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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白袍祭司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大殿里,凝眉看着自己那只微微有些泛青的手掌。
      萧无音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看来想要除去啸月楼还真的要花好一番工夫。
      然而,当他想到那抹孤独清冷的身影时,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里竟有一丝温柔与痛楚,仿佛有一段埋藏已久的记忆突然间破土而出,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玄契,为什么要丢掉我,我做错了什么?”伏在地上的女娃哭泣着控诉。
      “你不知道吗?”白衣白袍的少年指指站在一旁怔忡的白衣小人儿,“因为你伤到她了啊,而且她比你更合适做圣女。“
      “不可以,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你不能食言。”女娃不敢相信,她被废只因为她打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一巴掌。“她哪里比得上我?”
      “拖下去。”少年无情地挥挥手。
      “我以雪山女神的名义诅咒,你永远无法得到她,永远不能。我要天璃宫的所有人为我陪葬!”女娃恨恨地起誓道。
      玄契猛地打了一激灵,从回忆里醒过来,是他真的太狠了吗,才变得如此。而那个诅咒是不是真的存在?
      “又在想她了吗?”清冽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他猛然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绝色女子。
      她身上那红色的衣袍显得十分地刺眼,与这个冰雪般的世界格格不入。衣袍上绣着繁复的精致花纹,显示着她的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
      她偏执地喜欢着这猩红的颜色,誓与这清冷的雪白相抗,要成为天璃宫中唯一的一道风景。
      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根金钗挽起,清亮的黑眸高傲地审视着眼前的男子。
      这就是天璃宫的宫主,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虽然她没有极高的道行修为,却能随心所欲地去她所想去的地方,包括贴近如天神一般难以靠近的玄契祭司。
      “宫主,”玄契微微福身,话音冷漠,“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你窥视。”
      圣月轻轻地走近他,冷冷地说:“我并没有窥视你,你方才想什么我不动用灵力也能猜到,只有在想她时,你才会有如此神情。”
      “你来,想要说什么?”他眯起眼睛,话语里充满着不悦,因此而积聚的力量正弥漫在四周。
      红衣女子也感觉到了这股可怕的力量,但她并不以为意,“你别忘了先代圣女所立下的诅咒!”
      玄契一惊,明显的有一丝惊慌。
      “她那时不过是个孩子,她的术法不会对我有威胁。”玄契缓缓而道。
      “如果她借助我的力量呢?”
      玄契一怔,与白袍女子对望着。
      ——圣月,连你也在逼我吗?天璃宫是你的全部,你誓死要守护它,而天舞又何尝不是我的全部。
      ——别忘了你是天璃宫的大祭司。是你要我记得自己的责任,可是,为了她,你却要忘记你的职责。所以现在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会伤到天璃宫的机会。

      春日的光毫不吝啬地将温暖洒向大地,万物都竭尽了生命之能享受着上苍仁慈的恩典。
      天舞站在烟波阁的回廊里,看着外头满院的花,红的紫的,开得特别好看。
      天璃宫里也有花儿,那都是娘种的,可是不管它们长得多么美,却都如同冰雪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就像那个全身看不出任何温度的人。
      “玄契……”天舞呐呐地念着,大祭司确实是对她极好极好的,给了她最高的荣宠。可是她却讨厌那种被圈养的生活,也讨厌那种喜怒无常的情绪。
      无意识的,她已经身处在花海的深处,看着那些花儿摇曳生姿地冲她招手,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它们,然后攀下枝头,放在鼻子下面嗅着,然后慢慢地笑了……
      她想到刚才萧无音对她说过的话。
      “为什么你要救我?”
      “你还记得很多年前,你曾放走玄契抓的一个少年,从那一刻开始,那个少年就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会把你带出天璃宫,然后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萧无音说话时,用很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你就是那个少年?”
      “是,上苍总算是好的,让我找到你,留在这里,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家……这个词真的好亲切,好温暖。而她终于也有家了。
      “姐姐,你看,好看吗?”若儿摘了一把花,开心地奔到天舞的面前。
      “好看。”天舞看着她一脸的灿烂,也不由地从心底笑出声来。像若儿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能够很快地忘记那些不高兴的事情。
      能够忘记真的很好,唯有遗忘,才能重生。
      “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若儿神秘地趴到耳朵边,悄声地说,“我发现那个哥哥长得真的很好看呢,比大祭司还要好看呢!”
      “是是是,若儿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他比祭司大人好看。”他明媚、温和,远比玄契的阴柔之美要秀美得多。
      这样的人才不愧是月神之子啊。
      周围的风突然间紧了,一道寒光迅速从她的背后闪过,直逼她背后的罩门。天舞敏捷地闪开,双脚离地疾速向后移动,衣襟瞬时如花开般散开。她的足尖稳稳地停在不远处的湖面上,转身看到一张俏丽的脸。
      “是你?”她见过她,她是天璃宫的杀手,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只是要让你清楚,我才是可以站在无音哥哥身边的人,他只是可怜你罢了。这个你最好想清楚。”步蝶痕骄傲地宣告她的所有权。
      天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害怕了么?放心好了,你自己看好他便是,我不会来硬抢的。”
      “你……”步蝶痕愤愤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管她到了哪里,处在何种境地,都是如此的从容不迫,就仿佛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无法左右她。

      无音哥哥?为什么这个称呼那么熟息,好像隐约的有人一直一直地在她耳边这么叫着。
      天舞坐在水榭里,悠悠地弹着琴,可心里却不知为何乱乱的,一晃神,琴弦猛然扯断。她叹息,无奈地将琴修好。
      “姐,”趴在一旁听她弹琴的若儿抬起头,调皮地冲她眨眨眼睛。“你今天有点不对哦,是不是因为萧大哥啊?”
      “小孩子家乱说什么啊?”天舞腾地红了脸。
      “我怎么乱说了,萧大哥是个很好的人啊,他对我们都很好啊,如果姐姐能跟他在一起……”若儿的眼里闪着亮光。
      “若儿,别说了,我们有一个容身之处就该满足了,其他的不是我们该奢望的。”她的眼神突然一黯。
      若儿见姐姐有些恼了,连忙吐吐舌头,乖乖地闭上了嘴。
      天舞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手臂,像她这样的人是没有爱人的权力的。她从来就没有爱人的权力的,那么又何必要去爱呢?
      “想什么呢?一个人在这里叹气。”清雅的声音响起,竟将天舞吓了一大跳。
      “楼主?”她满腹心事,竟未发现有人踏进了水榭。
      萧无音温和地笑了,看了看放在她面前的琴,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箫,问:“合奏如何?”
      他的眼里竟有笑意。
      她怔了怔,好一会才答道:“好。”
      悠扬的乐声在他们的指间流动,琴箫合奏,宛若天籁,宛若山林间最清澈的泉水,沁人肺腑。

      “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有什么心事不妨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曲完,萧无音问道。
      天舞避开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会不小心泄漏什么,“没有啊,我很好,真的。”
      萧无音叹息:“那好吧,我希望你是真的好,对了,当今圣上的寿辰即将到了,我有事无法前去,所以我想请你代劳。”
      “我?”天舞诧异,“楼主和当今圣上……”
      “他是我的祖父,家父曾是一名皇子。”
      “可是……”
      “家父生性淡泊,不喜宫廷里的明争暗斗,于是便入了这江湖。”萧无音淡淡地解释道。
      “这次就有劳你了,祖父上了年纪,而天舞姑娘精通医术,所以无音还想让你帮忙治治他的固疾。”
      “那好吧。”望着他温柔的眼眸,天舞竟无法拒绝他。
      萧无音解下系在腰间的雕龙玉佩,拉过她的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里,“收着它,就像我在一样,在那里,你也无须担心任何事。”
      “好,那我现就去准备。”天舞握紧了手中的玉,浅笑着离去,手心可以感受到玉佩上他的温度。
      等到她走开,一个人影跃入水榭。
      “如此重要之事,你竟会交给她去做,萧楼主也会糊涂啊。”来人略带讽刺地说道。
      萧无音不用回头也知是谁,“你去找过她是不是?是你要她不要接近我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萧无音淡笑,但笑意并没有到达眼睛,“你认为有什么是我会不知道的吗?我看你对她总是抱有敌意,干脆把她派出去,省得你烦,不好么?”
      步蝶痕冷笑,“你是在为我好还是在帮她?不要当我还是一个三岁孩子,你是我的,要是她敢跟我抢你,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如果你爱上她,我会杀了她,无音哥哥,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萧无音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也希望你知道,萧无音永远不受任何人威胁。”
      步蝶痕站在他的身后,恼怒地一跺脚。

      没有月亮,
      没有星星,
      就连窗外的树都不再说悄悄话了。
      屋里的人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因为明日一早她便要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了吧。
      应该早就已经学会随遇而安了的,可是为什么她还会感到不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变,犹如那个人的眼睛,有那清亮温柔里面,似乎还有一抹她无法了解的复杂神色,像是一团无名的东西,不断地在不知名的深渊里挣扎。
      穿过回廊,萧无音独自一人站在白天的水榭里,仿佛又听见了琴声。
      “大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你呢?”
      “是我先问你的好不好,总是不动声色地就将问题踢回给我。”商寂笑笑又问,“大哥,你是因为她而睡不着吧?”
      萧无音不作声,他知道商寂口中的她是谁。
      “花开堪折丰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忘记她,其实这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你记她那么深,不是她放了你这么简单。”商寂一语道破。
      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年,她是那么勇敢地与她的主人作对,将他放出那个冰冷的世界,然后一个去承担之后的惩罚。
      对她,真的不只是感激。那种勇敢、那种决绝就如同神赐一般,让他倾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实现它,他的责任是蝶痕,对于她……
      犹如佛祖身边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又怎舍得令她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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