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堕落》大江南北66

9、09成为情人

　　人从不满足于同一种生活，至少大部分是这样的。也许面对此种生活时，你会疲惫会厌倦会挣脱，于是你渴望彼种生活样式，于是你得到了彼种生活样式，然而你满意吗？我看未必。

　　夕阳即将西下，但天空中仍那么热，我和魏老师走在城市的马路上，承受着无尽的干燥和满天的尘埃，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因出汗而衍生的异味。我急想冲个澡，好让极度劳累的神经放松一下。
　　魏老师把我带进一家宾馆，安排了一个单间给我。这是一个极普通的房间，除了空调、电视机、饮水机和一个卫生间之外，没有更特别的东西。一只足够容纳两人的床横放在房的中间，两只椅子孤独地站于屋角。虽然简单，但使人舒畅，有一种特别的凉爽与清新。蓝色是这个房间主基调。我很喜欢这个简朴的房间。魏老师让我在这里住一个星期，他说已经帮我办好了手续，我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而他会帮我找房子和介绍工作的。
　　当一切安排好之后，他吻了我一下，说：
　　“我要走了，你到餐厅吃完饭后，早一点睡吧。”
　　顿了顿后，又说：“我后天早晨过来，与你一起去见你的学生。”
　　我深情然而有点依恋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今晚他是属于老婆和孩子的。
　　他脚步沉着而坚定地走出我的房间。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伤感和酸楚，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看来我是离不开男人了，特别在这样一个季节，特别当我独自面对这偌大的空间，特别在我习惯了灯红酒绿的生活之后。我是需要男人，像他这样成熟而富有经验的男人。
　　他走出房间之后，我看了一下手表，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急忙冲了个澡，我走进了餐厅。
　　这是一个雅致的餐厅。中间顶上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大吊灯，发出很亮但并不刺眼的灯光，四周的吸顶灯放射出柔和的光线，让人觉得很舒服。我走到餐厅边上供散客用餐的桌上旁，服务员端上两菜一汤的便饭。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小碗米饭，把碗里的汤喝了个精光。然后，满足地走出餐厅。
　　拖着沉重的双腿，带着饱食后的余味，穿过幽幽的长廊，我走进了房间。置身于这样一个天地，重重地让自己的身体往床上一躺，仰面朝天，注视着天花板。凝视着上面的吊灯，我有点木然有点恍惚有点不知所措。
　　在这样一个空间，一个似乎凝固的空间，我有一种无限的孤独感，一种使人窒息的孤独感。
　　我不知道今晚如何打发。
　　空调不时地打出阵阵冷风，让这个足有15平方米的空间保持适宜的温度，它不厌其烦地做着同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它是否有过失落感有过孤独感，如同此时的我。
　　拉起毯子盖在身上，让全身大部分裸露的我缩于更小的空间。闭合自己的双眼，让自身沉浸于一种无我的状态。思维让它停止，意识让其凝结，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一种能证明生命还存在的信息。这是我此时此刻的渴望，一种完全忘却自我的渴望。可我办不到，我不能不想起过去的种种，不能不想起家乡辛苦劳作的父母，不能不想起还在罪恶王国中挣扎的我的亲爱的同学郝敏，更不能不想起与我做过那事的一个个可恨可恶的男人。让意识消失是不可能的，让思维静止也是不可能的，越是强求自己，大脑就越活跃，情绪就越激动。其实这时我最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尽快入睡。只有睡觉可以忘掉一切，可以让生命暂处于一种临界状态，一种生与死的边缘。此时生命的因子虽然仍在不停地跳动，但人的精神却是处于一种死亡状态。当然我们有时做梦，不能说是一种完全的无意识，但梦毕竟是梦，可以是好梦，让人快乐和幸福的梦，可以使人暂时摆脱一切的梦。即使我们做了噩梦，也许醒来之时，当我们记得的时候我们会感到更加的痛苦，但至少我们可以在睡眠时求得片刻的安宁，我想这也就够了。真得好希望自己能够进入梦乡，哪怕是噩梦，我也愿意。我不想一个人双眼睁开，盯着这天花板上的一片白色发呆，更不愿意在这孤独中，想着那个风度翩翩然而又是虚伪无比的魏老师，想他今晚如何与他的孩子妻子和和融融地共进晚餐，享受家庭的和谐美满，想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安顿好之后，如何情意绵绵地步入那温馨的让人无比沸腾的卧室，想他与妻子如何在那张双人床上上演的那幕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情景。我不能使自己不想这些。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太难受，可我以后的许多日子都要这样度过。
　　我感到害怕，一种从没有过的害怕。
　　其实我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但我的确有。
　　以前，我从没有感觉到这种孤单，一个人相处的孤单，反而会在独处的时候觉得很清静。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魏老师。以前是喜欢，那是一种少女对英俊男人、对成熟男人、对成功男人的倾慕，完全没有委身于他的想法，那是每一个怀春女孩都有的感觉。但此时此刻，肯定不是这种感觉。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一种夹杂着怀春女孩所具有的情怀，一种势利女子所具有的欲望，一种知识女性所具有的理智，一种风流女人所具有的渴望，一种雌性动物所具有的被满足的本能要求。不管是爱还是不爱，在以后的生命中他必然会对我有重大影响。至少目前，他会影响我的生活，而实际上已经影响了我的生活。
　　就这样，我在胡思乱想中过了大半夜，虽然身体很累，然而精神却是亢奋的。我只能用一种幻想来进入梦乡。我把自己想成一只美丽的蝴蝶，然后置身于茫茫的大海上，飞啊飞，一直往前飞，不停地往前飞。渐渐地，我就有了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这是我平时睡不着时经常用的方法，很有效。
　　我终于在飞翔中睡着了。

　　当我醒来之时，外面的阳光已直照我的房间。床头柜上的电话在叮铃铃地响着，我不知道我的醒来是被电话铃吵醒的呢，还是真的睡醒了。反正此时我醒来了，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回到这儿。我拿起了听筒，是魏老师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蝴蝶，你起床了吗？”
　　“刚要起床。”
　　“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单。”
　　“那么，今晚我过来，好吗？”
　　“嗯。我等你。”
　　“I love you.Kiss your forehead,my darling.”
　　“Bye.”
　　“Bye.”
　　我慵懒地起床，赤脚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宽大的汗衫仍然不能把我丰满的身体完全裹住，前凸后翘，让人赏心悦目。还有细长白皙的脖子、飘逸秀美的长发，在身上令人心动地呈现着。此时的我是多么渴望抚摸和温存，在这样一个灿烂的晨间。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空想。我只能压抑身体里的涌动，特别在这个年龄，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期。我可以原谅自己的这种感觉，这种时刻渴望异性的感觉。
　　我走进卫生间，洗刷完毕之后，吃了早点。之后，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现在离晚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离魏老师到来的时间还有整整十个小时，我不知道如何来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呆坐于屋内，没有打开电视机，也没有把换下的衣服洗掉，只是静静地坐着。很难想象这就是我的生活。太枯燥，太没有意思了，比S城的生活还不如，我在想。至少在哪儿还可以有几个姐妹聊聊或者出去逛逛，而如今的生活对于一个惯于热闹的女人来说，好比蹲监狱。我暂时还无法适应。好希望有人来陪我。所以孤单的女人最容易犯错误，这一点不假。可此时的我虽然想犯错误，但我不能也不敢。
　　独自一人出了宾馆，打的来到了一家叫HAPPY的咖啡馆。叫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没有放糖。我喜欢喝清咖啡。如果放糖也就失去了喝咖啡的意义，我要的就是那股苦苦的味道。它可以刺激我可以清醒我，也可以让我在品尝苦味的同时更能领略到那种浓浓的荡人心魄的香气，那是一种我喜欢的味道。
　　端着杯子，看这布置得很有西方情调的小屋，让人觉得有种久违的温馨。在小屋的角落，坐着几对情侣，他们四目相交的眼神让人看来是那么清澈与明净，那是一种单纯洁净的情感，我能感觉到。因为我有过。曾与一个男生到这里来坐过，体验过这种感觉，但一切都已过去。时间不能倒流，人也不能永远沉浸于回忆之中。
　　喝着咖啡，想着看着，很是无聊。细细地翻阅自己的心情，原来是如此的糟糕。看身边的对对情侣，唯有自己只身坐于这优雅而充满温情的空间。舒缓的乐曲流过心田，我似乎觉得有一种近乎锥心的疼痛。我要尽快离开这无限温柔的陷阱，因为不能在承受孤独的同时，再承受别人的快乐。
　　我要的是Happy，可这里不能给我Happy。
　　抬头望一眼那招牌上Very big的英文单词——HAPPY，我心中满是凄凉。再回首看看那一对对四目相视的情侣，我的心更是伤痛。我同样渴望这样的生活，我同样应该有这样的生活，可此时的我却独自流浪于这中国人口最多的城市，这中国最为繁华热闹的城市。我是那么孤单，那么需要人来抚慰。
　　中午刺眼而强烈的阳光照在白皙粉嫩的皮肤上，我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此时肚子也开始不安定了，在下面发脾气呢。看了一下手表，妈啊，已经下午一点了。于是我进了一家小吃店，要了一罐雪碧和一碗蛋炒饭。
　　匆匆解决好午饭后，我乘车来到了学校，那所有名的大学。外面四个苍劲有力而又有点陈旧的大字，预示着它的沧桑历史和顽强的生命力。面对这样一所学校，我感到悲哀，为今天的自己。我黯然地低下了头。在它的下面，我是如此渺小，又是如此无助，我愧对这庄严圣洁的校园，违背了先辈创建时的愿望，更无法面对这里的朵朵鲜艳的小花与颗颗碧绿的小草。我是个罪人，面对眼前所有的一切。
　　来到了位于校园后面的女生楼，里面一片寂静，只有看门的老女人在传达室里。她用一双审视的有点惊奇的似乎想洞察我内心的小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下，没有说什么。我向她笑笑，点了一下头。然后上楼，走到我们所在的四楼。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我急忙跑开。等了大约三分钟，我才走了进去，打开所有的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冲淡一下这难闻的气味。宿舍里满是灰尘，厚厚的。我急忙从柜子里拿出几本书和几件衣服，就逃离了这间屋子。
　　带着一身疲惫和臭汗，我回到了宾馆。在这个清雅的单间里，我才感觉到那种舒畅和清爽。因为空调让我与外面的炎热远离了，也把我与外面的人隔开了。我可以自由地放任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泄自我，可以得到一种暂时的解脱。只能是暂时的，因为来自心灵的痛苦是很难把它彻底清除掉的。
　　外面的太阳已经无法看到，只有一片火红的云彩在天边呈现它的美丽与绚烂。我知道此时的我该做点什么了。我走进了卫生间，为即将降临的一切作最必要的准备。
　　完毕之后，我快步进入餐厅，匆匆吃好晚饭，等待魏老师的到来，等待他对我身体的神圣洗礼，等待他对我灵魂的再一次驾驭。我就这样等待，在静默中等待，此时我唯一要做的是酝酿感情，让他在我这里得到再次满足；同时也让青春的身体得到完全的展示，获得彻底的满足。为了更好地激发他的能量，我只穿一件粉色吊带裙。我知道隐隐的身体会产生无形的冲击波，让他醉心于我所营造的一切之中。
　　我很自信。
　　当然，我也发觉自己的无耻与无聊。因为就目前的我来说，这已经成为我生命的全部。你说不无耻、无聊？
　　这简直是我一生中最可怜的时候。
　　在静默中，他来到了我的身边。用他充满无限意味的双眼，用他无比温柔的双手，用他无穷热烈的言语，来解读此时的我。
　　我用火辣的眼光和热情的身体回应着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