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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残阳如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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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笙活生生将薛吒吃穷了,以至于薛吒后悔不迭。三日之后,恰是秋分,二人风雨兼程到达了仙人酒家。
酒家很小,不过是遮风篷下几张桌椅,恰好是荒漠的边缘,微风拂过都带了沙尘气息,粗糙而灼热,令人焦躁。
黄昏时分,余热还未散尽,凉意习习。
薛吒与雪笙占了一席,两人的草帽是将入沙漠的打扮,饮酒之时低下头去,似是讨论着什么。
三三两两的客人说话也不大声,有几个像是异乡人,耳上穿了明晃晃的金环。
只有一位老板,也就是店小二,冷着一张脸。难怪客人少,不因地方偏僻只怪人不勤快。
薛吒本想让雪笙吃完最后一顿就走,不来这里瞎掺和,哪料这小子忽然侠气回肠道:“老兄!此去怕是凶多吉少,要死一起死罢!”
薛吒笑了。他可不是白练了那么多年的暗器绝学!
正门弟子瞧不起薛吒,他跟着一个出名的贼学本事。
他瞧不起正门弟子,刺杀根本不是他们的活。练惯了一套套的剑法,招式倒是好听极了,冲到角羽局跟前乱舞一气?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制服恶人,就得比他会得更多。
薛吒有些刺激的经历,都是偷鸡摸狗之事,却叫他回味无穷。
可是人总会寂寞,师傅孤独终老,也没有别人读得懂他。
是时候叫世人看见自己了!
这是薛吒想完成任务的缘由。
那便带上一个不会说谎的见证人罢。一战成名,自己的英勇事迹不被篡改,便靠他了!
他言语轻松地宽慰了几句。雪笙垂着头,觉得实在是无颜面对薛吒。他不能劝!
那人已经踏入酒家!
一席浅绿锦衣,玉佩叮当作响。习武之人多着短装,此人则是繁杂的拖地衣装,晃晃悠悠像是大户人家公子。
这人五官端正,却一脸愁苦模样,像是最爱无病呻吟。正是被戏称为有病公子的佘珲大少爷!
薛吒微微咳嗽一声。
雪笙将茶水一饮而尽。
“酒……”佘珲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随即出现的人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团火焰,赫然是赤发枪客石誓!
谁知道佘家人用了什么手段?
枪法江湖前三的石誓,居然对佘珲言听计从,端去一壶酒!
饶是将角羽局五客的名声抬得高之又高,谁也不会承认佘珲的武艺能高过石誓。
薛吒默然冷笑。再清楚不过的投靠。
武林呵!
一个叛徒,一个魔头。很好。
薛吒心中有了计较。
一柄短刀如电,直冲佘珲。
那家伙捧着一壶酒,猛然瞪大了眼睛而不知所措,石誓已然出手!
只有短刀落地之声。
紧接着是簌簌银针,细到失了光华。
飞镖又自四面八方射向佘珲。
石誓冷着脸一一接下了。
数十种暗器,一样不落。
“三脚猫的功夫。”石誓嘁了一声,便向着薛吒一桌走来。脚步声冷凝住了这里的空气!
他猛然袭来!
却掠过了薛吒,直攻向金色耳环的男人!
他抬手欲一掌拍落的瞬间,忽然重重摔在了地上。
血淋淋的脑袋滚向一边。
整个过程,没抬眼的只有三人。
薛吒忍不住挂了笑意。
他实在是很满意。
故意漏出破绽,将他引诱到早就设好的机关处。
自己的算计分毫不差,也就只有这等蠢人能完成了。
他手中什么也不剩。
那条丝线还向下淌着红色。
“唉……”叹息的是佘大公子。
薛吒微笑,抬眼望去。
哪知道佘珲并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好像那颗人头与自己毫无干系。
“……朝不保夕啊!”
可笑的颓叹!
薛吒的笑僵硬了。
他忽然颤抖!
使暗器者,最忌讳的就是恐惧。
因着佘珲嘴角,也忽然带上了奇异的笑。
他害怕了。
他觉得自己在做多么荒谬的事。
那笑意凉薄而不屑。
佘珲在笑话他。
以为干掉了强敌的自己,在看到那抹笑的时候,已注定是个死人。
酒家无门。
人已无路。
残阳如血。
雪笙轻轻叹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