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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冬天的第一场雪 ...


  •   ----是一句戏言,还是真情……
      如果你相信世上的真爱,请在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来和我相逢。

      一、他

      就算我是个斯文人,这种情形之下也忍不住骂起娘来。
      出租车司机对我说,穿过公路十余里有村子,于是我选择步行取景,现在看来,自己是过高估计对这个偏远地区的驾驭能力。我嗓子冒火,嘴唇干裂,浑身湿透。不仅没看到一个村落,就连一家卖矿泉水的也没有。头上顶着火辣辣的毒日头,脚下踩着烫熟鸡蛋的泥土地,身上背着沉甸甸的行李和相机,我就要中暑。
      黄昏,我筋疲力尽的坐在一棵绿叶满枝的白杨树下。再寻不到人家,我只好在这棵树下过夜。一筹莫展时,斜路小道上走来一个年轻女孩,我的眼睛一下冒出火。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孩长得多迷人,而是她担着……两桶水。
      对水的渴望胜过一切,顾不得唐突,我慌忙起身:“请问,水卖吗?”
      我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吓她一跳,看清我只是一个口渴的路人时,她立刻用瓢舀水,递到我的面前:“放心喝吧,不要钱。”
      我顾不得体面,咕咚咕咚将凉水灌进肚子,等我狂饮完,她突然咯咯笑出声,一定是看我喝水像饮驴。我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她,栗色的头发,亮晶晶的大眼睛,健康的小麦肤色在太阳下灼灼发光,我忍不住说:“谢谢,水真好喝,甘甜,有一股泉水的味道。”
      “当然好喝啊,这可是映泉的水,我们全去那儿取水,可比自来水甜多了吧”她笑着对我说。
      映泉?应该是本地的泉吧。
      “村子离这儿远吗?有没有饭店卖吃的?”
      “这儿?还真没有,不过你要饿了,我倒是可以给你想办法,不过我要先知道你的身份。”她大方的说。
      我急忙掏出身份证、工作证,把能证明我是一个本分人的东西通通拿出来。
      她认真看着,仔细盯着我研究一会,最后肯定的对我说:“跟我来吧。”
      我顺从的走在她身后,解决饥渴,我开始有闲心端祥这位少女。她穿着纯白色的短袖上衣,牛仔裤,整个人透着清新雅致。
      “你是记者吗?”她扭头看看我的相机。
      “我只是一名摄影记者,趁休假的时候游玩一下,就是没事喜欢玩吧!”
      高高低低的土坯或砖砌的房子掩在树荫下,树上有蝉拼命叫着,三三两两村民干完农活回家,稍不注意就会踩到牛粪。家家户户整齐的杈着篱笆,炊烟在房顶萦绕,是晚饭时间了。我听到肚子叽咕的声音,但愿不要被这个女孩听到。
      一幅恬静的田园晚归图,让我忍不住拿出相机拍起来。
      她擦着满脸的汗水,是一张俊秀的脸:“叫我江雪吧。”
      江雪,我细品着,这名字真好听。随她进入一家小院,三间低矮的砖坯房,院里整齐的放着一些陈旧的农具,看样好久没使用过。墙角栽着月季、牵牛花,指甲花,陈设简陋,却是芳香缭绕。
      “你家住这儿?”
      “这是我的老家,我现在住在县城,下午刚回来。”她看着房间,沉吟一下说:“这儿好久没人住,不要看它破,这是我的忘忧屋,每当有烦恼的时候我会从县城回来,藏这儿疗伤。”看我将目光转向那些怒放的花,她接着说:“那是春天时候栽的,美吧?”
      她的大方爽快不同于一般的女孩。我坐下后,她出去了,不一会,提来一小袋面粉:“借我婶婶家的,咱俩总不能饿肚子吧。”
      她舀水和面,动作熟练轻松,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手擀面端上来,我赞赏着她娴熟的手艺。
      “凑合着吃吧,”听到我的夸奖,她的脸红得像院里的月季花。我来不及客套,狼吞虎咽的吞下两碗,吃完拿出二十元钱给她。
      “不过一碗面条,不要钱,”江雪说。她认真拒绝的态度让我不好意思,只好把钱揣起来。
      “附近有没有旅馆,看来今晚我要住下。”
      “旅馆?村子里应该没有”,她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仔细想着。
      “那我随便找个地凑合一夜,谢谢你的水和面,”我背起行李要出门。
      “哎,”她叫住我,迟疑一下:“住这儿吧,外边的蚊子会搬走你的。“这下轮到我有些迟疑:“这样,方便吗?”
      出门这些时间,和年轻陌生的女子一起同住,对我来说,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没关系,反正我家的房子够住的,”江雪又一次红了脸。我发现,她是一个爱害羞的姑娘。这下激起我的好奇心,现今,像她这般容易脸红的姑娘真是不多见。
      “你不是摄影吗?明天你可以拍一下我们的原生态乡村,很美丽”。
      这是一个热情、纯洁、善良的姑娘,我想,住这儿总比荒郊野外喂蚊子强。
      天黑下来,她开灯却没有亮,歉意的说:“家里老久不住人,应该是欠电费”。江雪四下寻找一番,点燃一根蜡烛,屋里顿时亮堂起来,烛光映照出她娇羞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诗意。
      可是,燥热和蚊子把好景致破坏,我忘记面前是位年轻女孩,顾不得失礼,浑身挠起来。好多天的长途跋涉,我应该洗澡。
      看我这样,江雪羞涩的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带上你的衣服。”
      我随她在村里七拐八转,她走在我前边,轻盈的身影婀娜多姿,谁说乡间没有灵芝草?
      月光下,我看到一片像银盆清亮亮发光的水域。清涼袭来,我嗅到水的味道和一股芬芳的花香。
      “你洗吧,我在那边等你”,她头也不回的走远。我迫不及待的脱下衣服,洗自己那一身臭汗。
      洗澡回来,我哼着那首老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发现,她和我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心里不由一阵笑意,这的确是一个朴实、可爱的姑娘。
      回到家,烛光闪闪,忽明忽暗,气氛有些尴尬,毕竟我们是不熟悉的孤男寡女,她立刻钻进另一间屋子不出来。我凝望着室外的星星,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一天的经历像做一场梦,像童话故事,一个迷路的旅人被一位好心的姑娘收留。她和我一门之隔,我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第二天一早,我被鸟啼声惊醒,起来一看,江雪已经打好水,在院里准备做早饭。她穿一件半新的浅紫色短袖,映得肤白如雪,比昨天更清新靓丽。早饭对我来说也是新奇,她做的是一种“疙瘩汤”,味道好吃得不得了,我连喝三碗,不停称赞她。听到我的赞扬,江雪又一次绯红脸。
      这个爱脸红的姑娘啊!

      江雪带我参观村子,虽然有些破旧和落后,却保留许多古朴的气息,有一种与世无争的静。我们和村人打着招呼,走到一处,这儿离我昨夜洗澡的地方不远。
      扑天盖地的花,怪不得昨夜闻到芳香,那些说不上名字的野花,像织女手下的锦缎,一直蔓延到村子周围。
      红花,灼灼燃烧如太阳,江雪说:“那叫太阳花。”黄花,如少女的笑靥,明媚动人,她说:“那叫忘忧花。”
      江雪把自己埋在花丛中,我打开相机,偷拍着各种各样的她,笑的,若有所思的,静的。
      “你很快乐,为什么说来这儿疗伤。”坐在花丛中我问她。
      她抚弄着一朵花,半天才说:“我大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我妈妈,应该说是继母,为我介绍对象,说男方可以安排工作,我坚持不同意,所以跑这儿来。我母亲去世后,就埋在这个地方。”她指着村庄的正前方:“那儿,母亲就埋在那儿。我回这个小村庄,就是回到亲娘身边,住上一段时间后,心情就好了。”她淡淡地无奈地笑着。
      “那你是二十世纪的娜拉姑娘了,”我开玩笑。
      “不是,不是,”她又害羞了:“我只是不想那种爱,我要真正的爱,经典的爱,是自己找寻来的,没有任何功利目的,”她咬着嘴唇认真的说。
      “你说什么是经典的爱情?”她问我。
      “经典的爱情,”我沉思一会,想起一本书中所说:“它是青油孤灯下泛黄的线装书,需要读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它是孟姜女万里寻夫送寒衣,忠贞的泪水足可以哭倒长城;它是王宝钗寒窑中的灂火,虔诚的热力足以消熔武夫的铁石心肠;它是罗密欧和朱丽叶饮鸩而亡,同栖一穴魂灵的矢心不二,之死靡它;经典爱情,它是哭瞎眼睛阿炳的二泉映月,也是简爱对罗彻斯特远隔千里的呼唤……”
      “经典爱情在追求的过程中透出美丽。经典爱情的琴弦上常常谱满离恨曲,经典爱情的花笺上每每写满断肠诗。它不分国籍,不分种族,对爱的渴望,是人类从古至今永远无法逃脱的天然定律。如果不是因为爱,怎么会有希腊和特洛伊为了海伦的十年战争,那是英雄们的爱情。”
      “天哪,说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喃喃的说着,乌黑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在她的注视下,我竟然也红了脸。
      “这是书上写的,傻丫头,”她已经泪眼朦胧。
      “你有经典爱情故事吗?”她擦拭着眼睛,突然调皮的问我。
      我低下头笑了,我的故事很简单,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杂志社工作,玩玩摄影。上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同学,结果人家不喜欢我,我对她讲暗恋的女孩,感觉真奇怪,我在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诉说这些。
      她瞪着大眼睛听着,每当我抬头看她,她的脸总要绯红,她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姑娘。
      那天我们谈了许多,江雪,江雪,我回味着她的名字,教她背<<雪赋>>,“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白色的羽毛很白,可是它的质量太轻飘。白玉也是白的,它的贞节也是白的,却都不如这白雪,应时而下,因时而灭。最美的,就是雪。”
      她美丽的脸庞涨红,我快要陷入这片红晕之中。
      后来,我们不再言语,静静的坐在花丛中,嗅着花香,物我两忘。我迷惑,身边坐着一个刚刚认识二十小时的姑娘,我却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回村的路上碰到好多村民,江雪笑眯眯的打招呼。她的婶婶,一个纯朴的乡下妇人,看到我大声招呼:“小雪,你男朋友吗?小伙子长得多受看,个多高哟。”
      江雪从脸红到脖子,极力申辩说不是,却没有婶婶的嗓门高。婶婶一再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江雪羞红脸拽着我跑回家。不一会,婶婶提着鱼和青菜走进来,在门外和江雪耳语一阵,乐呵呵的走了。
      那天的晚饭我们一起做的,江雪教我用柴禾烧大锅,她烙饼,做鱼。我被火烤的一身汗,脸熏着灰,笨手笨脚的点火。有火苗窜到我手上,我手忙脚乱:“小雪,小雪,快来救我。”
      “真笨!”她端来一盆水,抓住我的手摁进了水里。
      我对她笑:“小雪,你看我们像什么?”
      她愕然,说像什么,突然红了脸,把我的手放下,说你原来是坏的。
      晚饭时,我们有些羞涩,她不怎么说话,我也不好开口。
      天黑后,我独自一人来到洗澡的地方,浸在清凉的水里,一种甜蜜涌上心头。小雪,她不同于我见过的城里姑娘,人如其名,她透明、纯洁、热情、善良,有这样一个姑娘□□人,一定是幸福的。
      继而我暗自埋怨,明天我要启程,现在胡想些什么?可是,望着月亮,我伤感起来…..
      回去后,房间竟然有电。推门,发现她的房间已经关灯,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睡。我怅怅地,坐在那儿,心里无限感伤,任蚊子叮咬。
      “小雪,明天,我要走了,”我对着门轻声说。
      “嗯,”她在里边应一声,没说留我,也没说送我,一切回复安静。
      第二天,天上下起小雨,看看天,她欲言又止,仍然从婶婶家推辆车子送我。从村子到公路的小道,我们缓慢的走着,走着。想想几十个小时之前我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现在感觉像是认识许多年一样。
      离别,是那样的伤感。
      “小雪,我……”,其实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低着头。
      “小雪,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雨中,我看到她一缕淋湿的秀发贴在脸颊。
      “不知道,我只相信世上的真情,真爱,”她回答我。
      “留下你的地址、手机、□□什么的,让我们做朋友,”我试探着问她。
      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默默向前走。
      在岔路口,她停住:“向前走一点就是公路,你慢慢地走吧。”
      她什么不留给我,我站住不动,雨水打湿我的身体,更打湿我的心。
      “能认识你我很快乐,谢谢你对我说的经典爱情,”她笑着说:“若有缘,我们会再见的,所以不要地址,电话,□□,一切随缘吧!”
      看着她恍惚的笑脸,我明白一件事,我喜欢她。
      “小雪,如果你相信世上的真爱,那么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在村子见面,好吗?”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
      “如果你相信世上的真爱,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在村子见面,好吗?”我重复。
      雨水把我们的脸变得模糊,她没有说话,骑上车子,身影消失在细雨中。
      我的心一点一点在裂痕。
      二、她
      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迟迟没有落下来。
      倚在商场的玻璃窗前,我静静凝望着窗外,天灰蒙蒙地,丝丝冷气从窗缝挤进来,我却浑然不觉。
      从夏天到冬天究竟有多长?也许在别人看来,它不过是一个季度,可是在我看来,它有一生那么漫长。
      为什么?我渴望下雪,又害怕下雪。在我的内心深处,交织着两种难以明状的情愫。在那个恬静的夏天来临之前,我真的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夏天过后,我变了,在我若有所思,在我辗转反侧之时,他总是带着淡淡地微笑,钻进我的心里,让我产生一种甜蜜的惆怅,一种依恋的哀愁。这是一种什么感情?我真的说不清楚。可是,那悠长的一瞥,朦胧的激动,内心的惶恐,却又是另一种美好,无时不在折磨着我。
      “呯”我的思绪被扔来的一个手套砸断。同事小许用手捂住嘴,吃吃地笑着。
      “又在怀春啊!”她一脸坏笑。
      “什么啊!”我的脸立刻羞红,他说过,我是一个爱害羞的姑娘。
      “你家里来电话,让你下班后回家吃饭,我已经替你答应。”小许瞪着可爱的大眼睛说。
      “家里,哦,是爸爸!”我的心里涌上温暖。
      在这家超市工作已经两个月,领到薪水,我会第一个给爸爸买好吃的,或者家里急需的东西。他会趁继母不在时对我说,搬回家住吧,你老大不小了,要给自己攒点嫁妆,有合适的男孩谈一下。
      可想而知,我绯红的脸颊。不是没有合适的男孩,而是,我在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冬天的第一场雪,等待一场也许没有结局的故事。
      我看一下时间,快六点,给好朋友红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今晚我要回家吃饭,要晚些回去。红是我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闺蜜。她在一家银行工作,单位很好,福利也不错,我们住在她单位的宿舍内。她从家中搬出来,早就央求我和她做伴,她知道我家住房的紧张状况,父亲、继母,继母带来的弟弟、妹妹。一家五口人挤在不足六十平方米的楼房内。红明白我夹在家中的尴尬地位,她这是变相的帮助我。
      出商场大门才发现,天阴的厉害,也许真会下雪,我隐隐期盼着,却又有些矛盾。
      路边的音像店内播放着一首歌:
      我会永远相信最后一片落叶
      无论什么世界东风藏在眉心
      我会永远相信扎入心的水滴
      在另一个世界晴空布幔拉起
      我会永远相信开始掉下的泪
      你和我的世界痛褪去更清晰
      我会永远相信不完美的完美
      不管什么世界距离不是距离

      “不管什么世界距离不是距离”,听着这首歌,心里潮湿起来。
      终于明白,那一切终究还是放不下。夏天发生的一切,像彩色影片一样在我脑海中回播着。他,谁说只是一个萍水相逢,偶尔相遇的陌生人,偶然邂逅的路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早已在我的脑海中演练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
      他,是我熟悉的陌生人。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被一种情怀所环绕。突然,有丝丝凉意映在脸上,我停下脚步,抬起脸,竟然飘起雪。雪花在半空中旋转着,跳动着最轻盈的舞蹈。
      我懵住,真的在下雪!
      雪花一点一点从空中落下,漫天飞舞,不一会功夫,就落满一身。背着包,我不知道何去何从,雪片开始大了,旋转着、飞扬着。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这样猛烈,难道真是预示着什么!
      “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我应该活在古人的超脱豁达,神仙般的恬淡虚无境界里,那片雪白的世界,那个恬静的村庄,那个微笑的男人。
      雪开始狂舞,在路口我停住。拐过这个弯,家就到了,我却站成一棵树。

      “如果你相信世上的真爱,请在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在这里见面。”
      “如果你相信世上的真爱,请在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在这儿见面”。
      凝望漫天雪花,我无法顿悟,还有多少真情呢?在这个人欲物欲横流的世界,在一双双充满欲望的眼里,当大家把爱情当成过时的“陈词滥调”,还有谁会相信真情呢?
      可是,我想起他站在雨中的一幕,一动不动,目光坚定,对我重复着那句话。
      “如果你相信世上的真爱,请在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在这里见面。”
      还相信人世间的真情吗?
      母亲去世后,继母眼里的我是一个多余的孩子,可是,我仍然从父亲一句没有底气的 “搬回家住吧”,感受出他无法言语的爱,那是无奈的爱,也是真正的关爱。不论尘世变成什么样,我永远存着一颗寻求真爱的心,我相信,这世上会有真情,真爱!
      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我知道,他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我会永远相信,不完美的完美 、不管什么世界,距离不是距离。”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着,我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给红打了电话,让她转告父亲一声,她幽幽地叹气:“你这个傻瓜,你是个傻瓜,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言情剧的女主角?我劝你也不会听,那好吧,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去吧。雪大了,在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最后一句话,我没来得及听就放下手机。去村庄的路有五十里,最后一趟过路班车应该有吧。
      我在风雪中跑着,雪真凉,它是洁静的,它会把黑夜映白、变亮,这真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夜晚。
      跑去车站的时候,我连摔几个跟头,可是我浑然不觉,那个不远的村庄,我的忘忧屋,那个人,在等我。
      有人说,爱情使人丧失自我,但是爱情也使人发现自我。在我二十岁的人生中,我突然发现一个真实的自我,那个虽然过早丧失母爱,却一如既往寻找真爱的我。
      进了车站,世界变小也温暖起来。问下售票口,才知道那趟过路车已由半小时之前开走。我浑身冰冷,落寞地走出车站,一位年约四旬多的中年人拦住我。
      “闺女,坐出租车吧,雪这样大,走回家也不方便!”
      我一楞,为什么没有想起坐出租车呢!
      我把要去的地方向他说一下,中年人面露难色,天气很恶劣,我不想出城。
      “谢谢您,大叔,我有急事,”我着急地对他说。
      “我可以给您双倍的价钱,”我激动起来。他好奇的看一下我,一个衣着普通略显文弱的姑娘,无钱又无势。
      “去看亲人?”他有些动心。
      “嗯,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爱人。”
      从我嘴里说出这句话时,自己吃惊地楞一下。爱人,多么温馨的词语。它散发着芬芳,曾经无数次叩动过我的心弦。
      好痴情的女子哟,他微笑。“上车吧,不用双倍,我女儿和你一般大,正在谈恋爱呢!”
      我的眼睛湿润起来,红晕涌上我的脸颊,在这个雪花飞舞的傍晚,我遇到一位像父亲一样的好人。
      上车后,我望着车窗外,一路上纷纷扬扬的雪花伴着我们,那个乡村小院,应该是怎样的静谧。我可以想象自己踩着雪,一边走一边歌唱。每次我都是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回村庄,只有这一次,我不再焦灼,不再矛盾,不再痛苦,我心中充满爱和快乐。
      心与心的距离是最远的,却也是最近的。不论你在不在,我都已经寻找过。因为,我用一颗真挚的心去相信,这世上有真爱。
      雪花成片的打在车窗上,我们看不清前路。车子在公路上走着,司机慢慢地行驶着:“走慢些,不着急吧,”他从反光镜里对我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父亲般的慈爱,就像我的父亲轻声对我说的:“小雪,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好男人。”
      白色的羽毛很白,可是它的质量太轻飘。白玉也是白的,它的贞节是白的,却都不如这白雪,应时而下,因时而灭。世上最美的,就是这白雪!我默念着他对我说过的这句话。我的思想,灵魂都随白雪撒落。
      突然,车轮打滑旋到路中央,司机急转方向盘,根本不听使换。迎面刺眼的灯光袭来,是一辆大货车。
      “坐稳,闺女,”这是我听到司机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我坐稳了,一直是安静的,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溢满于心的快乐和幸福。
      最后一刹那,我仿佛听到朱丽叶的经典爱情独白……
      “快快跑过去吧,踏着火云的骏马,把太阳拖回到它安息的所在;但愿驾车的法厄同鞭策你们飞驰到西方,让阴沉的夜幕赶快降临。展开你密密的帐幕吧,成全恋爱的黑夜!......来吧,黑夜!来吧,罗密欧!来吧,你黑夜中的白昼!”
      最强烈的爱根源于绝望,最深沉的痛苦根源于爱。对不起,也许命中注定,我要将这最强烈的爱和痛苦送给你。
      对不起!

      三、还是他

      小雪,我在等你,昨夜雪一直在下。
      清晨推门,冰冷的空气袭来,雪是那么大,门竟打不开。院里除厚厚的雪,就是麻雀的爪印,你夏天种下的花草已经冻死。我凝视很久,丝毫没感觉任何冷意。
      我想哭,可是我竟然笑起来。
      这个清晨的空气,是我毕生呼吸到最好的一次。清澈、芬芳、冰冷,我张开嘴巴,释放出这一夜内心深处所有的忧伤和痛苦。寒风吹动树上的枯枝和残雪,吹动那些死去的枝枝叶叶,吹干我心上的泪水。
      傻丫头,如果你在这儿,会不会兴奋的把自己投入雪丛,会不会为冻死的花花草草神伤。
      昨夜,风雪把门叩了好几次,我以为你来了。打开门,只有雪无情的打在我脸上。午夜,我仿佛听到你咯咯的笑声,我触摸到你冰凉柔软的小手,还有你笑盈盈冰冷的脸。小雪,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你来了,在我身边,在我心里。
      这一夜,仍然没有电,我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没有电的那个夜晚。我们没有言语,可是你就在我的身边。小雪,我点燃你剩下的蜡烛,烛光映在雪里,摇曳出的身姿,恰似你。我浑身冰冷,心却一直是滚烫的,我想念等待你的时候变成你。我学你的动作在室内劳动,有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你。
      原来,思念一个人时间久了,就会变成那个人,这是真的。
      为了怕错过这场雪,我在立冬那天来到村子,推门的那一刻,我嗅到你好久没来的气息。虽然有些遗憾,可是我依然很高兴,这说明你现在过的很好,很幸福。你说过,只有心情郁闷时才会来这儿疗伤。
      婶婶曾经来过一次,她对我说了好多你的好,她说从夏天你就没回到村子。我说知道,你过的很好。她说,这是个苦命的孩子,过得好就行,你一定要好好待小雪。我对婶婶说了,我会真心待她,就像这村里的人和水一样真和纯。
      小雪,我对婶婶说的“待”,就是爱!
      雪在昨天傍晚突然造访,让我惊喜惶惑,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冬天下第一场雪时,我们相逢,你一定是太幸福,忘记我们这个约定。小雪,可是我真的来了,在这里,静静的等待你。
      夏天的邂逅,我变了。这次临行的前夜,我把自己的一个朋友打了,只因为他的一句话,他说截止目前,通过网络玩弄好多女人,其中一个竟然还是他朋友的女人。我一拳头挥过去,再次爆粗口,我说,你他妈的真不是人。
      如果我把这个冬天雪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你猜他们会怎样?会笑到吐血,会说现在竟有我这种人。
      我对你讲过的经典爱情已经不多,更多的是一夜情、性泛滥、有各种称之为“爱情”的爱情。可是他们不知道,爱情一旦省略必要的发酵,酒就酿成醋,会缺少经典爱情中的三分幻想、三分诗意、三分激情,剩下仅是欲的疯狂。
      小雪,我守着心灵的最后一片静土,我要和你进行灵魂和灵魂的碰撞,心灵和心灵的低语,情感与情感的交融,就算在世人眼里我是个十足的傻子。
      这个寒冷的早晨,我把每一个角落寻找遍了,就是没有你的踪影。小雪,我又等你一天,屋里很冷,望穿冬雪,仍然没有你的身影。
      第三天,我把门关上,回头看到院子一角,竟然开出一朵红月季花。花瓣上盖着厚厚的雪,可是,它仍然开着。
      那是夏天的最后一朵花吧!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小雪,你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月季花却笑傲在风雪中。
      脚踩到雪上,我听到自己的心和雪一起响起咯咯的笑声,你现在是幸福的。

      四、他们
      明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他还会来,而她呢,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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