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寂寞》泡泡沫沫

66、第 66 章

　　接下来，春晓略微空闲了一阵，她这才想起来，最近光顾了忙工作，把Fred给搁置在一边了，虽然Knowledge base网站，她仍然天天在线，可是却从没好好用心去看过。现在得闲了，她又有空仔细研究了。

　　打开Knowledge base，Fred的名字赫然在列，他也上线了，对了，今天是周二，他应该是在上海了。看着他的名字，春晓觉得它就像Fred本人一样可爱，充满了亲切感，她突然很想进入网站看看最近增加了哪些内容，从而探测一些Fred的消息，可是，没有帐号和密码，她只能在外边打转。

　　春晓想了又想，最后无计可施，只好试探地问一个同事借帐号密码一用，没想到对方相当配合，爽快地答应了。春晓欣喜若狂，赶紧作替身登录了进去，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直奔“随感杂谈”板块找自己曾留言的帖子，她要看自己写给Fred的话，到底引起了怎样的回响？难道Fred就没有一点反馈吗？而且，过了这么久，她虽然记得大部分原话，可是也已经不完全了，她想要重温一下，和Fred共同拥有的任何过往，她都不想忘记，特别是那首《小藤》，她现在也想要收藏起来。

　　可是，找到帖子，却没有自己留言的半点影子，早已经被删掉了！春晓血往上涌，登时懵了，刚要发火，却往下看到韩明飞的一个帖子：“发现这个BBS不用登录也可以浏览或是留言，不知道这是个bug还是Fred故意给谁用的？”时间正是在Fred封掉网站的前一天，也就是周日的下午。对此Fred作了回复：“是个bug，已经修复，以后只有登录才可以浏览和留言。”

　　春晓恍然顿悟了，就是在那之后，自己才被关在了门外，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还要一直责怪Fred无情无义，原来他也承受了这么多，有许多的无奈！他在关掉网站的时候，心也不知道有多疼吧？在诸多的误会面前，他总是选择沉默，从不多解释什么。

　　春晓恨恨的，这个韩明飞，真是坏了自己的好事，他怎么能对Fred如此放肆呢？不过，他还是在意自己的吧，大概看到自己留给Fred的话，令他难过了。

　　春晓继续浏览其他的帖子，并且专门找Fred的，因为从他每一次留言，都可以从中了解他当时的心情。其中他放的一个英文小幽默吸引了春晓的注意，题目是你如何知道你正约会或将嫁给的是一个管理咨询师？发帖时间就是在关掉网站的那天，令春晓血脉喷张、永难忘记、铭刻于心的那天！

　　帖子内容很有趣，其中最后一句话让春晓忍俊不禁得发笑了：管理咨询师会把□□说成是双赢，是的，她自己不止一次想过和Fred□□的情景，她一直认为那会让两个人同时获得至高无上的愉悦和快乐，也就是双赢，看来，他也一定有过相同的念头，所以被自己的留言感动之后在这里放了这个小幽默，他的用意，也只有春晓才能懂。他在工作上一向严肃，生活上也鲜开此类玩笑，这次破天荒放这样的帖子，尽管是用英文，想必也一定是要很大的勇气吧，如果不是受自己留言刺激，聪明如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冲动还略带幼稚的行为？

　　正在这春晓春晓看得津津有味时，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何容娇打来的，要春晓去补领上月欠发的工资。想到他们今晚正好有培训，说不定到时候可以碰上Fred，春晓立刻答应下班的时候到公司去取。她跟Ben请了个假，说明事由，就走了出去，想到要回东远，那个自己曾经熟悉如今却已疏远的地方，春晓觉得有些陌生和紧张，尤其是如果遇到Fred，两个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呢？会不会出现过激行为？会不会有太多太多久别重逢的感动？会不会两个人还会续写以前的故事？太多的猜想占据了春晓的脑子，怀疑和憧憬在不断地交战，情绪也在疲累和兴奋中徘徊，她好害怕到时候自己会表现失控，因而再次与Fred擦肩而过。

　　一路上春晓的手和脚都在发抖，可是快到东远的时候，她反而镇定下来，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不能自信从容地面对Fred，那么最后一定还会失败。到了东远楼下，她昂起头，上了电梯，然后直奔咨询公司办公室，在踏进门口的一刹那，她的眼睛迅速扫遍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她要找的是那张脸，那张她思念已久的脸！

　　可是，没有！一瞬时，春晓说不出是失落还是轻松，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看来，来得还是早了点，Fred还没回来。她走到何容娇面前，两个人互致了问候，寒暄过后，何容娇让春晓直接去财务部取钱。没费任何力气，钱很快就拿到手了，速度快得让春晓尴尬，因为她好想再逗留一会，可是似乎又找不到理由，别人都在工作，怎么好意思打扰呢？她极不情愿地慢慢下了楼。

　　一步一步走在路上，春晓越想越不甘心，难道真的就这样与Fred永诀了吗？真的就再没有看到他的机会？这岂不是太过匆匆？思来想去，春晓还是决定留下来，即使不能近距离面对，如果能够远远看上他一眼也好啊，他现在有什么变化吗？还是一样得帅气热情吗？是不是没有自己陪伴左右，他还一样得开心？这些谜团，闷在她心里太久，她好想要找到答案。

　　可是，怎样才能既隐蔽自己，又可以见到他呢？怎样才算安全？看来只好等到夜幕降临之后了，她想起Fred每次培训结束之后，都要在楼下路口处等车，这是他的习惯，那个时候，应该是最佳时机，而且不会错过，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匆匆看上他一眼吧，如果以后真的再没有缘分，那么这次将是最后的纪念了。

　　春晓下了决心，看天色尚早，她先到银行把钱存了，然后找个地方吃了饭，又四处溜达了一阵，直到七点钟，他们培训开始之后，她才又出现在东远楼下。可是，要在哪等他呢，她又犯了难，一定得选个好地方，既可以看到他又不至于被发现，她突然像做贼一样紧张起来。

　　她开始在路口周围察看地形，心里忐忑不安着，担心万一被熟人发现，该找什么借口脱身呢？考察的结果令她失望，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到处都是灯光，尤其是超市和便利店里，更是灯火通明，还没看清外面，倒先被外头的人看个彻头彻尾了。

　　本来便利店靠窗的地方有一排饮料，刚好可以从缝隙里方便地看到Fred经常打车的地方，可春晓又怕在那里站得时间太久，会给售货员怀疑驱赶，尤其是如果刚好认识的同事进来买东西，必定无处可躲，真是可怜。

　　没办法，想来想去，春晓最后把目标锁定到了不远处的天桥上，那里虽然可能看得不太清楚，但最起码可以看到Fred的身影，而且绝对安全，现在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想罢，春晓买了一份报纸一瓶饮料，慢慢踱到了天桥顶上，从那里往东远脚下眺望去，还是能清晰得辨出那里的人影，以往每次培训结束后，Fred就是在那里等出租车的，对他熟悉如斯，如果他出现了，一定不会错过的。而且，这段距离，加上栏杆遮挡，相对比较隐蔽，春晓对自己的聪明暗自得意。

　　她坐了下来，穿过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东远的方向，虽说安全，可还是紧张，好像一定会给Fred看到一样。身边经过的人都好奇得连连回头看她，大概觉得很不正常，或是怀疑她想不开要跳下去，春晓只是不理会。

　　就这样坐了一会，她越来越不放心，总觉得天桥上的灯光太亮，如果Fred眼神够好还是有可能暴露，做贼心虚的感觉，现在总算体会了。而且，这里清晰度终究不高，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给自己留下太多遗憾吧，一定要多看清一点，再好好把他留在心里。

　　天桥下面一层拐角处向前凸出，应该效果更好，春晓走过去，果然又更近了些，最终，还是换到了这个阴暗的角落。春晓开始耐心地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东远脚下，分辨着来往的人影，时间长了，坐在水泥地上的屁股真是疼啊，他们一般八点半以后才会结束培训，看来，有的等了。

　　才不到八点钟，春晓看到东远脚下有两个女孩子穿过马路向前走去，那应该是公司里的人，怎么，培训这么早就结束了？春晓立刻警觉起来，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已经出现了，是的，是他！是Fred！正是她朝思暮想的Fred！春晓全身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四肢紧张到麻木了，她睁大眼睛盯住了Fred。

　　Fred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等车，而是，而是向这里走来，这简直让春晓难以置信。Fred没有像以前一样的快步如风，而是因为思考步履缓慢，一走一顿。近了，近了，越来越近，春晓看得到他的脸了，跟以前没有什么分别，还是那略黑的饱满的脸膛，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是她最喜欢他穿的衣服。

　　Fred开始走上天桥楼梯，幸好是在对面，好险！他整个人都那么清晰地在她的眼前，春晓的心早就狂跳起来，好像他一定会看到自己一样，她的胳膊开始颤抖，手心冰凉了。当Fred走到和她持平的高度，她再也不敢看下去，把头扭到了另一侧，因为这时候透过栏杆的空当是如此的容易暴露。

　　过了一会儿，估计Fred已经过去，春晓才敢再度回过头，这时候他已经沿着弧形天桥向马路对面而去，春晓终于可以放心大胆无所顾忌得让目光片刻不离追随着他了，她干脆转过了身子，看起来会更其松。Fred天桥上的身形显得更高大些，他走路的步子还是春晓记忆中的那样，捎带摇摆得带着她最喜欢的男人风度，那么自信可爱。他步伐从容，似乎无所在意，好像并没有发觉春晓，春晓轻舒了一口气，继续一路目送着他。

　　Fred开始走下天桥了，糟糕，为什么他这时候猛然抬头向这里望过来，难道，难道？他其实早已发现，只是不动声色？现在来个突然袭击？春晓紧张到不行，立刻再度回转了头。等她估计Fred已经走远再回头的时候，天桥上已是空空如也，他已不在。

　　心还在突突乱跳，四肢还在作痛，春晓让自己慢慢平复了片刻，才开始无力地往天桥上走去。她的嘴角禁不住带着笑，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这么幸福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又看到了亲爱的Fred，虽然只有短短的、远远的一面，她已满足，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说不出得快乐。当然也有无奈，她只能这样默默地躲在黑暗里，却不能走出来，跑到他怀里，给他，把自己给他，那最爱的人！

　　走上天桥，春晓正准备远望一下Fred的背影，突然，她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形，不会错的，不会看错，就是他！他并没有走，他只是等在一片黑暗中，好像他算好了春晓会出现，就站在那里等，等待一个印证。看到春晓，他凝视了片刻，又好像屡次要转身离去，想必亦是心怀尴尬。

　　春晓的心被拨乱了，她不敢再看，扭头装作若无其事沿天桥慢慢走去，她本和Fred顺路，都要去搭乘地铁，可是，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上去。他为什么等在那里？是他也想看看自己吗？我们两个难道还剩下一点心心相通吗？他带走的，也有一些遗憾和感动，或者还有一些渴望吗？

　　过了片刻，春晓才猛醒一样向着他的方向追赶而去，能尾随着他，看他的背影，也是种幸福啊！可是，紧追慢赶，春晓再也没见他的影子，当她面红耳赤跑到地铁，刚好看到一辆车向着浦东奔驰而去，四下搜寻人影，还是找不到他，泪水从春晓心里划过，别了，别了，我的爱！

　　车来了，春晓上了车，可是人却像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她软软地拉着扶手，没有了一点力气。她心里默念着：Fred，请相信，我对你的爱，深深的爱！对我来说，你是一个梦，之所以我不能正面告诉你我的感情，是因为我不允许面对任何否定，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我人生一个最美的梦的破碎，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宁肯将这个梦永远埋在心里。

　　我感谢你对我的赐予，让我在有生之年，真真正正体验一次美丽的爱情，虽然她只是无声无息的无果而终，可对于我，我已经知足了，无论再遇上什么事，哪怕马上要面临死亡，我都不会有太多遗憾。谢谢你，真得谢谢你，我最爱的人！请相信，无论何时，哪怕是我不再经常想起你，你都在我心最深最柔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