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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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炎的一招釜底抽薪确实厉害，我们一行人乔装进入帝都后，原本热闹和熙的大街上一片萧索，小的店铺早已关门大吉，唯有一些大的酒楼尚开着，即便如此也是门可罗雀。路两旁的乞丐也猛地增加了许多，几乎所有的米铺都大门紧闭，我的心也如同这帝都一般荒凉……
白云日带着我们进入一家毫不起眼的酒馆，七拐八拐地穿过一道道门，最终在一个小院子前，门口闪出两个人影，低头行礼后又隐入旁边的竹林之中。屋内早有白家在帝都负责收罗情报的管事候着，白云日也不赘言，示意他扼要地说明一下情况。
据管事的讲，三天前，皇宫闯入刺客，皇上受了重伤，目前仍昏迷不醒，太医日前断言皇上已是弥留之际。眼下宰相素坚总揽朝政，后宫之中因太后伤心过度病倒不省人事，绪妃及太子被变相软禁，唯有兰妃一人执掌后宫。朝中大臣大都已经陆续归附素坚，一些保皇派也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罢官或斩首的，不过尚有兵部及户部两大尚书仍坚持拥立原太子，这两位尚书俱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德高望重，一时素坚也无法迫害到他们。原本帝都护军是由锦王掌控，一度曾力压素坚，但是锦王也是意有所图，有消息称刺客轻而易举地重伤皇上，与锦王的暗中安排密切相关。不过日前锦王离奇失踪，其手下目前听命于一个叫林元的心腹，据可靠消息，那个林元似乎与素坚达成了某种协议，眼下两派人马已不再交锋。只是半个月前，帝都的粮食供应突然停止，连附近的村镇都找不出一粒粮食，现在帝都人心惶惶，偏偏皇帝又性命垂危，素坚已经着手准备拥兰妃之子为太子……
管事的退下后，白云日沉思片刻，对楚炎说道：“若非断了帝都的粮食，令民心动荡，此刻素坚想必已然拥立新帝了。楚炎，你是何时想到要留这么一手的？”
楚炎抬起头，淡淡地说道：“原本是用来对付齐洵的，我一直怀疑面具人是他，清妍身中剧毒我必须带她去找毒王手札解毒，于是让底下的人盯着帝都的状况，一旦发现异动，便开始逐步截断各地往帝都的粮食输送，并囤积粮食，只是没想到，外公他……”
白云日似有所悟，接口道：“其实你动用楚家的隐秘力量牵制帝都，无非是担心齐洵谋反会对素坚不利，没想到，最后要篡位的却是素坚！”
楚炎低首不语，白云日心知自己说中了他心里的痛处，于是也不继续讲下去，想了想，岔开话题道：“如今当务之急，楚炎你们想办法混进皇宫，看看齐隽到底伤势如何，另外我联络朝中其他大臣，南方驻军将领是绪妃的兄长，目前已率军赶来，北方驻军伯明已于日前起程，素坚掐断帝都与四方驻军的联络，我就帮帮忙，命人亲自将消息送去了。”
听白云日这样说，我心里仍然有些不确定，问道：“他们会相信你的话吗？”
白云日歪过头，朝我眨眨眼，咧嘴笑道：“自然相信，我有先皇御赐的龙纹玉佩，见玉如见先皇，他们哪里会不信？再加上帝都已经月余未有消息往来，这些个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其中的蹊跷会看不出？呵呵……”
白云月开口道：“大哥，我先去打探一下消息。”说着，便起身离去。白云月自从昨日起就一直冷冷冰冰的，每每我看向他时，总是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仿佛不欲与我碰到，可每次我回过头来，身后却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射来。我心里大略有些明白他的心情，想着等到帝都的事一了，便要和他好好谈谈。
楼逐云说道：“我想先行回府一趟，待料理完府中的事，再来相助！”白云日一颌首，刚要开口，突然袖子被人轻轻扯动，转头一看，只见白云星正拉着他的袖子，欲言又止，于是温言道：“星儿有何事？”
白云星偷偷瞄了一眼楼逐云，鼓起勇气说：“我想，我想和楼大哥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说完，低下头去，脸颊微微发红。
白云日眉头一皱，正待开口，我连忙抢在前头说道：“好吧，两个人去也好有个照应。逐云你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星儿武功高强，你们同去我也好放心。”说着，连连挥手，像是急于赶两人走一样，白云日狠狠地瞪我，我装作没看见。
白云星喜出望外，双眼晶晶亮，期待地看着楼逐云，楼逐云有些意外，看到我拼命用眼神暗示他，又看看白云星充满期待和渴望的眼神，心中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转身离去，白云星欢呼一声，连忙跟在楼逐云身后，临出门时还不忘偷偷向我眨眨眼。
两人走后，白云日没好气地说：“你倒是热心肠，星儿对姓楼的有意我早就看出来了，姓楼的不是对你有意思吗？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微微一笑，说道：“逐云不是喜欢我，只不过是一些愧疚加上感激而已，星儿性格活泼大方，逐云则十分沉静，两人互补岂不是很好？”
白云日挑着眉，极为不满，“姓楼的这么没用，星儿岂是他配得上的？”
我撇开眼，淡淡道：“逐云的性格原本就是淡泊随意，不过是他父亲强加给他的桎梏，谋权谋政不是他所愿，白云日，星儿若是真心喜欢他，你又何必瞎搅和？”
白云日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道：“若非看到星儿第一次这般在意一个人，我早就将姓楼的丢出去了，还会任由你怂恿他们两人一起去吗？哼！”
看着一边忿忿不平一边自言自语的白云日，我了然地笑了笑，是啊，要不是知道他对白云星和楼逐云两人的事睁只眼闭只眼，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啊。抬头对上楚炎淡淡的笑容，我不自觉也弯起了嘴角。
在白云日的安排下，我和楚炎装扮成宫女和太监，跟随着采办太监进了皇宫。进宫后，楚炎避开侍卫，拉着我迅速前往齐隽的寝宫。
寝宫如今分外冷清，门口却严严实实地有一整队的侍卫守着，楚炎饶过正门，来到殿后的偏僻角落，悄然掀开一处砖头，原本严密灌木丛突然开了一道小口。我惊讶地张大嘴，楚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食指比了比嘴，轻声说：“这是白云日告诉我的。”
从暗门进去便是寝宫的最深处，移开遮掩着的柜子，便看到正中一张大大的龙床，上面躺着的正是齐隽，殿内空空的，只一个随侍的太监蹲在门口煎药。楚炎悄然走到太监身后，正欲举掌打昏他，突然听到一个有气没力的声音，“他，他是朕的心腹，不，不必打昏他，咳咳咳……”楚炎回头一看，只见龙床之上，齐隽费力地偏着脑袋说道。煎药的太监此时也被惊动，连忙转过身来，我仔细一看，认出是平日里跟在齐隽身边的贴身太监，于是轻轻点点头，楚炎放下手，转身走来。
我走上前，坐到龙床边上，只见齐隽睁着漆黑的眼睛盯着我看，干枯苍白的嘴巴奇异地弯起，“清妍，朕一直在等，朕，朕知道你一定会来。”眼前的齐隽瘦骨如柴，双眼黯淡无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光着上身躺着，胸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堂堂一个照国皇帝竟被人丢弃在这里，门外这么多素坚的手下，似乎就等着齐隽两腿一伸了。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努力将泪水逼回去，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是的，我来了，楚炎医术很好，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你别担心……”
楚炎来到我身后，伸手替齐隽把脉，那太监也已经来到跟前，端着一碗药，红着眼，轻声说：“皇上，该吃药了。”
齐隽似是不闻，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重逢的喜悦令他消瘦苍白的脸有了一丝亮光。楚炎放下手，皱着眉头，我轻声问道：“怎么样？”楚炎摇摇头，沉声说道：“气血两亏，有极重的内伤，再加上医治不及时，只怕……”
我心头一颤，手脚一阵发冷，身后咣琅一声，一只药碗打翻在地上，那个太监哆嗦着嘴，带着哭音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皇上……”
齐隽淡淡笑道：“朕早已知晓，刺客入朕的寝宫如入无人之地，朕的好弟弟功劳不小啊，亏的朕还那么信任他，将帝都守备托付给他！咳——受伤期间喝了无数药却丝毫没有见效，素大人，是想置朕于死地啊！幸好，还能见到你，清妍，朕有好多话想说，又怕时间不够……以前总纵容你一次次逃开，总以为可以等到你回心转意的一天，没想到，是等不到这天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齐隽猛然一阵剧烈地咳嗽，胸腹的纱布微微渗出血来，脸色愈发苍白了。
我鼻子一酸，强颜道：“说什么傻话呢，既然有好多话要说，就给我好好活着，慢慢说。”说着，我抹了抹眼泪，伸手轻轻掀开纱布，发现胸腹处有一个相当深的伤口，伤口处已经发炎，里面不断有脓血渗出。楚炎看了我一眼，说道：“伤及肺腑，救不了。”
我捏着纱布的手微微颤抖着，这种创伤型内伤若是在现代，就可通过手术缝合破裂的内脏。可是现在，我即便知道该如何做，没有器材我竟然心里发虚，我没办法救他了？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我轻轻将纱布裹好，转过身，坚定的目光射向楚炎，斩钉截铁地说：“楚炎！我要你帮我，我要给皇上做手术！”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