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开》茈轩

3、一米阳光

　　梦魇在竖琴中唱出傲视名伶的曲目
　　久久不曾散去的，哀怨
　　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哀伤的灵魂

　　四年。
　　四年能改变什么？
　　对自己的过去，□□几乎没有了任何印象。
　　“罂粟”可以让人忘记过去。
　　只有右手的红绳…被渊咒忽略了……
　　是谁？这根红绳是谁给我的？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它？……无数问题困扰着□□…混乱的记忆该如何开启……

　　别再去想了。
　　这是□□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这一切笛文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从不会打扰□□。
　　红绳承载着什么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因为……他的幸福在16岁那年就已终结——即使再多的慰藉也没有用。
　　我们的世界，没有阳光。

　　周可颜的生日如期而至，社会上各界人士纷至沓来。
　　Party很热闹——其实许多人都是冲着周施杨来的。
　　看见那些人的表情，□□觉得有些厌恶，却又羡慕——
　　至少他们为了自己而真实地活着。自己呢？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我…还是我么？

　　但周可颜还是很高兴的。
　　可颜拉着一个女孩来到了□□的身旁。

　　——你好！我是韩梓欣。
　　□□愣了一会，在“罂粟”之外看到手语的机会太少了。
　　——你好。你，是可颜的同学吧！
　　——确切地说应该是最好的朋友。
　　韩梓欣很自然地笑了笑。但这种笑对□□来说很遥远，很遥远……
　　眼前这个女孩□□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打过招呼，认识一下而已。也许是周可颜觉得是应该把自己最要好和朋友让□□认识一下了，而且还是个会手语的好朋友。

　　□□稍稍打量一下了韩梓欣。双眸闪亮着，那种光芒，是□□所没有的…也是□□所想追逐的光芒。
　　如果说周可颜是一朵典雅的郁金香，那韩梓欣就是玲珑的雏菊。
　　韩梓欣爱笑，很轻盈温暖的那种笑——她的心一定是飞扬着的。
　　灰暗的心，勾勒不出这样的微笑。

　　——你喜欢带红绳么？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恩，算是吧。
　　——那你一定很幸福。
　　幸福？幸福在我16岁那年就已永远地终结了。幸福……
　　□□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带着红绳说明有人关心你，它会代替那人保佑你的。所以，在我看来，红绳就是幸福的代名词。
　　恍惚间，□□有些失神。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我；原来，我曾经不孤独……
　　右手红绳…记忆的断点……

　　然而
　　……
　　灰暗的天空
　　……
　　好像有了那样子的
　　……
　　一米阳光
　　……

　　之后，凡是去接周可颜的日子□□都会遇到韩梓欣，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靠近她，似乎就能感觉到阳光的味道，温暖却不灼人。

　　——照我说啊，□□你应该多笑笑。
　　——梓欣啊，难道你不知道所有肤浅的笑在你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么？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么，你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像向日葵，在太阳底下蔓延成一片黄澄澄的温暖。
　　是么……
　　□□笑了……

　　——对了，你怎么会学手语？
　　韩梓欣眼中的光彩顿时暗淡了下来，视线游离不定。
　　——我死去的妈妈是聋哑人……
　　这是□□第一次看到梓欣如此失落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
　　除此之外□□想不出别的。
　　——别这么说，我没有伤心啊。我只是想她了……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美丽、善良的妈妈。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这么觉得，真的。所以，我会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勇气让那时的韩梓欣能够这样面对自己的命运。
　　但一定有一个人给过她勇气。

　　谢谢上天让我遇到可颜和梓欣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
　　或许……这是有人安排的……
　　还是要谢谢……
　　至少让我遇到这样一个韩梓欣，一个不像我这样屈服于命运的韩梓欣。
　　谢谢…
　　为我带来这样的……一米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