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给撩吗》蓬松松

49、末世第四十九天

　　姜晟赶到王家湾，第一眼到的便是一只翻滚着的软壳怪。
　　事实上软壳怪的壳一点都不软，不仅不软，上面还分布着坚硬、锐利的角质。十二只庞大的触手从软壳下伸出来，在幽蓝的海水中倒卷、伸直、翻滚。
　　“先生，你来了。”
　　当礁石间钻出一个不明生物时，姜晟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徐博士。
　　也不怪他，毕竟现在这位向来严谨端方的老先生，此刻衣衫不整、形容狼狈，连脸上都沾了泥，被海浪淘洗地变了颜色。
　　但他的眼睛是亮的。
　　老先生不止保养良好，觉醒异能后更是返老还童似的一心扑在学术上。此刻他穿着变了形的衣服，赤脚站在黑色的礁石上，咧嘴高呼，笑容灿烂地像个孩子。
　　“徐博士。”认出了人，姜晟也不再犹豫。
　　干脆地脱了鞋蹚过海水，利索地站到徐博士旁边，还伸手去拉明显有些吃力的金助理。
　　“这是要开始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从这里开始，拉一条线。”姜晟这么干脆，徐博士也不兜圈子，伸手指了几个地方。
　　姜晟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对应的地方都漂着橘色的橡胶球，不用想肯定是给他当标的物的。
　　“结界能做成流通的吗？”徐博士又提出新要求，“能进行基础物质交换的那种。不要将内外完全隔绝。”
　　“我只能交换水。”姜晟在宝石鱼的帮助下对异能了解更加深刻，但要达到真正把结界做成细胞膜的水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今只能控制水的进出，这已经是他升级后才开启的新能力了。
　　“……那就水吧。”
　　顶着老前辈【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目光，姜晟默默释放异能。
　　银亮的光贴着海水中沉浮的橘色橡胶球划过，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海面上生成，将难受地滚圈的大家伙牢牢罩住。
　　软壳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它翻滚的动作慢了点，情绪似乎平静了些许。
　　“这样就可以了吗？它大概会持续多久？”姜晟收回手。
　　“暂时可以了，根据观测大约三天后会迎来生产。到时候很可能会惊动海里的家伙，所以要你提前隔绝气息。”
　　“可以的。”姜晟对自己的结界很有信心，“这个结界除了水，别的都没法互通，事实上即便我想也没法做到。”
　　“我知道。”徐博士凑近观察了下结界，有点不放心地说，“天空罩住了会不会缺氧？底下呢也罩住了吗？”
　　“这个……等下我找几个空气异能者过来。我允许的情况下，其他物质也可以通过的。”
　　姜晟如果就呆在软壳怪旁边时刻维持异能，那他的结界可以允许他想要的任何东西进出。
　　但明显这不可能。
　　繁忙的先生只能留下具有水出入固有属性的结界，再抽空来帮个忙。
　　“不知道分裂了会是什么样的，真希望母子平安。”金澜看着明显很难受的软壳怪有些担忧，“生物繁衍都需要能量吧，我们要不要弄点吃的给它？”
　　“事实上无性|繁殖中的母体和分裂体是完全一样的，只要能量够了就会自动分裂，有了先生的结界保护，成功率还是相当高。”徐博士给金澜科普，“事实上它进行分裂就是因为吃撑了后能量没处去，只能再分裂出一个来。”
　　“每次看见它我就会感叹自然的神奇，小家伙别看块头大，其实根据碳测量也就一岁多，它最早是一只埚罗乌贼，末世后被暗能量唤醒，发生了奇妙变异。”
　　“这就是生命。”
　　结界笼罩下，身躯庞大的软壳怪褐色的壳隐隐发红，米白的触手也变成巧克力色。大家伙缓缓翻滚身躯，触手一卷一伸，口器吞吞吐吐带着懒洋洋的感觉，竟有些可爱。

　　————卿卿跟竹马坦白从宽之后————
　　“所以就是这个东西，它是【秘地】的【心】，一种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魔鬼的特殊智慧生命体。”在解释过自己获得的讯息后，苏卿的右手平放，中间缓缓升起一枚眼睛，像是他们末世前看过的全息影像，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
　　“我觉得他有点想拥有智慧的自然环境。如果将自然也看成拥有智慧的生命，就好理解多了。”
　　程肃皱着眉头定定注视卿卿手中的东西，有些纠结。末世改变了很多，当然也包括人们的观念。
　　程肃可以接受有智慧的吃人怪兽，有智慧的杯子，有智慧的死人，但有智慧的自然环境？！
　　你能想象自己爬山是踩在智慧生命身上吗？
　　能想象在海里游泳的自己其实是在某种生物的身体里撒欢嘛？
　　能想象自己蹲坑的厕所会抱怨太臭吗？
　　程肃表示他需要冷静一下。
　　苏卿无语。虽然他不知道肃肃的脑洞，但两人相处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从对方可疑的表情里他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了。
　　“我发现自从你觉醒异能后脑补能力越来越强了。”
　　“这么明显还需要发现吗？”苏卿话音刚落，一个冷冽的男声出现的脑海里，“数据类异能出了名的脑补强大。”
　　“说真的你要和这样的男人做吗？脑补是种病，你吸收了他的精神波很容易被传染。”
　　苏卿：我觉得你的脑补病丝毫不比程肃轻，谢谢。
　　“等等，异能者才刚刚出现吧，你到哪里知道数据异能者脑补能力出名？”苏卿抓住布鲁诺的漏洞质问道。
　　像是心虚，脑海里的声音不见了，任苏卿怎么呼唤都不吭声。
　　我就知道有滑头。
　　“卿卿，那它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程肃凑近苏卿，亲亲吻了下心上人的右眼。“既然是高等智慧生物就有自己的意识，你所有对它的了解都来自它给你传送的讯息，若是它想对你不利……”
　　“怎么可能！”布鲁诺终于不装死了，冷漠的男声带上气愤和嘲讽，“我要是想害你你早死了！既然我决定和你结契，我们就是彼此的一部分了，这个王八蛋还没转正呢就在搞破坏。”
　　“好了好了。他不是不知道，担心我吗？你是我的一部分，担心我也是担心你啊。”苏卿不知道要怎么跟程肃说他的感受，没有经历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对他而言，布鲁诺就是他的右眼，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有人会闲的蛋|疼去怀疑自己的手脚可能谋害自己吗？
　　同样对布鲁诺而言，他苏卿也成为对方身体的一部分，哪怕人类很难理解这种生命形式，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如果布鲁诺真的是颗眼球，卿卿可能就是他的视网膜了。
　　“我们签订了契约，布鲁诺和我休戚相关。放心吧，他不会害我的。”
　　苏卿只能这么安慰道。
　　见程肃还一副担心的样子，苏卿牙后跟痒痒的。
　　他在脑海中问：“布鲁诺，你接收程肃的精神波后可以隔绝我吸引异能者的副作用吗？”
　　“那是潜伏期的正常表现，不是副作用。”布鲁诺纠正道，在苏卿的再次问询后不大情愿地说，“可以的，但是吸引异能者是你的正常生理现象，如果进行压抑等到一定时候反弹会很强烈。”
　　“有多强烈？”苏卿问。
　　“你绝对不想的那种强烈。”
　　“……”沉默一会儿，苏卿再问，“一定时候是什么时候？”
　　“比如遇到契合度很高的异能者的时候。”布鲁诺可疑地停了停，似乎想到什么，“跟我们契合度都很高的强大异能者。”
　　苏卿再次沉默两秒，看着几乎将担忧写在脸上的竹马，缓缓凑上前去，便是一个极轻的吻。
　　“动手吧。”苏卿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