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汐容

6、第 6 章

　　许玫一口拿铁喷了出来，沈媚色递给她一张纸巾，附赠了个白眼，“你至于吗。”
　　许玫边擦边笑，“这么多年，追你的男孩儿虽然不少，这么对口味的告白还是头一个啊，简直是直戳少女心。”
　　她喝了口咖啡，没说话，许玫敛了笑意，用手肘戳了戳她，“哎，你怎么想的，说说。”
　　她认真想了想，“他挺好的，我就是怕了。十四年感情都有人能说丢就丢，谁知道这个年轻人，能坚持多久。万一还是一样的结局，我怕是受不起。”
　　许玫也点头，“你这是一朝被蛇咬，且有的缓呢。但是这红尘里痴男怨女何其多，哪一对开始之前不是都面临这样的问题，到头来照样有人携手一生，有人半途止步。你能因为怕就不开始吗？不开始你也不知道到底你属于哪一种啊。”
　　沈媚色揉了揉额角，“经历一段感情就像看一本书，你翻到最后，哪怕不好看，超级烂，你也得是看完了。”
　　“可这个世界上，照样有茅盾文学奖，奥斯卡文学奖。”
　　她叹了口气，许玫接着问，“这几天怎么样，找你了吗。”
　　沈媚色摇摇头，“公司开始训练期了，一般都是晚上才有空发几条消息。”
　　许玫八卦地笑起来，“给我看看照片，我给你把把关。”
　　她把手机丢给她，许玫一边翻一边赞叹，“我靠，帅气啊，肤白貌美的，甩凌阳好几条天安门大街！就是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你太他妈重口了沈媚色，你老牛吃嫩草！”
　　沈媚色想了想，抿着唇又松开，“许玫，他是要做明星的人。”
　　许玫放下手机，冷静了一会儿，转头看她，“你是怕……之后的日子，不稳定？”
　　“我觉得有点不合适，他现在刚刚开始这条路，有我，对他而言是个阻拦。而他开始时间不稳定，曝光增多，对现在的我来说，又有点难承受。”
　　许玫嗯了一声，“你跟他提过吗，他怎么说。”
　　沈媚色转头看咖啡馆落地窗外的行人，“他没说什么，但是应该感知得到，这几天无论多忙，都会抽时间问问我怎么样。”
　　许玫想了想，“就当经历吧，日子怎么都是过，有个人陪着你不是挺好吗。最近你柔情多了，被凌阳祸害得不成样子好几年，如今终于有点再世为人的意味。顺其自然吧媚色。”
　　她也笑了笑，又抿了口咖啡，“是啊，再坏也不过如此。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还怕什么呢。”
　　晚上回到家，他发来Facetime，接通以后她看见他站在一家非常热闹的饭店门口的大松树下，夜灯流转，那么好看。
　　她吸口气笑了笑，“不是在聚餐吗？”
　　苏杭径自笑，“宝宝，我想你了。”
　　她咬了咬嘴唇，憋了会儿笑意，还是没憋住，“你是不是喝酒啦？”
　　苏杭摇摇头，“我没喝多。”末了眼神温柔，又问她，“宝宝，你今天过得好吗，开心吗，高兴吗，有遇到好心人的帮助吗。”
　　她点点头，“我今天过得很好，很高兴，遇见的人都很和善。”
　　他更开心地笑，“那宝宝，你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她有点无奈，“是不是老姜告诉你我的小名的？”
　　他脸上是得逞的骄傲神情，点了点头，补充一句，“老姜是好人。”
　　她被逗乐，想了想问他，“你今天过得好吗？”
　　他襟了襟鼻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过得不好。”
　　她有点不知所措，“嗯？”
　　他微微拖长了尾音，“我想你，宝宝。”
　　她一味只是笑，末了简单嘱咐几句，叫他快回去吃饭。
　　挂掉Facetime，她吸了吸鼻子，笑自己刚刚听到他那样说，居然有点想哭。
　　明明不小了啊，还玩儿这样的甜，是不是不太合适。
　　拍拍脸，关掉台灯盖上被子，过了一会儿，沈媚色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凌阳的名字，看了一会儿，删掉头像里两个人的合照，把联系人加入了黑名单。
　　第二天早上到公司，一路上都是贺喜声——“恭喜媚色姐！”“媚色姐要幸福啊！”“媚色姐早！”
　　她云里雾里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看见桌子上一束盛放无瑕的白玫瑰，拿起卡片，上面只有一句话——今天也要过得很好，宝宝。
　　署名是S。
　　她抿唇笑着给老姜拨电话，刚接通那边传来声音，“领导！花好看吗！什么指示！”
　　她靠在办公桌上，“老姜，你这是要兜我老底啊，差不多得了啊。他闹你也跟着他闹。”
　　老姜阴阳怪气的学了一句，“他闹你也跟着他闹！哎哟领导，您现在连名字都省了，就一个他字足矣，还说不开心！我这是成全姻缘！你懂吗！积大德！”
　　晚上她把这束花捧回家，做饭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快递，打开门一看，空空如也。沈媚色刚要随手带上门，一抹蓝色映入眼帘，苏杭笑着从门后闪身出来，抵着门对她说，“宝宝，我饿了。”
　　她睁大眼睛愣了愣，半晌才回神，“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忙吗？”
　　他耸耸肩，“第一次考核结束，他们要我回来等消息。”然后无辜看她一眼，“你让我进去嘛宝宝。”
　　她随着他往厨房走，“你想吃什么？”
　　他顺手解开她围裙，套在自己身上，拿过她手里的锅铲，“这话该我问。”
　　她看着他开始炒菜，出神的时候，苏杭又说了句，“假期不会太长，就两天，我能不能住你这儿。”
　　她啊了一声，苏杭含笑瞧她一眼，“我睡客房。”
　　她哦，然后去拿盘子装盘。
　　晚饭后，他带她坐在家里的飘窗前，她躺在毯子上，看着楼下行人来来往往。苏杭拿着吉他，“我给你唱首歌吧。”
　　沈媚色看向他，“嗯？”
　　他抿唇笑了笑，“陈奕迅的《无条件》。”
　　她眼睛里染上点雾气弥漫的笑意，“唱可以，唱之前你先告诉我，除了我的小名、喜欢的花、我的偶像以外，老姜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歪着头想了想，“你喜欢红色，你爱吃的菜，你喜欢去的地方，你的好朋友，你的底线，你的穿衣、化妆品牌子，你喜欢看的书，感兴趣的东西……”
　　她笑着打断他，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躺着，“你还是唱吧。”
　　他抱起吉他试了试音，然后开始唱——
　　“你，何以始终不说话，尽管讲出不快吧。
　　事与冀盼有落差，请不必惊怕。
　　我，仍然会冷静聆听，仍然紧守于身边，与你进退也共鸣。
　　时日会蔓延再蔓延，某些不可改变的改变，与一些不要发现的发现，就这么放大了缺点。
　　来让我问谁可决定，那些东西叫作完美至善。
　　我只懂得，爱你在每天。
　　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谁又可清楚看见。
　　美，难免总有些缺憾。
　　若果不甘心去问，问到最尾叫内心，也长出裂痕。
　　笑，何妨与你又重温。
　　仍然我说我庆幸，你永远胜过别人。
　　期待美没完爱没完，放开不必打算的打算，作一些可以约定的约定，就抱紧以后每一天。
　　其实你定然都发现，我有很多未达完美事情，我只懂得，再努力每天。
　　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给他妒忌多点。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你我可清楚看见。”
　　沈媚色始终看着低头的他，苏杭粤语很好，发音标准，真挚又温柔。
　　他唱完最后一句，她听出他把歌词改成了“你我可清楚看见”。
　　苏杭抬头看她，发现她脸颊有眼泪安静的滑落，丢了吉他立刻做到她身边，她有些哭得失控，他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半晌，他轻声问，“宝宝，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她泣不成声，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抬起头，扶着他手臂，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苏杭伸出手擦去她的泪痕，“对不起，是我不该太……”
　　沈媚色哑声打断，“我是在想，为什么我遇见你，这样晚。”
　　苏杭就这样定定看着她，然后勾起唇角，“宝宝，所有的相遇，都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