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堕落》大江南北66

18、18浪漫午后

　　一个人不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特别是异性之间。当你遇到一个对你特别亲热的人时，你一定得多考虑一番，不要沉溺于浪漫的温馨中而丧失人应有的判断力和自制力。

　　魏老师真的让我忍受着一个人的寂寞。并且有好几天。
　　他是我精神生活的扼杀者。当我若干年后再一次回想与他度过的这段时光时，我简直怀疑自己为何能承受这所有的一切？
　　于是，我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生理欲望和前途欲望的使然。
　　在床上，魏老师是其他男人无法比拟的。在他纤瘦的身体里隐藏着不可限量的让人激动非凡的能量。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在内心过度迷恋他，迁就他，正是不能离开他在性生活这一点上给我带来的其他男人不能尽心给我的快乐、兴奋与激情。所以即使那个中午，我突然兴致所至，到菜市场买了些菜，并亲自为他做了几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小炒，但最终他因为要陪老婆和孩子而没有来，让我一个人吃了一顿从来没有过的伤心饭，我还是能够忍受的。我会为他想出种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或许有些理由根本是站不住脚的，但我还是坚信不疑。
　　面对还有一年的学习生活，我一直渴望着能够进入本科班继续学习。我知道凭我三年的专科文凭，是没有机会留在这个城市的。除非我做某个有钱老板的小二或小三。但我不愿意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我渴望过正常人的生活，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渴望有一个爱我的能给我安全感的年轻而潇洒的男人。哪怕在得到这些之前，让我付出一个女人不应该付出的一切，我也愿意。而魏老师在这一点上他有能力帮助我，只要他愿意。如果与魏老师在一起仅仅是为钱的话，那我早就在这种寂寞孤独无聊中离开了这套房子。这套窒息人的房子。为了我梦想中的未来生活，我不得不承受着目前魏老师带给我的原本我不可能忍受的一切。
　　女人有时真傻。像抢劫杀人犯张君这样凶残之人，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他卖命，是为金钱吗？我看不见得。或许这就是这个罪犯自身魅力的结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人都也可能被其他的人喜欢和崇拜。即使是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诸如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之流。
　　这是个混沌的世界，有许多让你想不通的事情时常会发生的。你根本无需大惊小怪。你唯一要做的事情是去适应所有的一切新兴事物。否则你将永远会沉浸在苦痛之中。
　　没有魏老师的日子，我还是照样要过的。
　　因为我还能承受这一切。只不过性格好像没有以前开朗了。
　　我沉默了许多，也似乎成熟了些许。
　　所以对于任何一件事物，我们应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往多处想想，或许你觉得生活并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些天来，我还背了许多单词。
　　那是魏老师关照的，我一定要做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除了偶尔有魏老师的电话过来。

　　那是我给Sam上课的第三周，也是我第五次去他那幢位于城郊的豪华别墅。
　　那天下午，我还是把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还是那种很素雅的穿着，还是不能掩盖我的那种自然而然的诱人气息。
　　坐在常来接我的司机身旁，听着车内收音机播放的新闻。什么某某领导人又出国去进行富有重大意义的访问了，什么恐怖组织成员自杀性爆炸了，什么美帝国又炮轰伊克了……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有许许多多的与我们有关和无关的事情在发生着。但是作为普通人，除了听听说说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我一般不关心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我只在乎自己的事情。也许你认为我缺少爱国心，认为我缺乏正义感，认为我有悖于一个当代大学生的最起码的人格。
　　你说的很对。我是不会反驳的。其实我在很多方面的表现都应该受到谴责，不仅仅在这一点上。
　　听听那些与己无关的新闻，说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想想无关痛痒的事儿。一路上倒也很轻松。
　　其实每次司机老陈（暂且叫老陈吧，这样叙述方便一点）把我从那套狭小的但对我来说足够大的房子里接出来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都会让我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再一次呈现于身上，并不时地散发出一种动人的朝气。那是年轻人特有的气息，它能感染人，即使是像老陈这样谨慎而古板的人。每次老陈来接我的话，我们在路上都有说不完的话。
　　车窗外的天空是湛蓝的，午后的阳光虽然强烈，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
　　愉悦的心情融入车内的冷气，我只觉得有股少许的清新与清醒在胸腔中来回移动，并不断地四处扩散，进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我发觉自己是如此的轻盈，有一种想飞的感觉。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一直在脑中极力的搜寻，是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呢？
　　对了，那是我还没有成为“小姐”之前才可能有的感觉。
　　面对这种感觉再一次回到自己身体，我高兴但同时也惊讶。
　　我不想让过去的一切来破坏目前的一切。
　　大约在一点左右，车把我送到了Sam家的门口。老陈还是和原来一样，按了三下喇叭，把车子开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心中有点慌。不知为什么，每次来到Sam家门口，心跳总会加速。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下。然后从随身手袋中拿出化妆盒，看了看。感觉还不错。于是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Sam出来了。当他把里面的门打开，走了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劲。因为平常在家的他，往往穿戴很随意的，不是汗衫和宽松的大短裤，就是背心和灯笼裤。可今天不同了。上身白色的鳄鱼牌T恤，下身一条很得体的我说不上品牌的名贵米色棉裤，脚下一双花花公子的牛皮凉鞋。看上去很精神，也很有味道。唯一让人感到不适应的是那满脸的胡须。从这一身穿着来看，他似乎马上要出门，或是刚刚回到家。
　　我们相互问好之后，他把我让进了屋内。还老样子，与从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少了那个慈祥的佣人。
　　Sam给我拿了一听饮料，从冰箱里。
　　我摇了摇头，说不能喝。Sam会意，给我倒了一杯温水，从净水器上。
　　因为这几天来了例假，我不想让这冰凉而爽口的液体延长我那讨厌的每个月中不可避免的那几个日子。这样的日子越短越好，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的话，那更好，或许会有许多女人愿意下辈子再做一回女人。可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正因为有这个，女人才之所以为女人。每当一个月中这几天来临的时候，大多数女人都会有这样一种想法：做男人真好。
　　看来Sam很了解女人，面对我的话，他竟然能理解。
　　他真是个细心而体贴的男人。
　　虽然后来的一切证明这种想法是完全错误的，但当时我的确有这种感觉。所以有时我们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特别是女人常说的“我的直感觉告诉我的”、“我的第六感觉是这样的”之类。其实感觉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当你在这种所谓的感觉之中，一步步进行下去的话，你会发现原来感觉欺骗了你。或许会让你有终身悔恨的事情发生，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等我把那杯水大口地喝完之后，Sam让我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然后用他蓝蓝的能让眼神进入人体内的眼睛注视着我，用英语说：
　　“今天下午，我要去看黄豆豆的舞剧，你与我一起去，好吗？”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我将与一个外国男人一起在公开场合露面，并且是到本市最大的剧院，还要肩并肩坐着，并且还要为给他翻译而说一些亲热的话。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愣在那儿。
　　“我不懂汉语，你可以帮我翻译，同时教我汉语。其实学习语言的方式很多，看戏剧也是一种。”
　　他一边说一边用一种让我无法回绝的眼光看着我。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很愿意去看这场黄豆豆的舞剧的。因为他是中国目前最好的舞蹈演员，有一定的国际声誉。再说在我读大一的时候，黄豆豆曾经来我们学校作过一次表演，那时学校的礼堂里挤满了人，我有幸在前排看了他的演出，的确非同凡响。今天能再一次亲临现场去体会一下他舞蹈中所体现出来的那种艺术的独特魅力，那真是求之不得。我没有理由去拒绝他。虽然在我视野的前方，似乎隐约地看到了魏老师那张清瘦的脸，还有那双充满冷意的眼，但我还是愉快地答应了Sam的请求。
　　时间已经一点半了，离二点钟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但此时的我们还在郊外。
　　于是我们抓紧时间，上了车。
　　那是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我见过这样牌子的车，但没有坐过。
　　当Sam为我打开车门后，我坐了进去。
　　那的确是辆让人陶醉的车子，宽敞而舒适。当我性感的臀部一接触车座的皮面时，一种穿透裙子布层、甚至内裤的舒心使我心神恍惚。一股暖暖的感觉从□□流出，我不能断定那是不是血液还是其它。但心中一种莫名的渴望是实实在在的。
　　我用眼睛瞟了一眼Sam，怕他发现我这种微妙的变化，因为他是一个很会观察的男人。
　　还好，他这时正在发动车子，我把车门很小心地关上。好像爱护一样精致而名贵的饰物似的。
　　当我关好门之后，车子一下子把我们送出好远。
　　不一会儿，我们上了公路，路上车子不多。Sam发疯似的开车，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车子。那种感觉是惊心动魄的，虽然没有《生死时速》里的那种惊险场面，但这样的车速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遇上。
　　我一个劲地缩着身子，生怕会被什么撞击似的。我还把保险带系上，Sam在一边笑我，说我是胆小鬼。而我则一个劲地对他说：“No hurry! No hurry!”
　　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更加快了车速，我只觉得窗外的事物一闪而过，很难看清什么。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虽然会给人带来一种死亡的威胁，但确实让人体验到了一种疯狂的感觉。有时我还真的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它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Sam以为我有点怕，打开了音响。
　　一首流畅而舒缓的钢琴乐曲，飘然进入了耳际。
　　理查克莱德曼演奏的《献给艾丽丝》。那是一首我喜欢的名曲。
　　钢琴的曲调暂时把那种风驰电掣的紧张驱走了。微微闭上眼，任凭Sam开的多么快，我只沉醉于乐曲所带来的美感中。
　　不到二十分钟，我们走完了原本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大老远，就看到了一座外观新颖独特，宛若水晶宫殿般的建筑物，仪态万方地矗立在市中心。它的顶部就像一块倒放的大瓦片，两边向上翘起，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道独特风景线。这是这个城市的一幢文化方面的标志性建筑，从而使之有了世界性的一流的大剧院。
　　Sam把车停好，与我一起步入大堂。旅美画家丁绍光先生的巨幅壁画《艺术女神》进入眼帘。画上有两个东方女性，一个低头俯视，一个手持弦琴，画的下方是白玉兰花，上方两只仙鹤展翅高飞，象征着吉祥、希望和信念，这是丁先生献给大剧院的一曲东方颂歌。我能感觉到。
　　我和Sam穿过了由黑白相间，庄重而典雅的大理石铺成大堂地面，进入了大剧场的前排池座。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来自各个国家和各个民族及各个阶层的人们 ，把这个剧场填得满满的，没有一个空位。这是我第一次置身于如此富丽堂皇和高雅的场所。你看那金色的色彩流溢剧场的每个角落，使你不得不为自己能置身于这样的场所而感到骄傲。据说前不久多明戈来这儿演出，票价高达千元还座无虚席。即使坐在里面的人不一定能听懂多明哥那世界级男高音的美妙高亢的嗓音，但至少也表明了一种身份和地位。没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们是不可能到这里的。所以时下一些暴富的乡下土财主，有时会心血来潮，花几千元带着小蜜驱车来光顾一下剧院。来赶一下时髦，体验一下这种艺术的氛围，装腔作势地坐在里面看着他们根本看不懂也不想看的戏剧。
　　这时演出开始了，是谭盾为黄豆豆度身定制的作品《周朝六舞图》，也是首次在世界公演。关于这部作品的一些情况我不想多说，因为它对故事本身没有多大的意义。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它用青铜编钟为表达手段，配合谭盾富有个性的手击和吟唱，再现了先秦祭祀场景，最终作品获得了成功，赢得了阵阵掌声，包括我和Sam的。
　　其实在演出的整个过程中，我不时地与Sam在进行着交流，有时用英语，有时用一些简单的汉语。诸如告诉Sam如何读“豆豆”、“谭盾”、“鼓掌”、“编钟”之类的词。当然我们还不仅仅有这种言语的交流，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身体上的交流。
　　当我在讲“豆豆”的时候，他一定要我告诉他这个字是怎么写的。我说没有地方写。他把他的手伸了过来，要我写在手心里。我的脸上有点微红，望着那双来自美利坚民族的大手，我发觉我的手有点抖动。但我还是用手指在他的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上了一个大大的“豆”字。他依样画葫芦，也写了几遍，然后拉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写了两遍“豆”字。当他的手指在我手心划过的时候，我的手心有种痒痒的感觉，不但是手心，而且是全身甚至是心里。
　　他连问了两遍：“是这样写得吗？”
　　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我还沉浸于刚才那这种醉心的痒痒中，陶醉于那种由接触而带来的莫名激动中。我意识到我的下面再一次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他用手掌在我的眼前来回移动了好几下，看看我有没有感觉。
　　这时我才缓过神来，连忙点头说：“Yes.Yes.Yes.”
　　但我不敢注视他的眼睛，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我发觉我的脸上滚烫，所以我只能害羞地低下了头，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色的玫瑰。
　　这时由于剧情的需要，全场的灯火熄灭了，只有舞台上发出微弱的光，全场一片寂静。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台上正中央的豆豆身上。我同样也被这一幕所吸引，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剧情如何向下发展。然而就在此时，我感觉到有一只肆无忌惮的手于我腰间游走着，在黑暗的掩盖下。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我的注意力从台上立即坠入进一种无渊的山谷。我感到整个儿迷失了。迷失在这黑压压的一片中，迷失在豆豆给我带来的一切中，迷失在Sam给我制造的这一种罪恶的耻辱中。
　　那是一双让人着迷的手，现在它无耻而自如地放在我的腰际，不仅让我心惊肉跳，还让我多了丝丝憎恶，但我无丝毫的力量去拿开这双原本不应该放在那儿的手。虽然我的内心是如此地拒绝它、排斥它、否定它，但我发觉我的腰部已经接受了它，并且还在为它的到来而有一阵不易为人觉察的窃喜。我为自己的这种软弱倍感可耻。
　　当然这只入侵的手给我未来生活带来的风险在当时我是始料不及的。如果我能预测未来的话，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它的侵入。但我未能做到这点，所以面对今后发生的一切，我只能承受和忍受。
　　他的手继续不停地在我腰间来回游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由轻柔到用力，由活泼到凝重，我腰间的肌肉在剧烈地抖动。
　　“你好像在颤抖？”他说。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注视着台上，脸上露出一种迷离之情。
　　“是不是由于空调的缘故，有点冷？”他继续用英语问。
　　我还是没有回答。其实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我没有反应。他的手继续往下。
　　我实在不能忍了，虽然此时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会拒绝他的手的抚摸。但我的意识终于觉醒过来了。正要发火时，我的手机适时地震动了。此时全场的灯光也亮了。Sam很自然地把手移开了。
　　我逃过了一场劫难。我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我不想与Sam撕破脸，我渴望这份工作。
　　手机的音乐再一次响起，我看了一下是魏老师的电话。
　　我没有接，第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我很为他的行为生气。没有他，此时的我就不可能被这个洋鬼子所污辱，更不可能这么长地一个人独自品尝那份我不愿意品尝的孤独。
　　我要让他尝一尝找不到我的滋味。
　　手机还是不停地震动着，甚至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我关了手机。
　　当然在关机的一瞬间，我意识到我和魏老师之间将会有一次争吵。
　　其实我渴望这种争吵。
　　因为我不想与他除了性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需要一种别样的东西来注入我俩之间的生活，来增添一点生活的情趣。哪怕是吵架，我也愿意。因为这样我可以发泄，可以把心中淤积许久的不快一古脑地喷射出来，犹如火山中的岩浆一样。
　　最后我们在阵阵掌声中走出了剧院。
　　城市的上空，阳光依然；街上的行人，匆忙依然；Sam的脸上，微笑依然。
　　在这里，我与我所谓的学生度过了一个浪漫而又让人心惊的午后。
　　Sam说要请我吃晚饭，我没有答应。我借口晚上有约会，他似乎觉得很可惜。他又说，送我回家，我也没答应。因为我害怕他在车内再次用他那温柔可怕的手来袭击我软弱的身体。我说，自己乘车回去很方便，谢谢他了。
　　最后我们在相互挥手中告别。
　　他进了他的高档轿车，我上了我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