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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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和本来已经决定要离季川洋远一点，但这所剩无几的决心也被他的几句话冲散，她骂了一声“混蛋”，任由他放下手刹，重新启程。
“想吃什么？”驾驶座上的人对她的嘀咕置若罔闻，比往常更为温和地询问。
“炸鸡桶和可乐，”舒和恶狠狠地说出他最讨厌的食物之一，“去K记，我还想要他们新出的小玩具呢。”
季川洋轻笑，“好。”
舒和捧着手机给妹妹回消息，告诉她事情还没露馅，“打包去酒店吃好了，你房间有电视吧？”
车在炸鸡店门口停下，季川洋让舒和在车里等，自己推门进去点单。没多久，他一手抱着炸鸡桶，一手拎着纸袋回来。
舒和为他开门，被塞了一桶香喷喷的炸鸡。
“饿就先吃，酒店离这儿不远，马上能到。”季川洋将另外的餐点放在后座，摸出个纸盒包装的塑料玩具丢给她。
他住的酒店果然很近，服务居然不错，车停在门口便有门童接过钥匙替他们停车。季川洋虽然大包小包地提了满手，依然贵气不减。相比之下，穿着旧运动服的舒和像个拎包小妹，她抱着垃圾食品大摇大摆地进门，丝毫不在意别人投来的眼光。
上电梯进房间，季川洋把电视遥控丢给舒和，自己打开电脑争分夺秒地写报告。她捧着炸鸡桶，选了个她期待已久的恐怖片。
片子令人失望，甚至引人瞌睡。一部电影放完，炸鸡桶空空如也。舒和打出一个饱嗝，盖在膝上的毛毯几乎拖到地上。
舟车劳顿的季川洋在电影放映中途洗了澡，换上一身短袖短裤。他披着块毛巾擦拭发梢滴下的水，经过舒和身边，将她懒得收拾的垃圾全收进打包袋中，放在大门边。
电影结束后，诡异的片尾曲咿咿呀呀地唱。舒和回忆着片中几个突兀的转折点，激动得直拍大腿，“如果我是那个女生，逃到那条迂回的小巷子里的时候，肯定会躲在垃圾桶后面随便抄起个木棍、铁棒或者酒瓶，给后面追过来的大块头来一下子。”
她情绪激动，边说边比划，跑到季川洋身边挥舞拳头。
“要是一次没把人敲晕呢？”季川洋用湿巾擦一遍手，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将人推远，拒绝配合她进行实战演练。
“那就再来一闷棍？”舒和绕着他不肯罢休，天真而又狡黠地不断贴近他。
季川洋退无可退，背靠墙壁，无奈地扯下搭在肩上的毛巾，丢向沙发。
“穷凶极恶的歹徒不会给你故技重施的机会。你们之间存在很大的体型差距，像你这种程度的攻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准确而又快速地捉住她奇袭而来的双拳，“对一名身高超过你三十多厘米的成年男性来说，根本不具威胁性。”
舒和双手被擒，挣脱不开，头脑依旧冷静。
“是哦。那这样呢？”
舒和提腿抬膝，试图朝着对手最为脆弱之处进攻。可季川洋似乎洞悉她的想法，侧步一闪，直接与她对调了位置。她的手腕交叉高举，被摁在顶头的墙面，双腿分别被他的膝盖固定，动弹不得。
他落下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瞳仁中映出彼此。她费力仰着脖子，即使处于下风也丝毫不显慌乱，甚至乐在其中。
季川洋不花几秒便找到了她的几个弱点，轻松将她钉在墙面，他略微低头，看着仍在思考对策的舒和，耐心劝说：“所以万一碰上这种情况，不要企图独自撂倒一个男性歹徒，多考虑如何能跑去人多的地方，寻求路人的帮助，明白吗？”
“是么？”舒和眨眨眼，突然踮脚，前倾身体。
少女的呼吸如同一阵柔风拂过季川洋的唇隙，在她清越的笑声中，微张的嘴唇几乎擦过他的。他蹙着眉松手躲开，对她的压制也顷刻溃散。舒和伺机扣住他的手，下沉重心，迫使他单膝跪地。
舒和得意洋洋地反拧他的右臂，见他不再反抗，才笑盈盈地放开，“你忘了我还会咬人呢。”
的确永生难忘。她生日当天留下的咬痕虽已痊愈，季川洋却时常能感到残留的刺痛。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吐出一口长息，“要是对方不止一个人，你这张嘴咬得过来么？”
“那我只能溜啦。”舒和这回倒挺快认怂。她清楚男女之间的身体差距。与季川洋不同，恃强凌弱的混混可不讲绅士风度。但也好办，他们最大的弱点是贪得无厌。
舒和灵机一动，笑眯眯地扯住季川洋的衣服，手心摊开，“对了，你输了。愿赌服输，借我点零花钱。”
季川洋没问她要多少，只从放在茶几上的卡包中抽出一张黑色的借记卡，“里面只有二十万，不够再跟我说。”
舒和双手接过，殷勤地点头：“够啦老板，用不了这么多，回头给你打借条。”
季川洋捏起她的厚脸皮，“密码你自己清楚，期限你定，利息照常算。”
另一边脸颊也落入他的指间，舒和含糊不清地吐字，“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别住学校宿舍了，去安保性能好点的公寓租间房，再配个司机接送。这世上的混蛋多了去了，我查过源城星高，正是许多人渣的孵化箱，”季川洋忿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不放心。”
嘴角顺着他拉扯的方向扬起弧度，舒和柔声道：“同样地，我也不能让我妹妹再回到这样的地方呀。”
下颌线紧绷，季川洋抿唇注视她须臾，眼底压抑着愠色。在得到同样不甘示弱的眼神回应后，他终于松开她泛红的脸颊，捞起团在沙发上的毛巾，盖在头上，“随你。”
房间通风不佳，浴室的水汽蔓延到客厅。舒和逐渐读不懂他的表情，只能猜测他觉得她多管闲事。她想要说服他，遂把与妹妹如何相识、如何计划着交换身份的事情和盘托出。他依旧反应平淡，并不多做评价。
她想起妹妹对他的评价，不禁疑惑。
“你对我妹妹态度很差吗？她都吓坏了，”舒和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张嘴就是一口，为妹妹报仇，咬够了又开始八卦兮兮地打探。
胳膊像是被猫挠着，不痛不痒，季川洋一时难以从小牛皮糖的魔爪下抽出胳膊，索性拖着她行进，“态度正常，大概是她反应过度。”
“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跟我像吗？”
季川洋只说：“她在模仿你，挺努力的。”
“我也在模仿她。”舒和不服气。
季川洋斜乜她一眼，像是在看小孩过家家。
“你好冷漠，对谁都是。小时候你就这样，别的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就连你弟也不跟你亲近，”舒和嘟囔着，嫌弃地瞟他一眼，“当心以后没有小姑娘肯嫁给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暂时没有恋爱交友方面的需求，光是应付你一个就足够让我头疼了。”
舒和不服，“那你别管我了，去谈恋爱啊。”
季川洋打了个哈欠，油盐不进，“行，把卡还我。”
舒和连连摇头，跑去摊开的行李箱中找出一件他常穿的T恤，往身上比了比，刚好能遮住大腿的一半。她对季川洋吐舌头，“你都借我了，我又不是不还，我要去洗澡。”
季川洋从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后领，“再给你开一间房，这儿没地方给你睡。”
“我偏要住这里，睡沙发，不跟你抢床，”舒和扭动着挣脱，“可不能让我未来的男朋友查我的开房记录。”
“未经当事人同意，查人隐私的行为是违法的。”
季川洋还想说些什么，可舒和脚底抹油如泥鳅，灵巧地溜进浴室。门被大力碰上的下一秒，她打开花洒。在哗哗水声的掩盖下，她开始肆无忌惮地哼唱儿歌。
五音不全的调子搭配上擅自创作的奇怪歌词，季川洋听得脑仁生疼，他按了按额头，从床头薅来一只枕头，摊开被她弄得一团皱的毛毯，仰躺在沙发上。
怎么可能真的让她睡沙发。
他盯着不断升腾的水汽逐渐覆盖浴室门上的毛玻璃，睡意翻涌。好在沙发够大，不至于令他睡着后翻身跌落。
困倦袭来，季川洋闭上眼，幻梦中出现以前发生的一幕幕。
苏棠十三岁时在他家的泳池中溺过一次水。虽然他立即跳下去将她捞上来，她依旧呛了好几口水，咳嗽不止。
她吓得不轻，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他们浑身湿透地站在泳池中，而岸上那些人不是在看他们笑话就是在起哄。他们说，季川洋，你的小女朋友多爱你，就连这种时候也要不忘记吃你豆腐呢。
季川洋觉得他们很恶心。
世界上所有的关系和情感都非要用“爱”来解释吗？季川洋不懂。
曾经父亲跟母亲说，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爱你一辈子。后来母亲生病入院，父亲明目张胆地出轨，情人纷至沓来。房间隔音很差，年幼的他无法枕着那些恶心的撞击与欢叫入眠，趴在马桶上呕吐。
曾经母亲对他说，你是妈妈唯一的小孩，妈妈爱你，妈妈只有你了。后来母亲离开父亲时并没有将他带走，她只悄声无息地带走了肚子里的弟弟。
后来，就连那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弟弟也把外婆家的老猫当做陪伴他长大的哥哥。
他从未收到过美好温暖的爱，即使有，也早就变质。所以爱之于季川洋，是短暂、易碎且虚无的谎言。
他是永远的备选品，只在苏棠眼中被视为“唯一”。
她缠着他玩闹，她对他发火又立即与他和好，她同他倾诉苦恼吐露心声。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玩伴，唯一能够分享秘密的人，唯一得以依赖的对象。
而她是他唯一的克星，永远都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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