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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4 这是个泪都 ...


  •   (1)
      虽然有其他人在一旁,可洛妮塔还是不管不顾的扑向欧塞罗的怀里,眼睛里慢慢的噙出了泪花。欧塞罗刚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当他感觉到洛妮塔微微颤抖的身体时,他就不再犹豫。把脸埋在她如黑缎般柔滑的秀发中,轻轻抚摩着她的秀发,百般滋味涌上他的心头,一时间欧塞罗的喉咙哽噎起来。
      夜已深,虽已是夏日,但贡巴城堡外呼啸而来的山风,还是让人感到一丝的冷意。胖克抖了抖肩膀,嘴里嘟囔,半开玩笑的说:“喂,老伙计,我说,凡事有个度吧。荒郊野岭的,我觉得这里好冷呐。”也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说这时的天气呢,还是说的某些会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事情。
      里昂善解人意的微笑着,不作一声。欧塞罗和洛妮塔这才觉察到有些失态,洛妮塔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不好意思的看了其他人一眼,但手还是牵着欧塞罗,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随后赶到的洛丽塔呆呆的站立着,因为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日夜牵挂的奥斯陆,难道……洛丽塔不敢去想,她有些不能自已的低声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洛丽塔,奥斯陆随他的外公回到普利罗马帝国了。”欧塞罗看到洛丽塔的神情,心下明白了她担忧的是什么,而后他把在南极大陆的经历简要的说了说,“整个经过大体是这样的。我们和奥斯陆分开后,日夜兼程,可到这里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学院,有什么┅┅”这是欧塞罗最担心的。可话没讲完,就被洛丽塔打断了:
      “那奥斯陆临走时,就没说什么吗?”洛丽塔近乎粗暴的打断。
      欧塞罗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在南极大陆时,情势异常危险,奥斯陆哪有心情和时间去谈到洛丽塔。纵使在米洛王国边界,在离别的时候,奥斯陆也确实未曾在他们面前提到关于洛丽塔的只言片语。于是,欧塞罗只能对洛丽塔抱歉的摇了摇头。
      洛丽塔似乎有些支持不下去,她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晃动起来,都在乱舞着嘲笑她,那一刻她怀疑自己是否是世上最傻的女人呢?她没有料到,自己一直都在担心着奥斯陆,可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个笑话。都只是自己多情的意愿。
      罢了,罢了。
      洛妮塔看到妹妹有些失魂的模样,赶忙扶着她坐在身旁的摩提石上,一边说道:“幸亏你们回来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欧塞罗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着,而后欧塞罗接着说,“我们就是担心因为私自外出的缘故,所以才不敢贸然的回到城堡里,快和我们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洛妮塔说着皱起了眉头,她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继续说,“奇丽维斯院长被抓到首都麦哈,今天就是他终审的日子。”
      “什么!”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欧塞罗急忙说道,“难道是因为我们?”
      “事情的起因是这个,但后来却变得越来越复杂。”洛妮塔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详细的说了一编,末了还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我觉得查尔斯绝对有其它的原因,才这样做的。要是仅仅因为你们,因为要给那些‘反战派’提个醒的话,他不至于如此劳师动众的对待院长。”
      “卑鄙的家伙!”欧塞罗狠狠的骂了一句,接着激动的控诉着,“查尔斯究竟想怎样呢?为了战争,让这么多人付出了生命;现在,又对院长下起了黑手,他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
      大伙儿都知道院长之于欧塞罗,就如同父与子的关系,听了欧塞罗的话,他们不禁默然起来。还是里昂打破了大家的沉默,他忽然想到了个问题,而看起来大家似乎都忽视了这一点,“对了,洛妮塔,我有个疑问。由我们的事情开始,使得院长蒙受了这么多的冤屈,那议会对我们就没有什么惩罚吗?”
      听到这里,洛妮塔和洛丽塔都不禁抬起了头,互相看了一眼。那一瞬间,里昂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直觉告诉他情况有些微妙,接着就听到洛妮塔说道:
      “议会发出了对你们得通缉令……很抱歉,里昂,胖克,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必须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三个伙伴不禁愣住了。看起来,现在是个最坏的时光。
      “里昂,胖克,查尔斯看到你们迟迟未归,于是派了禁卫军到你们的家乡,把你们的父母关押起来,说是你们何时归来,何时才会放了他们。”
      “畜牲,混蛋,可恶的查尔斯!”胖克勃然大怒起来,他无法想象父母被关押在阴冷潮湿的牢狱之中,那种悲惨的景象。原本对于查尔斯仅存的一丝崇敬,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这些胆小的禽兽,有什么就冲我来嘛,我的父母与此有何关系呢!”
      里昂没有那么激动,但他紧紧咬着嘴唇,脸已经因为愤怒变成了绛紫色。他想到了自己前去贡巴魔法学院学习时,父母立在家乡的城门外,恋恋不舍的表情。偶尔的几次回家,父亲总是兴奋的像个小孩,那个时候里昂发现父亲的白发却越来越多——里昂的父亲老来得子,视他为珍宝。可是,为了所谓“帝国战争的需要”,里昂还是被父亲无奈的送入了贡巴城堡。
      “我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回到西佛尼亚郡,天知道查尔斯会对我的父母怎样呢?”里昂打定了主意,他一刻也不能再停留了。他想就是自己受难,也不能连累了父母。
      “我也是,我也必须回去。”胖克重新把摘下的头盔戴上。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欧塞罗拦在他们的面前说道。
      “欧塞罗,院长还有洛妮塔她们需要你。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我们这些‘错误’还不至于要了我们的命,可院长就不一样了。”里昂已然做好了下山的准备,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笑了笑,“记住了,我们的心始终是一起的。”
      胖克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笑说:“我可没里昂那么会说话。期望听到你救出院长的好消息,再见!”说完这些,胖克和里昂转身消失在黑重的夜霭里。
      欧塞罗忽然觉得步履沉重。似乎就在转眼之间,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了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这个时候,欧塞罗的手心一阵温暖,他抬眼一看,洛妮塔又牵起了他的手,正对着他微笑。
      原来,自己可以不孤单的。欧塞罗的心里有了一丝的宽慰。
      “欧塞罗,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今晚要好好休息啊!”胖克从幽深的山脚下,用力说着这些话。话语越过层层山棱,到了欧塞罗的耳朵里,他只觉得眼前湿润。
      “怎么,欧塞罗你有伤在身?”洛妮塔担忧的问道。
      “不碍事的。和冥王交战的时候,受了点伤。”欧塞罗宽慰道。虽是这么说,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似乎触动了旧伤,欧塞罗开始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还是先回城堡里休息吧。罗杰斯带同学们去麦哈了,里面戒备不严。”洛妮塔决定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她和欧塞罗安静的走向城堡,而洛丽塔则一言不发的跟着,脚步沉重。洛妮塔想转身和妹妹说些什么,可一转念,感情的事旁人又怎能做主呢?
      (2)
      “哗——”,一桶刺骨的冰水泼在奇里维斯的脸上,水顺着脸上的伤口直入血肉,痛得他浑身抖索。由于手和脚都被套上了石英魔箍,所以奇里维斯根本无法施展任何的魔法,甚至连升起体内的丘里魔法护体都没有办法。
      眼睛一片模糊之中,奇里维斯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国王查尔斯,他双手抱胸正对着自己发出冷笑。查尔斯似乎在对自己说些什么,可奇里维斯根本没有听进去。神志清醒的时候,他还是想到了欧塞罗——这个唯一令自己牵挂的爱徒。那夜,欧塞罗他们从贡巴城堡里离开,其实他已经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声张,因为他知道这几个亲密无间的伙伴,无论如何都会这样做的。而让他们去接受一些战火的洗礼,未尝不是好事。只是,想到欧塞罗,奇里维斯忍不住祈祷着:不论发生什么,他千万不能有事,也千万不能回来自投罗网。
      奇里维斯自己并不怕死。他常常想,那么多的亲朋故友或者因为战争或者因为疾病又或者因为阴谋而死去,对于自己而言,也是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查尔斯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而查尔斯也曾是自己手把手教导的学生啊。奇里维斯想,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罗杰斯编造的谎言根本是无稽之谈,没有人会相信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关押自己、押解到麦哈的行为等等,都没有表示反对,他以为事实会给自己清白的。可是,他错了。查尔斯的目的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院长,我最后尊称你一声‘院长’,可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查尔斯已然站在了奇里维斯的面前,他抬起魔杖轻轻拨去奇里维斯湿淋淋的头发,继续说,“我再问你一次,欧塞罗是不是法瑞尔的儿子,当年是不是你收养了他?”
      奇里维斯轻蔑的看了查尔斯一眼。他想自己既然收养了欧塞罗,就将拼尽全力去保护他。虽然他一直隐藏这个秘密,不让欧塞罗受到伤害,但是依然被阴险狡诈的查尔斯提早察觉了。不过,奇里维斯自认问心无愧。因为在他有生之年,他并没有违背当年自己许下的诺言,即:要保护欧塞罗一辈子。就算他现在离开了人界,遇见了欧塞罗的父母——法瑞尔和希瑞,他也可以微笑的面对他们。
      “查尔斯,我没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的无耻、卑鄙。你不必再费口舌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奇里维斯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
      “哼,你早就该知道了。那场大火之后,你早就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了。”查尔斯喝退了周围的随从,恶狠狠的说,“可是,火我放了,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你个无耻的东西!”奇里维斯觉得自己从没有那么生气过。
      “我老实告诉你,你和那个臭小子,我都要杀了。杀了你,不仅可以给那些‘反战派’提个醒,而且还能让那些秘密石沉大海;而至于杀了欧塞罗,哼,管他是不是法瑞尔的儿子,我照杀不误!”
      “你会有报应的!”奇里维斯咆哮着,想要扑向查尔斯,却无奈被石英魔箍牵绊着。
      “报应,哼,可笑,可笑之极。我,查尔斯,坐拥帝国三军,谁能拿我怎样?既然你如此嘴硬,我也就无须可怜你了,你就等着你的受难日吧。”查尔斯不再言语,转身离去。他已经决定了,等毕业典礼结束后,每个魔法学员都被派往了该去的地方,而后就通过议会发布审判令,以奇里维斯“通敌叛国”的罪名,秘密的判处他死刑。
      奇里维斯抬起头,看到厚重的刑讯室大门缓缓的掩上,就如同看见自己这漫长的一生,也将走到了尽头。而随着生命的行将结束,那些美好的、丑陋的,亦将化为乌有,不再留有痕迹。仿若星际划过的一道流星,空留他人一丝回忆罢了。
      奇里维斯想,人生么,也不过如此。

      行刑的那天,老天很无奈的落下了些雪花。正值夏日时节,这样怪异的天气实在有些离谱。雪花零零星星的飘落在麦哈城郊的万树林中,早先落下的雪花一触地立马就变成了水。仿佛大地隐藏着许多的怨气,地面温度不断的升高,雪花并没有带来银装素裹的洁白世界,却因为融化而混合了泥土,污浊了这片大地。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这片万树林中,曾经叱咤三界,魔法高深的奇里维斯院长,竟然如羔羊般即将任人宰割。奇里维斯站在一片灿烂的樱花树中,这不和时节的花朵虽鲜艳美丽着,可却将在转瞬间消亡。
      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写照呢?他看着樱花,默默的在心底问自己。
      查尔斯仿佛就是要让奇里维斯难受,他安排所有的魔法学员在麦哈城外集合,就在万树林旁。可惜,奇里维斯听得到自己亲爱的学生的声音,而学员们却感受不到院长的心痛。一拨一拨的年轻学员们被念到名字,开始奔赴各自的目的地,或者是驻地或者是前线或者是后方,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查尔斯邪恶的战争计划。
      学员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步履整齐的离开,四周又开始安静下来。这是这样的安静,却掺杂着阴森。
      这些年轻的生命啊!奇里维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无法言语,嘴已经被布条封住。

      第一大臣伯明翰百般恳求,查尔斯才特批允许他来见老朋友——奇里维斯——最后一面。伯明翰颤抖着双手,看着眼前这位和自己亦师亦友的奇里维斯。他想到了过去风华正茂的年月,自己和他一同辅佐在先王凯斯特陛下的身旁,为江山社稷披心沥胆。先王离去时诚恳的拜托自己照顾查尔斯,辅佐他成为一名受人爱戴的君王。没想到由于自己的不断妥协,查尔斯虽然成为了一代枭雄,却变得如此残忍阴险。他今天敢把奇里维斯杀死,那么明天呢?会不会是自己呢?
      伯明翰不敢想下去,他悲怆的给奇里维斯整理着身上的衣裳:“老伙计,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奇里维斯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伯明翰摘去了奇里维斯嘴里的布条,旁边的提刑司等人想要阻拦,却被他喝斥了:“你们想阻拦吗?别忘了,我还是帝国第一大臣!”
      “伯明翰,老伙计,来生再见了。是时候了,我也不再贪恋这人界的俗世,所以不要为我难过。我有个请求,请把我念出的这些字当作我的墓志铭,刻在我的墓碑上。”
      伯明翰听了,吩咐自己的随从拿来鹅毛笔以及木桐纸,自己亲自记录下来。
      奇里维斯稍微想了想,而后高声朗诵着:
      尘土湮飞后,
      雪封我的躯体,
      旧友故人纷至又去,
      回望时事事如云。

      匿去的灵魂,
      立于山颠歌唱,
      悲声石穿,
      却似火球滚滚。

      等到个结束,
      期待秋露雨降时,
      哭泣光阴荏苒,
      双眼失明。
      “伯明翰,这是首十二行诗,题目就叫‘无题’,请把它刻在我的墓碑上。”奇里维斯说完,认真的看着伯明翰。
      伯明翰正想仔细卷起桐木纸收好,却被一旁的提刑司拿了去:“抱歉了大人,陛下吩咐的,不论院长有留下什么,我们都必须做个副本。”
      伯明翰正要发火,却被奇里维斯的眼神制止了。他说道:“老伙计,我是时候离开了,咱们最后拥抱一下吧!”
      听到此,伯明翰内心的怒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悲哀的和奇里维斯抱在一起。伯明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而后闭上了双眼。奇里维斯也抱紧了伯明翰,他紧贴着伯明翰的耳朵,快速而低声的说道:“把这首诗交给欧塞罗。”说完这些,就松开了伯明翰。
      伯明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奇里维斯的真正用意,于是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奇里维斯朗声笑着:“记住了,伯明翰。”
      伯明翰意识到最后的时刻还是无可避免的到来了。他的手里拿着经过提刑司备份的诗,极度疲惫的拖着脚步,走出了万树林。他回头望时,树林遮蔽了奇里维斯的身影,也没有声音,空留风在吹着。
      而后,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湿润:是雪花,还是泪水呢?
      (3)
      欧塞罗经过乔妆打扮,装作是洛妮塔姐妹俩的马车夫,经过不分昼夜的飞奔,到达了麦哈。
      当他跟随着洛妮塔姐妹走进臣相官邸,看到一脸愁容的伯明翰大臣时,他的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兆。
      “父亲,他就是欧塞罗。”洛妮塔解开身上的披风交与仆人,洛丽塔则有些无神的坐在椅子上。
      “欧塞罗,我见过你的。”伯明翰在学院比武大会上见过了他,可是他不明白这个英武的年轻人,为何会使得查尔斯大动干戈,四处搜捕呢?而且,奇里维斯临终时,还提到了他。
      “你就是欧塞罗,你是哪儿的人呢?”伯明翰继续问道。
      “我来自桑特草原。”欧塞罗急于知道院长的情况,但只能先回答伯明翰的问题。
      “哦,那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呢?”伯明翰心里有了些模糊的影子。
      “嗯,父亲叫法瑞尔。”
      “啊,法瑞尔?法瑞尔是你的父亲?法瑞尔还有个孩子?”听到这句话,伯明翰大吃一惊。他一时还没法接受法瑞尔还有孩子这件事,吃惊的说着,“那么,你的母亲是否叫希瑞?”
      “大人也认识家父家母吗?”
      “认识,认识,好多年了。但他们离开首都到了桑特草原后,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说到这里,伯明翰隐约感觉到了奇里维斯的用意,他不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掏出那张折叠的很好的纸,“这是奇里维斯留给你的诗,你看看吧。”
      “院长留给我的,那么院长他,院长他……”欧塞罗不允许自己猜测下去,他急忙打开纸,低声把诗念了一遍,心中的那片阴影越来越深。
      “父亲,难道,院长他?”洛妮塔姐妹听着欧塞罗念完诗,不约而同的问道。
      “哎,奇里维斯,前天已被查尔斯下令,杀害了。”伯明翰不得不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欧塞罗明显有些支撑不住,手中的那张纸剧烈的颤动着,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宛如刀绞般刺伤着他。他紧咬着牙根,却连带着脸颊的肌肉僵硬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走向伯明翰,断断续续的说:“大人,大人,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罗杰斯是诬陷的,院长是清白的。我回来了,这都是我的错。查尔斯疯了吗?不加审查,就把一位忠心耿耿的院长杀了,他是不是疯了?”
      “欧塞罗,你要清醒啊。奇里维斯已经死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查尔斯是铁定了要他死的,你回不回来都是一样。我不知道奇里维斯和查尔斯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知道他临死前留给你的这首诗,一定有许多是他想说却不能直接说的。”伯明翰一把抓过那张纸,在欧塞罗的眼前摇晃着。
      “院长都已经死了,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欧塞罗突然双膝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着。
      “站起来,奇里维斯是不愿看到你这个熊样的。”伯明翰大声责备着,“你如果是坚强的魔法战士,你就应该找到真正的凶手!”
      洛妮塔见到父亲一脸的不满,知道他误会了欧塞罗,以为他是个懦弱的人。其实,洛妮塔知道,欧塞罗视院长如同自己的父亲,院长的死真的很难令他接受。而对欧塞罗而言,他素来就厌恶暴力,但另一方面却是院长无辜被杀害了,如果要复仇的话他又不得不用暴力的手段打击暴力。所以,欧塞罗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乱如麻,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父亲,我扶着欧塞罗先下去休息吧。”洛妮塔接过伯明翰手中的纸,慢慢扶起欧塞罗到内室休息去了。
      伯明翰看着女儿和欧塞罗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叫住了也准备走开的洛丽塔:“你的姐姐,和欧塞罗之间?”
      “应该是的吧。也许我们应当祝福他们俩。”洛丽塔幽幽的回答,此刻她也想到了奥斯陆,如果奥斯陆能在自己的身边,那又该有多好呢?可惜,没有人能知道她的心事,包括父亲。
      “这,这可不行啊。”伯明翰不安的自言自语。

      洛妮塔仔细看着院长留下来的那首诗,她深信院长在当时如此危急的时刻,还不忘留下这首诗给欧塞罗,是有深刻含义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首诗,在萤火精灵灯的照耀中上下左右的翻看着。
      猛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正高兴的想告诉坐在一旁发呆的欧塞罗,却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姐,主人吩咐了,让您去一趟。”原来是仆人的声音。
      洛妮塔回应了一声。她推了推欧塞罗说:“快准备一下,我去趟父亲那,回来我把信里的秘密告诉你,而后就出发回到贡巴城堡。”
      欧塞罗有些不解的看着洛妮塔,正待追问,可她已走出了门外。于是,他只好站起身来,麻木的收拾着地上的行囊。可仔细看看,却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需要收拾的,也许是自己的心情吧。欧塞罗看着洛妮塔隐去的身影,如此心想。
      (3)
      洛妮塔从父亲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脸色苍白的走在路上,她没有想到父亲隐藏了十六年的秘密,竟然会是那么的残酷。她朝内室走去,一路上父亲的话语围绕于耳,重重的打在她的心窝:
      “你,和欧塞罗,相爱了吗?”伯明翰皱着眉头问道。
      洛妮塔没有想到父亲会问的那么突然,不过她并没有否认,只是脸颊浮起了两片红云。
      “洛妮塔,父亲知道,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可是,惟有你和洛丽塔,不能拥有爱情!”伯明翰痛苦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这没有理由的!”洛妮塔以为父亲会祝福自己的爱情,可没想到却得来这么个结果。
      伯明翰思考着应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女儿。终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把那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可怜的孩子,我一直因为你们的母亲难产而死,感到内疚。我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可是我不能让你的母亲怀孕,因为当初我率部队征讨西奥山郡叛匪时,部落女巫师下了个毒咒。她诅咒我不能拥有孩子,而如果一旦拥有孩子,那么母亲将难产而死,而且不论生下多少个孩子,都将在他们成年时,合并成一个人。我害怕这个毒咒应验在我的身上,所以纵使我多么渴望有个孩子,可仍然不让你的母亲怀孕。过了许多年,你的母亲身染重病,自知时日不多,于是坚持怀上了你们。可没想到,正如女巫师预言的那样,一生下你们,她就离去了。而这,也是我最自责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就没有人能破解这个毒咒吗?”
      “即使魔法高深者如奇里维斯,都无法破除这个毒咒。于是,在你们出生后,如果你们分开太久就会感到晕眩。多亏了奇里维斯的强萝花粉,这才使你们行动稍微的可以自由些。”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可是,这和我爱欧塞罗,又有什么关系呢?”洛妮塔拼命摇着头,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你怎么就还不明白呢?如果你爱上了欧塞罗,当某一天你和你妹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那究竟是你爱着欧塞罗,还是你的妹妹爱着欧塞罗呢?而你又怎么让欧塞罗接受这样的事实呢?”
      听完这些,洛妮塔觉得天都快塌下来。她捂着心口,尽管她拼命喘着气,可仍然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疼痛。老天,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平?我和妹妹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成长的年月又得忍受身体的疼痛,最后还是得受到女巫师的诅咒。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的灾难都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瞬间,她又想到了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欧塞罗。那么,自己又还剩下多少时间,去爱欧塞罗呢?洛妮塔忽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够停滞,那自己愿意奉献出所有的一切;如果可以永远爱着欧塞罗,自己宁愿用下辈子所有的时间去交换。可是,自己还有下辈子吗?
      “父亲,我决定了。这最后的日子里,我还是要陪在欧塞罗的身边。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有解决。我要和他在一起。”洛妮塔很平静的说着。
      伯明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如看见她的母亲,自己当年的爱人。孩子终是要长大的。他不再言语。他相信,自己的大女儿,洛妮塔,冰雪聪明的她,能够解决这些的。

      洛妮塔离开父亲的时候,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那么时间,容她奢侈的抱怨。既然时间所剩不多,那就让它来得有价值些吧。洛妮塔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在欧塞罗面前掉眼泪。纵使她知道,不论怎样去改变,自己总有一天会和他分别的。
      一定不能哭!洛妮塔一直在心底说着。可是,话虽这么说,当她见到欧塞罗一身戎装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角还是渗出了晶莹的泪花。欧塞罗轻轻抹去洛妮塔眼角的泪水,一把抱在怀里:“不哭,我们不哭,说好的。院长在天上,也不愿看见我们这样的,这些可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哦。”
      噢,这个欧塞罗,他还不知道我为何而哭泣吧。洛妮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她仍然不敢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欧塞罗,因为现在是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而自己只能选择坚强。
      他们是趁着夜幕降临时,离开官邸,离开麦哈的。临走时,欧塞罗执意要到万树林里,洛妮塔则担心查尔斯会派人等在那,等着欧塞罗自投罗网。欧塞罗说“无论如何都得把院长带回城堡!”洛妮塔虽然不同意,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查尔斯料定欧塞罗和院长清深如父子,于是派了人日夜埋伏在奇里维斯的坟墓旁。不过他显然不知道欧塞罗的魔法已远非当时可比,虽然他派遣了一队由一级中将带领的精悍的禁卫军守在那,但还是敌不过欧塞罗。他用斗战“冰阵”把众人冰封住了,他不愿亲手杀了自己的同胞。
      欧塞罗抱起院长已经冰冷的躯体,缓缓的生起一个火堆,把他放在火堆中燃烧着。天空不合时宜的下起雨来。可仍然浇不灭燃起的烈火。
      火熄灭后,欧塞罗一边掉下大颗的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院长的骨灰装进木桃盒里。他想着,六年前自己在一片火海之后,连父母的遗骸都不曾见到;而今,还能见着院长的遗骸,还能亲手拾起骨灰,这能否说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呢?
      洛妮塔看着欧塞罗悲恸的模样,也潸然泪下。她想到了自己,当某一天自己也离去的时候,欧塞罗是否也会如此呢?可是,她宁愿痛苦的是自己,而不愿是欧塞罗。
      因为,她爱欧塞罗。
      (4)
      欧塞罗和洛妮塔打扮成平民的模样,把连衣帽套在头上,顶着冷风,策马向贡巴城堡奔去。因为在那里,有奇里维斯院长一直坚守的秘密,等着他们去发掘。
      天空开始下起倾盆大雨,如泣如诉的洒落在大地上,似乎在控诉着上天的不满。欧塞罗回头看时,麦哈已经被笼罩在一片雨雾中。他摸了摸脸,那里混夹着雨水和泪水,随着北去的风,飘向都城麦哈。
      而后,遗落所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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