到了，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会回吗？如果他不理，自己岂不是很尴尬？以前已经有过几次这样的案例了，每一次，都会害自己很难受，真的要这样卑躬屈膝地去讨好他吗？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可是，她还是压制不住升腾的欲望，手指往下一用力，短信已经发了出去，就算那一瞬间有些后悔，也已经来不及，春晓反倒定下心来，单等他的回音了。可是，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又过去了，春晓始终没有等到想要的。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真的要面对这事实，春晓还是有点受不了，她想要问个清楚，Fred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已经放弃了，却为什么一直留在Knowledge base上和自己共同进退？是他缚住自己的手段吗？还是他确有无以言表的苦衷和隐忧？

　　春晓越想越坐卧不安，她翻到Fred的电话，手颤抖地按了拨话键，可还没有打出去就神经质地赶紧结束了，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她既想又害怕听到他的声音，一想到要再次亲耳听到那阔别已久的男中音，她就充满了激动和紧张，她害怕在那一刻会无法喘息，或是有瞬间的晕眩。但是，对她来说，任何事情，只要一开始，就无法停止，这个电话，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否则，她会一直放在心里寝食难安，更会为自己的懦弱而痛恨后悔。

　　一番挣扎斗争过后，她的电话终于拨了出去，电话第一响的时候，她的心反而奇妙地安静下来了，电话一连响了五声，一直没有人作答，也许，他是在办公室不方便接听，也许，他正在走出办公室去接听，也许，他看到自己的电话，也和自己同样得紧张了，想着这些，春晓突然畏缩了，按了停止键，手还在抖着，她望着远方的天空，默然了，远方的他，有没有也在看着手里的电话发呆呢？有没有像自己一样翻滚的思念和心痛？

　　这个圣诞节，春晓没有出去，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看电视，如果没有好的心情，就算出去将自己置身于一个精彩纷呈的世界，又怎么能感受得到一点点的愉悦呢？在别人的热闹欢腾里，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落魄和烦恼而已。

　　对于Fred，她也不想再费什么脑筋，网络这么虚幻的东西，怎么能轻易相信呢？怎么可以因为网络上莫名其妙的约会，就不可救药得自我沉醉和安慰？怎么知道在看不见的彼处，真的有他的真心在等待？也许，那个数字不代表任何意义，也并非出自他手，那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只不过是自己生搬硬套强加在他身上而已，在这个什么都跟不上变化快的时代，自己未免显得太过天真可笑了。

　　可是，她真的搞不懂，如果不是Fred，还有谁有本领可以变换出网上那些花样，同时出现或消失多个访客？天天如此。可如果真的是Fred，他若没有爱，却为什么要天天待在那个实际上很无聊的网站上，和自己共同玩一个游戏？这一切怎么会是假？就算是为了欺骗自己，他也用不着如此得煞费苦心吧？

　　况且，在春晓眼中，他从来不是会耍心计手段的伪君子。所有的所有，怎么会都是假象？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她真是白活一场了，居然无法分辨真假。她想不透了，不过，她决定，不管怎样，以后还是要降低去Knowledge base的频率，不能再一味地沉迷于幻想中了，也许，Fred早就把她忘了，而且，一个什么都真切发生的故事，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优秀的男人刻骨铭心呢？也许它早就宛若轻烟飘散了。

　　他要忙的工作有许多，他要接触的人也有许多，她，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怎么会如她想象得那般认真呢？想到这里，在深深的愁绪中，又有恨淡淡地升上来，并且越来越浓，直至充溢了春晓整个胸中，它们吞噬了世界所有的色彩和希望，将她的天空染作了一片铅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