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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1 半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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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半人神
(1)
上古雪域纪历经百年之久的混战,其最终的结果,也可说是最大的成就,就是“三界公约”的订立。天界、人界、地界,迄今已经找不到当年引发战争的缘由了。战争的导火索有不同的版本,但战争的本质应该是一致的,那就是利益的矛盾和摩擦吧。
这说起来似乎是一件很轻巧的事。可整个过程的结果却是:天界诸多大神被贬或是被流放,或是偏袒人界,或是偏袒地界,原因不一而足,但牵连却甚广;人界版图重新被划分,基本形成了北欧、远东、中东、奥肯逊洲、西罗洲、米洛王国地区、南极大陆以及无人区这几大板块;地界被规定远离人界版图,不得染指人界的一切。
所有的狂风暴雨似乎就在寥寥几句描述中。“三界公约”订立的那年,人界公认为夏元元年。从此以降,而今,几百年的时间过去,那些经历过当年血雨腥风岁月的人们早已作古。和平似乎被当作了理所当然的东西。当某件东西被视作常态时,人们就将不再珍惜,这是种通病。于是,人界版图上几大强国蠢蠢欲动,不断制造着小规模的冲突,甚至局部战争,目的却很明显,那就是扩大自己的领土,雄厚自己的实力,以便图谋称霸。历史盖莫如此。
这几大强国尤以北欧大地上的罗奇格勒帝国及普利罗马帝国为代表。两大帝国历经百年的发展,兵强马壮。罗奇格勒帝国拥有三十六郡,六百城,人口五千万。普利罗马帝国统辖三十郡,五百五十城,人口四千五百万。这两个令人敬畏的帝国,建国者当初绝不会料想到他们创造的国家有如此强大吧。
罗奇格勒帝国开国之君,咯琉斯大神。
普利罗马帝国开国之君,尤尼斯大神。
(2)
喀琉斯大神在天界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日后他会创造历史,因为他在天界司职的只是记录历史。他是天界的史官。这样的工作基本没有挑战性,按照传统按部就班的记录天界的历史就好了,诸如天神最高统治者都赫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小孩,哪家的大神有幸成了天神都赫的亲家,又或者哪个大神受到何种奖惩之类。
喀琉斯很尽心的做着他史官的工作。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样平淡的生活锻炼了他坚忍的意志,能永远把一件事做好那也是很不容易的。一切看起来都不会有变化了。
有时,深夜坐在后花园的石阶上,听天籁之音从天庭里传来,喀琉斯也问过自己,我的事业永远如此了么?他也有郁懑的时候,草屐踩在脚下“唧唧”作响,一身孔武有力的身躯在月影的倾泻下被拉的很长,一如他的心情。
这些,直到天界丑闻曝光后才得以结束。
长久以来,喀琉斯都是如实的记录着天界的历史。某一天,天界的街头巷尾突然耳语不断,众神传说天庭中不少大臣接受地界冥王哈德斯的行贿,不仅不干涉地界侵略人界的暴行,而且有帮凶的嫌疑,从人界也渔利不少。耳语越演越烈,而且或明或暗的指向了天神都赫,指他有包庇的嫌疑。这件事无疑在天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天神都赫架不住舆论的声浪,通过审判,查处了几个明目张胆的大臣。天神的意见无非到此为止,不要再让事情发展下去。诸大神私下的猜测是,一来自然是顾及天界的声誉,二来是否和天神自己真的有关,那就见仁见智了。
审判大臣的那天,天神亲临。喀琉斯大神作为史官,自然左右不离。审判的间隙,天神就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喀琉斯不停的做着记录。当下,天神就皱起了眉头。这个喀琉斯!天神在心中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审判结束后,天神支开旁人,叫住了喀琉斯:“你的工作,我都看在了眼底。你向来做的不错。不过,这件事你就不要记录了。”
“回天神,忠实是我的生命。”
“这么多年了,你也辛苦了。要不要考虑换个职务。天庭祭祀主祭祀师的职位尚且空缺,你是否感兴趣。”天神心中不快起来,可脸上仍然保持了平静。脸色看起来还是红润的。
“我从父亲手上接过史官的工作,就对他发过誓言,工作不论大小,但我一定不偏不倚,完整记录。”喀琉斯回答的不卑不亢。天神话里的意思,他如何会不懂。只是,他的性格如同他的脸庞一样,棱角分明。
“那好吧,你好自为之。”天神转过身去,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他原本红色的脸颊顿时转白。
喀琉斯跟在天神背后走了出去。审判庭上众神都让出了一条道。他们都看见了刚才天神愠怒的离去,对于随后出来的喀琉斯,他们的眼神里什么含义都有,同情、无奈、看热闹、幸灾乐祸等等,什么样的心情就有什么样的眼神。
数天之后,天庭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喀琉斯大神贬入人界。鉴于他长期以来忠实的记录工作,天庭让他投生在了北欧地区东南面的商洛部落某个酋长的家里,说是感念他工作的辛劳。这样的“好意”实在可怜的很,商洛部落是北欧大地最落后的地方,土地贫瘠,终年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大雪封山,还有一半的时间则烈日高悬。两种极端的天气交替在商洛地区上演。莫说经过了多年的战火,即使在光景好的日子里,那里也是艰苦的很。
自然,那段天界很不光彩的一笔没有被记载。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也再没被提起。似乎,尘埃落定。
喀琉斯大神完成了他从神到人的转变。他被称之为-—半人神。
喀琉斯投生的那年刚好是上古雪域混战结束之际。那年即夏元元年。部落酋长望着刚刚诞生的这个男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部落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纵使身为酋长,也是缺少食物。他的成长凶多吉少。
可是,出奇的,喀琉斯却成长的极好。刚满五岁的年纪,他就已经能驯服针叶森林里隐匿的灰白狼。白雪皑皑的森林里,喀琉斯愉悦的坐在灰白狼拉的雪橇上,漫天追逐;十岁的时候,人们见他能与动物们亲切交谈,那种被人们称之为“魔法”的技能,喀琉斯似乎天生就具有;十六岁时,喀琉斯的父亲,人界的部落酋长过世,喀琉斯在掩埋了父亲之后,开始担负起了领导部落人民的责任。抵御外敌,他都是身先士卒,浴血沙场。魔法越来越强大,部落人民免于压迫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这一路走来,多少风雨。不过,喀琉斯从未后悔过。直到他建立罗奇格勒王国(当时并未成为“帝国”),直到他含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并不后悔自己当初在天界做出的决定。从投生到几乎蛮荒之地的商洛部落,直到建立王国,这其中遭遇多少磨难,喀琉斯从未后悔过。他一步一步的走来,将商洛地区各部落联合起来,带领族人部队走出荒山,挺进北欧大地拥有肥沃土壤的中原地区,开垦农田,操练军队,抵御外敌入侵,终于在夏元40年成立了王国。
王国成立之初,仅拥有二十座城池。但却由此开创了罗奇格勒帝国数百年的历史。由喀琉斯大神及其后代子孙统治的历史,史称“商洛王朝”。
喀琉斯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很欣慰。他觉得自己从天界默默无名的史官大神,而后投生人界,通过自己的力量,最终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王国,这是段传奇,也是段不朽的历史。
(3)
据说,尤尼斯大神是天界最美丽的男子。他是天界的水官,掌管着天界的漕运、河海以及湖泊。容颜以及身段哟,如同水般柔滑。他远离其他大神而居,那座建筑在梵音湖畔的宝蓝色房子,就是他的居所。梵音湖美哉,洁白无瑕的天鹅优雅的徜徉在湖面上,湖畔郁郁葱葱的雪木柳倒影在湖上,掬一抔湖水咧,清澈可人。你对着这抔湖水微笑,她也回你个笑颜。
尤尼斯经常对着梵音湖发呆。他看着湖面的那个自己,常常苦笑。飞来的云雀对他说,你是最美的男子;湖里的美人鱼透气的时候对他说,你的容颜让我惭愧。可是,尤尼斯对自己说,这有用吗?这天界里到处是浑浊的空气,虚伪的神,我这的一尘不染如何见于天界?
天界对于尤尼斯大神而言,似乎是个耻辱。尤尼斯是个私生子。是天神都赫的私生子。这是个众神皆知的秘密。从小到大,尤尼斯就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长大。众神看起来对他是恭敬的,可眼神里却隐藏着不屑,就因了他是私生子,而且是天神的。
于是,尤尼斯经常放醉自己。那一杯又一杯的水晶葡萄酒,流淌进他的心底,似乎永远没有个底。可是,酒终有一天不再麻醉他的神经,他痛苦的只得对着梵音湖以泪洗面。
他思念自己的母亲,月神阿狄丽娜。可是哟,亲爱的母亲,你远在月宫上,是否也和我一样孤寂呢?我们遥望着彼此,你我互相看得见,我却不能将你亲近。尤尼斯刚满一岁的时候,天神就指令天庭护卫将阿狄丽娜软禁在月宫,不得踏入天界一步。尤尼斯从小与嬷嬷卓玛相依为命,顽强长大。
尤尼斯只想问天神一句,为什么?
终于有一天,他鼓足了勇气。那是天神的生日晚宴。那晚,天神大摆筵席,宴请众神。那晚,尤尼斯在长长白玉兰桌的最末尾,独自一人喝下了很多的酒。醉了好,醉了就好。尤尼斯在心底对自己说。
天神开始敬酒了。从桌头敬到桌尾。当他看见尤尼斯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端起酒杯,碰了碰桌上尤尼斯的酒杯,“我说,怎么不和我干杯呢?明显热情不够。”
尤尼斯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喝掉,而后甩掉杯子,用嘲笑的语气大声说道,“都赫,天神,还是父亲,哪种称呼才适合你?你在这里花花世界,热热闹闹的时候,是否有想过我远在月宫的母亲呢?我到底算是什么?你回答我,回答我。”
尤尼斯话没说完,就看见天神一个耳光甩在他的脸上。尤尼斯美丽皙白的脸上留下了红印。尤尼斯捂着脸,在心底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落泪,千万不能落泪。
“放肆,放肆,放肆。”天神显然被激怒了。他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三遍。对于和阿狄丽娜的过去,是他一直不愿提及的往事。他之所以把阿狄丽娜送往清冷的月宫,目的就在于遮掩。虽说众神对于这件事心知肚明,可如今,尤尼斯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些说出来,无疑是狠狠的坏了天神的名声。
隔天,天神就冷冷的下了道命令,让尤尼斯去人界充当天界的调停使。彼时的人界,正处于上古雪域最混战的时期,这是道重重的惩罚。
尤尼斯临走的那晚,嬷嬷卓玛难过的直掉眼泪。尤尼斯搂着卓玛的肩膀,轻轻的说:“嬷嬷,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用再辛苦为我操心了,好好休息吧。”
尤尼斯开始在人界四处奔波。那么遥远的征途。北欧大陆,东月大陆(雪域纪结束后分为了远东和中东),南极大陆,甚至是无人区,都留下了他的脚印。作为天界的特派调停使,他一刻不得停。身上已满是尘土,天界那些如水的柔情似乎在战火里被消磨殆尽。
某一日,他在北欧大地的冈比斯山顶,远眺前方浮云片片。有那么一阵,万籁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好沉重的呼吸,从他的腹腔翻滚而出。看不到来路,也没有尽头。深深呼吸一口,尤尼斯忽然想对这个世界说声“再见”。他纵身一跃,从冈比斯山顶条下去,就这样做自由落体运动。往下的坠落感,如刀刃滑过皮肤,是快乐而残酷的快乐。
尤尼斯落在山底深不可测的镜泊湖中。他在湖底,不愿起来。他有些沮丧起来。他还是天界的大神,他无法死去。不死,也是一种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尼斯在恍惚间听到镜泊湖上有了喧闹声。一群男人的低沉的声音。他们在湖内游泳嬉戏,是快乐而幸福的声音。尤尼斯忽然觉得身体里有了某种冲动,一股暖流从他的嗓子眼开始,顺流之下,缓缓的流淌过他的躯体,而后到达双脚。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尤尼斯浮出水面。湖面上是一群战士。那些年轻的士兵赤裸着身体,肌肉线条优美,一个个宛如雕塑。士兵们愣住了。他们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如画般的男子,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一个高个子,眼睛深邃的男子游到尤尼斯的身边,他毫不忌讳的看着尤尼斯,“我忍不住赞美你的美丽。你的美,足以让我们罗马王国的人都羞愧,无论男女。”
“你们是谁?”
“我们是罗马王国的战士。我是王国阿西比亚将军。”
“好年轻的将军。”
周围的士兵不再围观着尤尼斯,纷纷四散去。他们互相依偎着,我帮你把伤口舔净,你帮我把长发盘起。尤尼斯有些不解的看着这群士兵的亲热。阿西比亚读出了尤尼斯的不解,于是他娓娓的向欧尼斯道来,“我们是王国底比斯圣军。我们互相彼此相爱。哲人阿基罗说过,一小群彼此相爱的士兵并肩作战,可以击溃一支庞大军队。每个士兵都不愿被他的爱人看到自己脱离队伍或丢下武器,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受此耻辱。在这种情况下,最差劲的懦夫受到爱神的鼓舞,也会表现出男人天赋的勇敢。”
尤尼斯看着阿西比亚,他年纪虽不大,但历经战火的洗礼后,他的身上有种迷人的成熟。尤尼斯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阿西比亚那古铜色的身体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磁铁,不断的吸引着他往前走。那种感觉,似乎多年不曾拥有,却又是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从小没有父爱的怜惜吗?还是失去母亲的悲恸?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种力量不断的推着自己往前走。
这个时候,阿西比亚毫不犹豫的搂住了尤尼斯的腰。他不知道眼前这位绝美的男子究竟是谁,他只知道这是自己想要。阿西比亚轻轻的触碰了尤尼斯的嘴唇。尤尼斯觉得那个吻好温暖,这些年来经历的风霜一扫而去。尤尼斯边吻边哭泣。
这似乎就是自己的宿命。
尤尼斯彻底抛弃了神的职责,跟随着阿西比亚南征北战。
这样的行为自然让天神都赫大为光火。这是个祸害,也是个妖孽。都赫决定不再对尤尼斯怜悯。他剥夺了尤尼斯神的身份,将尤尼斯打回普通人,并规定他必须娶罗马王国公主为妻。哼,娶妻并生子,让你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都赫心想,这是对你尤尼斯最好的惩罚。
尤尼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就这样烟消云散了。阿西比亚离开罗马王国首都特里尔的时候,回望了站在高高的皇宫顶上的尤尼斯。尤尼斯穿着洁白的长衣,迎风飘扬。他的眼睛里满是伤感。阿西比亚朝尤尼斯挥了挥手,而后笑了。阿西比亚只能选择离开。天神让尤尼斯成为国王的驸马,而阿西比亚是始终效忠于国王的,所以只能离开。
翌年,鲁堡山会战。阿西比亚战死在对圣徒王国的战斗中。死的时候,阿西比亚单膝着地,一手撑着战斧,一手握着一缕头发。据说那是尤尼斯的头发。没有人知道尤尼斯在听到他战死的消息后,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人们只知道,尤尼斯从此不再言语。他率领大军浴血沙场,拿下圣徒王国,全歼敌军,一个不留。毫不留情。
夏元元年,三界混战结束的那年,尤尼斯有了他在人界的第一个孩子。罗马王国老国王禅位,尤尼斯成为了新国王。夏元20年,尤尼斯改国号为“普利罗马王国”。也就是在那一年,尤尼斯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在天界、人界的所有经历都已到了结束的时候。
尤尼斯的墓碑朝向西北。据说,那里是阿西比亚埋葬的地方。
两个人,遥相呼应。纵使生时不能相聚,死的时候也要彼此相望。
(4)
罗奇格勒以及普利罗马王国皇室的子嗣,因了他们祖先半人神的血脉,也都具有半人神的特质。只不过,由于个体的差异,这样的特质也就表现得或浅或深罢了。
时间不断的往后推移,历史不停的被创造。喀琉斯以及尤尼斯大神建立的两个王国,在将近三百年的时间里,纵横北欧大地。战车碾过贫瘠的、肥沃的土壤,战船穿过平静的、湍急的河海,王国迅速蜕变,两大帝国的崛起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