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窗，正梳妆》一支荷

7、7

　　她心中略有几分不安，这在现代人眼中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若想要同他这个古代人说清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她思来想去问了一句，“五王子的身体可好？”

　　陈郎君好似并不觉得闲都冒犯，坦然地摇了摇头，“近来不好，渐渐同父王肖似，有了头痛的毛病。”

　　闲都便知自己所想非虚。

　　“李郎君勿怪我多言，这药恐怕不好。”

　　闲都是个直肠子，压根藏不住事儿，“若是信我，我有一法，可叫陈王解了困乏晕眩的毛病。”

　　李郎君正要答她，忽而见一貌美夫人迤逦而出。

　　“妫娘子。”

　　闲都同他一道行了礼，原来这位便是五王子的阿娘，想来也是陈王的宠妃了。

　　“你来了，”她淡淡地道。

　　大概是长久的侍奉病人，妫美人面色并不算好，唇色都透着苍白。尽管带着病容，仍旧难掩绝色。这样的美人性格却奇怪，瞥了一眼面前的闲都，眼神透露出轻蔑的意味。

　　妫美人这般做法便有些无趣了，闲都也不是个好性子的，内心翻个白眼，心道谁要理你。

　　“你父王的身子你最知道，别耽搁太久，”妫美人冲着内侍点了点头，便放了二人进去。

　　当下的情形，似乎是连世子都不能轻易近身伺候。

　　李郎君在前，稍停顿了下，闲都差一些撞到他脊背上，“方才的事，咱们回府再行商议。”

　　闲都及时收住步伐，她倒也不迟疑，点头说好。

　　那厢陈王已经被扶着靠坐起来，只是寝榻之外蒙着一层薄纱，闲都并不能看得真切。

　　倒是李郎君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们父子，似乎有些日子不曾见过，陈王招手叫他上前。李郎君进到薄纱之中，跪坐在陈王面前，二人低低切切交谈起来。

　　这一派祥和模样，难免叫人感慨天家富贵，却也有脉脉温情。

　　闲都犹自感动，忽而被陈王唤了一句，“你是姚家的女孩儿？”

　　她垂眸冷静着，“是，父王。”

　　陈王果然很开心，“姚家的女孩儿很好，你唤我一声父王，我也不能可怜了你。”

　　他挪动着苍老的身躯，提笔在案前思忖，“世子的阿娘也是你这般岁数嫁我，那时高兴，随她喜欢选了‘迎夫人’的封号，如今轮到了世子……”

　　李郎君忽然抬头望向陈王，“就封‘遡夫人’。”

　　陈王缓和了一阵，这才微笑着点头，“遡，迎也，正正合适。”

　　遡夫人？

　　闲都只觉得这三个字分外耳熟，可她分明并接触过几位贵妇，若是有相似的封号，她不可能不会记得。她隐隐觉得这三个字极重要，肯定同某个让她珍视的事件能联系起来。

　　只那一瞬之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向颅顶，闲都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这跨越千年而来的三个字，仿佛一记重锤捶到了闲都两穴。

　　这不就是研究所旁边挖出的郦下大墓，那位女主人印信的刻字么。她恍惚记得那两个研究员，世人皆说那是“月逆夫人”，陈臣坚持是“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