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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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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推开残破的大门,院子里飘满了落叶,几株大树也只剩些枯枝哑叶,房檐还挂着零碎的瓦片,蛛网四结,房内点着一盏灯,灯火摇曳,忽明忽暗。我手心里冒出了汗,心里只想尖叫,这里死气沉沉,还有莫名的恐怖之气,还没见到逐云,吓都被吓死了。
楚炎不动声色地握住我左手,我转头看去,他淡定自若的眼神里透着点点安慰,似乎在说:莫怕,一切有我!我的心不由地定了定。
三人慢慢走到门前,白云月拦住我,轻声说:“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罢,白云月一个轻跃,到了门口,侧过身,轻轻推开门,再一闪身,便进了房。我瞪大眼,呼吸也骤然重了几分。不一会儿,门后露出白云月的头,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此处正是楼逐云所住。
楚炎拉着我的手,我们也随即进了房间。
进门之后,我一转眼便看到了呆坐在榻上的逐云,依旧是清雅脱俗,依旧是一袭青衣,眉目如画,丰姿卓然,却,全然呆滞。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无预警地下来了,曾经这个水墨画一般美好的男子是多么淡然出尘,多么令人眩目,谁还能想到无双公子如今会是这副模样,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双眼如死水一般。“逐云……”我走过去,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一声声呼唤,而逐云却至始至终没有一丝变化。
“楚炎,你看看,他,他怎么会这样……”我转过头去,泪眼婆娑,急切地问。
楚炎皱着眉头,上前替逐云把脉,片刻,放下逐云的手,只见逐云十指竟然漆黑一片,心中了然,“他是中了毒了。”
中毒?我急忙问:“那你能不能解?”
楚炎摇摇头,“目前我解不了,这个毒很奇怪,闻所未闻,根本不是我原先预测的‘晚霞’。只怕是楚清妩自己研制的,她自小得爹真传,爹自你娘死后便性情大变,潜心研究毒术。我所习的是楚家家传的医术,毒术虽然有涉猎,却远在清妩之下。”
我听完,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紧,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哀涌上心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着昔日个个风采绝伦的人一个个变成这样,不是死便是痴,而我却一点都帮不上忙。我呆坐在逐云身边,嘴里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眼光飘到一点,倏然心中一动,我猛地站起身来,“快!我们分头找找看,此处想必是清妩的居室,一定有线索。”
楚炎和白云月顺着我的视线望去,恍然大悟,也跟着我走到后面去。我们进来时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逐云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这是个两进式的房子,逐云所在的是前厅,影壁背后实际上还有一个房间,只不过逐云正坐当中,我们在他左右,这样看去就看不到影壁背后了。我正是不经意间瞄到左侧的一个铜镜反射出的影像,才察觉到背后的房间,铜镜反射出一片艳红色,想必是女子所用,我一想便知此处也一定是楚清妩所住之地了。
说话间,我们便到了影壁背后的房间,房内正中摆着一个极大的床,艳红色的床幔罗帐,上面还绣着戏水鸳鸯,左边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摆着各式盒子,右首是一个大衣柜。整个房间红灿灿的,却十分艳俗,空气中还弥漫着似曾相识的气味。我仔细一闻,不由的老脸一红,前世我是已婚女人,对这种欢爱后的气息自是不陌生。气息犹在,看来楚清妩等人离去不久,恐怕也不时便会返回。事不宜迟,我朝楚炎和白云月点点头,三个人便分头开始搜索起来。
我小心地掀开丝被,除了一些毛发,床上一片凌乱,并无其他东西,细细翻开一层层褥子,没有!拿起枕头搓几下,软绵绵的,在床柱上敲敲打打,看看有无机关。楚炎则一个盒子一个盒子地打开,小心地闻上一闻,越闻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白云月也将那大衣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什么。
一会儿功夫,我们便将此处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楚炎欲言又止,我和白云月都是一脸失望。
“楚炎,你查到什么了没有?”我看向楚炎,似乎他是最有收获的了。楚炎深沉着脸,摇摇头,“有些不寻常,不过与楼逐云的毒无关,回去我再与你解释,此处不宜久留。”
我叹了一口气,“床上也是什么都没有。”
白云月笑得有些捉狭,“看不出来这个楚清妩还挺花哨的,衣服一大堆,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诶?对了,我一直觉得不对劲,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说来楚清妩和妍儿是孪生姐妹,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可是上次我看到替荆无忧解穴的那个女子确实艳丽无双……”白云月蓦然想起一直很困惑的地方,大叫起来。
楚炎白了他一眼,“这就是我刚才发现的蹊跷,回去我会告诉你,现在赶快走吧。此屋余味尚在,想必主人刚离不久,估计也快回来了。”
白云月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凝了脸色,沉声说:“你背上妍儿,跟紧我。”
“慢着!”我突然开口,“要走也要带逐云一起走!”
话音刚落,楚炎和白云月脸色俱是一变,白云月有些没好气的说,“带他走也没用啊,毒又解不了,说不定还会害了他!”楚炎点点头,“清妍,现在虽然尚没人发现,可是万一惊动了其他人,那个时候我和白云月各负一人,无法脱身啊。”
我苦涩地笑了笑,“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逐云现在这个样子,若我没见到还好,可我见到了,叫我怎么能丢下他不管?”我知道楚炎他们的为难之处,可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嚷着,不能丢下他,不能丢下他!
楚炎一咬牙,“好吧!白云月,你背上楼逐云,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白云月嘴巴一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见我无奈而痛苦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把心一横,“算了!带他就带他!老天保佑我们能安然离开。”
我感激地看着他们,楚炎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托起我,我伸手圈住他脖子,感觉他的手紧了紧。白云月则不客气,一把背麻袋似的扛起逐云,招呼楚炎一声,便率先走出,楚炎紧随其后。临走时,我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囚禁着逐云又是清妩的房子,眼光不经意瞄到正堂上方,突然眼里映入一个奇怪的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还没等我看清楚,楚炎已经一个大步跨出了房门。
白云月和楚炎都是身手不凡之人,虽然各自背负着一人,脚下却丝毫不慢。渐渐的,一路疾行,大门遥遥在望。
突然一阵尖锐的哨音从身后响起,我转头看去,逐云的院落已经灯火通明,哨音正是从那里传出,心知有人发现逐云不见了,双手一紧。楚炎立刻明白过来,轻喝一声:“白,快!”白云月不敢怠慢,猛提一口气,身形骤快了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正待我们要冲出王府时,四周齐刷刷一阵衣袖摩擦声,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几位朋友既然来了,怎么说走就走,何不留下做客?”
见对方已经追上来了,心知想要安然离开已经是没有希望了,楚炎和白云月索性停下来,白云月将背上的逐云朝地上随意一丢,嬉笑道:“乌漆抹黑的,谁愿意留在这个鬼地方做客!这个呆子还给你们,本少爷走了!”
“若诸位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在下岂不声名扫地?”说话间,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步履轻飘飘,内息内敛,双目精光四射。
白云月和楚炎对视一眼,两人心下都有数,来人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再加上其他手下,身手都不弱,今晚想要脱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白云月笑道:“怎么?本少爷不是已经将你们王爷还给你了吗?怎么还不让走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这就是王府的教养?”
白云月一边调侃,一边却暗自抽出腰中软剑,凝神静气,楚炎也悄然扣住一把银针。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将我牢牢束缚住,让我透不过气来,脑中残留的理智拼命要我冷静,冷静,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还给他们俩添乱。
黑衣蒙面人显然是首领,冷笑一声:“王府的待客之道如何,诸位何不留下一试?上!”话音一落,十几个黑衣人从他身边走出,唰的一声,兵器亮出,杀气顿现。
白云月和楚炎交换了一个彼此明了的眼神,白云月蓦然清啸一声,飞身迎上适才说话的黑衣人,楚炎右手一扬,一排银光闪过,包围着的人便倒下一片,楚炎平日里极少用到兵器,今日亮出来的是一根通体莹白的萧,左手托着我,右手招式亮开,毫不留情,朝着适才银针射倒的缺口飞去。
白云月的武功对上黑衣蒙面人自是绰绰有余,可是黑衣人对白云月人未到而剑气先至十分敏锐,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躲过。白云月倾力一击竟不能将其击毙,不由的一愣,待黑衣人缓过气来,旁边早有手下围上来,白云月便知已失良机。原本楚炎与白云月的意思是,白云月一击即中黑衣人后,趁众人无首领,楚炎用银针打开缺口,两人合力突围。岂料,黑衣人如此顽强,身边又不时有手下前来协助,白云月见久战之下,自己尚无性命之忧,只怕背着清妍的楚炎会自顾不暇。心里一急,暗月心法提至极限,剑气暴涨,银光划过,黑衣人身前的两个手下被剑气击飞,白云月长剑一挥,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倒地,白云月正要上前一剑解决了他,却听到楚炎的一声怒吼,转眼看去,心神俱裂。
话说这边,白云月虽然对上了武功最高的蒙面人,可包围住我们的黑衣人武功不如楚炎却胜在人数众多,楚炎一手要托住我,只能单手应战,饶是楚炎招式狠辣无比,碰一个倒一个,可黑衣人还是源源不断,我们的四周尸体越堆越高,可前方的人似乎杀不完似的。我不敢出声,紧贴着楚炎的胸膛早已被汗湿透了,楚炎的气息也越来越粗重,托着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死命咬着下唇,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久违了的恐慌又从我心里蔓延开来,我拼命忍住眼泪,忍住颤抖,哥哥的死,逐云的痴,已经让我悔恨不已,我决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我轻轻地贴在楚炎背上,喃喃道:“再见了!”说完,猛地一松开双手,两腿一蹬,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将楚炎一推,楚炎根本没料到我会突然挣脱,手一松,我便从他背上跌落下来。我摔倒在地,厉声道:“快走!”
离开了楚炎的保护,四周无数把明晃晃的武器齐刷刷地向我刺来。楚炎被我使劲一退,踉跄地向前冲了几步,待回过头来,却见黑衣人的武器距离我不到一尺,救已然来不及了,双目尽赤,怒吼一声:“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闭上眼等死之际,一道白绫犹如灵蛇一般袭来,我只觉得腰一紧,身体一轻,已被人从人群中拉起。接着,一只手环住我的腰,我只感觉脚下虚空一片,腾云驾雾一般,我睁开眼,一愣,“荆无忧!”
耳边传来楚炎喝声:“走!”接着噼里啪啦几声兵器交击声,我定睛看去,白云月扛着逐云,楚炎断后,两人也随着跃出王府,朝着荆无忧的身影跟来,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