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一个乐队和它的男朋友们》鲤老板

2、那就随便签个约吧

　　加班到八点终于处理完手里的事情，秦临活动着脖子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助理肖媛忽然敲了敲门。“秦总，你今天晚上约了程先生，时间快到了。”
　　秦临这才想起程修从美国回来了，赶紧驾车去了约好的音乐酒吧，走进去张望了一大圈，看到程修捧着一杯鸡尾酒坐在角落，正好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走过去搭讪。
　　“小美人，今天怎么一个人啊？”男人一屁股坐在程修旁边，伸手就要去揽程修的肩膀。“来陪哥哥说说话么。”
　　“先生，我们好像不认识。”程修冷冷说。
　　男人不依不挠地贴上来。“现在不认识，等下就认识了么～”
　　程修转过去看着男人，面色铁青，眼神冷得像两把冰刀，男人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你再不走我就用你坐的这把椅子敲碎你的每一个脚指甲盖再把你手里的伏特加一滴不漏地泼上去然后打电话帮你叫救护车。”程修一气呵成。
　　男人听得打了个哆嗦，连忙起身。“打扰了，打扰了。”离开之前还颤巍巍地冲程修鞠了一躬。
　　秦临忍住笑走过去，点了酒坐下。“手里有事，来晚了些。”他解释说。
　　“没事，我也刚到。”程修道。看样子程修还没有倒过来时差，顶着好大两个黑眼圈，配上又黑又圆的眼睛还真有点像动物园里的熊猫宝宝。可惜动物园里并不会有面相如此不友善的熊猫宝宝，不仅吓哭小朋友，吓坏花花草草也是不太好的。秦临也是从小跟程修一块儿长大才习惯了他这张臭脸，真的不是看什么都不高兴见谁都想打架啊。
　　“小姨和姨夫都还好吗？” 秦临问，一边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程修点点头。“精神抖擞的，就是挺久没见你了，都挺想你的。”
　　秦临有些愧疚，琢磨着这段时间忙过了，一定要抽空去美国拜访一下两位老人家。
　　那天在酒吧驻唱的是个挺年轻的摇滚乐队，唱的都是些经典老歌，场子里气氛还蛮不错的，不时有人鼓掌欢呼。
　　“你现在也是大制作人了，”秦临随口问表弟，“以你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个乐队怎么样啊？”他倒真不是调侃。程修从音乐学院毕业之后，回国操刀的第一张专辑就是跟摇滚巨星孟唯合作，当时秦临也是顶着很大压力才说服其他管理层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新人。程修竟然真的不负厚望，那张专辑一举夺得了当年好几个颁奖礼的最佳唱片奖，程修的名字也在圈内一炮打响，到现在不过两三年时间，已经是公司里的顶梁柱了。
　　“乐队手艺还过得去，但主唱只有KTV水准。”程修看了一眼台上，冷冷道。“你该不会是为了叫我听这个乐队才约这里的吧？眼光也太差了。”
　　“当然不是，只是随便约的地方，”秦临连忙解释，“这家倒是出过不少有名的乐队，彷徨啊海东青啊，以前都在这里驻唱。不过这支真是不怎么样，老板看走眼了。”
　　正说着，音乐忽然安静了下来，台上的灯光只留下淡蓝的一束，打在主唱的头顶。
　　主唱是个梳着小辫的年轻人，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的，外观倒是很有辨识度。“今天是我们民族农历的新年，唱一首家乡的歌送给大家。”主唱说。
　　伴随着手中木吉他简单的旋律，年轻人轻声哼唱起来。少了繁杂乐器的映衬，嗓音反而透出一种难得的质朴和单纯，带着大山大海的气味。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对天地神明的敬畏啊，对家乡的思念啊，那些复杂古老的情感全都藏在他的声音里。
　　秦临程修和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样，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谈话，静静地听他唱起来。秦临看到邻桌的年轻女白领一边听一边偷偷抹着眼泪。（女白领：其实是雪碧不小心溅到眼睛里了你不要误会啊……）
　　一曲终了，酒吧陷入片刻的沉寂。主唱鞠了个躬准备下台，掌声才忽然爆发起来，吓得年轻人手一滑差点摔了吉他。“谢谢，谢谢大家。”年轻人有些受宠若惊，又鞠了好几个躬才离开舞台。
　　“这个不错啊？”秦临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入行快十年，这样的声音还真是没听过几次。不过音乐本身倒是其次，听歌的这一会儿他已经仔细考量过市场。现在几大厂牌旗下的摇滚乐队风格大都相似，不是彷徨那种高冷到阿尔卑斯山巅酷到没朋友，就是海东青的大叔系摇滚，都已经开始呈现疲态。这时候如果推出这么一个民族风小鲜肉乐队，虽然扑街的可能性很大，可要真是火起来，那一定是红红火火火到烧眉毛啊。
　　程修却只是淡淡一点头。“挺有特色的。但是路子太野，调教起来成本会很高。公司这段时间不是要办选秀吗，你先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秦临一想，说得也很有道理，两个人继续拉家常喝酒，没有再提这件事。过了几天，午休的时候秦临随手登上娱乐网站了解市场动向，忽然一条标题映入眼帘——《双胞胎少女摇滚组合波斯卷卷人气持续飙高，新一轮握手会引发宅男朝圣狂潮》，配的照片是两个小女生的宣传照，双马尾、长筒袜、超短裙，软萌可爱，手里却拿着两把酷炫的电吉他。
　　“这都是些什么鬼。”秦临边看边吐槽，这年头真是什么都可以当卖点了啊，两个小姑娘弱里弱气的，双胞胎还能唱出combo音量×2不成？结果点进评论区一看，竟然好评如潮。“我家的ROCKER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卷皇美颜盛世！坐等可爱系摇滚踏平宇宙！”虽然秦临也不是很看得懂，反正感觉很厉害就对了。波斯卷卷所属的汉朝音乐可是木鱼音乐的死对头啊，这样一来秦总裁的心情着实有点低落。
　　反观自家公司当家老生孟唯发专辑的新闻，评论全是清一色的悲观语调。“孟老师好可怜啊，已经三年多没有上过头条了……”“这次发单曲又撞上波斯卷卷，好担心老师连通告都没得上……”“你们不许说孟唯老师不好！我小学的时候最喜欢听孟老师的歌了！”
　　评论一条条戳中秦临的痛处，即将迈入30岁大关的老年人痛得捂住胸口。虽然现在孟唯每次发专辑口碑都很好，销量也还看得过去，可是已经完全吸引不了年轻一代的粉丝了。海东青的受众更是可怕，每次开演唱会，台下坐的全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灯光一打，手指粗的金项链一排一排闪过去，每场都得多拨几百块钱给哥几个买眼药水。
　　秦临一咬牙，不是要拼年轻吗，不是要比可爱吗，看我来组一个20个超可爱的男孩子的乐团！一边跳兔子舞一边唱摇滚！当然这个想法在蹦出来的一瞬间就被他自己否决掉了，猥琐大叔赶紧吃药。
　　他把早上助理送来的选秀视频大致看了一遍，想要挑几个苗子，却完全没有收获。长得可爱的孩子唱功实在一般，唱得好的外形又都略有些磕碜，倒是可以推荐几个给程修，培养培养以后唱唱和音也是蛮不错的。
　　总的来说，这些孩子年轻归年轻，但是都没什么太大的特点。看着看着，在酒吧里那个用少数民族语言唱歌的年轻人又出现在脑海里，秦临在眼前挥了好几下手也没能把那画面赶出去。
　　“肖媛啊，”他叹口气合上电脑，把助理叫进了进来，“思远之前带的那个乐队合约是不是快满了？你打电话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有个团想让他去了解一下。”

　　最早发现顾思远的是阿洪。
　　“易哥哥，”他拉着刘易问，“你看那个人大晚上的在酒吧里戴着墨镜是不是有点奇怪啊？他都来了一周了。”
　　“嘘！”刘易赶紧把他指着人家的手拍了下来。“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失恋的时候就要戴墨镜的。”
　　阿洪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从此以后每次看到有男生戴墨镜，阿洪一定会走过去拍拍人家的肩膀。“兄弟别难过，坚强起来，未来会更好！”
　　戴墨镜的人：？？？

　　顾思远花了小半个月收集乐队资料，拿到公司例会上展示。乐队的名字叫雅砻，成立两年，平均年龄22岁（其中包括一个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27岁的吉他手兼队长），拥有丰富的酒吧驻唱、在老板家混吃混喝和地下室打地铺的经验。
　　秦临：“我们必须推出一个年轻一代的乐队，才能跟波斯卷卷抗衡！这个乐队就很好！特别好！非常好！我很满意！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大家：你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敢有意见吗……
　　那天下午顾思远就带着合约草稿去了酒吧，这次没有戴墨镜，于是完全没有被认出就是那个失恋墨镜男。
　　刘易：你是来骗钱的吧？木鱼音乐能看上我们？得有多瞎？
　　顾思远：……我这就让我们老板去配眼镜。
　　阿洪：你们公司包吃住水电吗？
　　顾思远：……不包水电。
　　派克：签约的话我可以见到波斯卷卷吗？
　　顾思远：……在我司禁止提起这四个字，老板年纪大了可能会心脏病发。
　　郑晓光：你们的盒饭好吃吗？
　　顾思远：……不好吃。
　　郑晓光：那我们不要签了。
　　顾思远：？？？
　　酒吧老板：对！不要签！你们老板上次来还说我看走眼了！转眼又来挖墙角！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折腾了两三天，顾思远终于以低到离谱的价格加上给老板配眼镜，宿舍包水电，十张波斯卷卷的握手会入场券和一年份好吃的盒饭作为附加条件签下了这支奇葩乐队，另外还请装修队帮老板加固了酒吧所有的墙角。

　　高层见面会定在一周后，乐队已经搬进了新宿舍，培训课程也已经陆续开始了。
　　资深经纪人顾思远对自己负责的新乐队评价很差，说毫无纪律，全是懒虫虫。毕竟先前只有过一面之缘，秦临自己也有些动摇，想趁这个机会给乐队打打气，再观察一下他们的表现。现在签个约是小事，后期的投入一旦进来可就回不了头了。
　　那天早上刚好收到邮件，说孟唯又签下来一个代言，秦临心情很好，早高峰堵车也堵得美妙起来。汽车缓缓缓缓地前行，似乎在提醒他要放慢脚步享受生命的美好。木鱼音乐的新大楼修在郊区，地方有些偏，他一拐下高架桥就看见有个男孩手里拿着地图，背上背着书包，在人行道上愁眉苦脸地兜着圈。总裁先生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要发扬助人为乐雷｜锋精神的冲动。
　　“迷路了吗？”秦临把车停在路旁，摇下车窗问。
　　男孩放下地图，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表情却很是着急，眉毛都皱成一团。“叔叔，你知道木鱼音乐怎么走吗？”
　　秦临愣了一下，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称呼。“我也要去木鱼音乐，捎你过去吧。”
　　男孩的表情就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一般。“真的吗？”
　　秦临打开车门。“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