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雪》IORI殇

9、九

　　有一种思念。它像呼吸一样存在于你的身体里，你看不见亦感觉不到。可是一旦触碰，它会开始排山倒海。
　　这个晚上蔚湘的样子逐渐清晰，又逐渐模糊。如同鬼魂一般缠绕着寒羽。他也仿佛在努力地思念着她，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就好象是一场绝别。
　　容易被过去伤害的人，只是因为年轻。

　　寒羽睡了十多个小时，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他本来是想叫王萧一起去吃饭，这时王萧已经已经来找他了。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食堂的人很少，寒羽叫了两个菜，找了里面的位置坐下来。只是觉得头还是有点昏，可能是昨天打K的原因。
　　王萧问他，昨天阿东也在？
　　是的，他还想叫老师。
　　王萧冲着寒羽大吼，他本来是想打电话叫我来劝你的。你还把他手机摔坏了。你知道那是他用学费买的吗？他的学费还没交齐。你怎么做事情还是这么冲动！
　　寒羽没有说话，他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而且那时候他好象有点管不住自己。他有点愧疚。
　　王萧又说，还有，现在石贵新已经知道你打朱磊的事情了。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然后想想办法。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王萧奇怪地问。
　　寒羽冷冷地笑了笑，说，学生会主席的手机被人摔坏了，学校再不知道那就奇怪了。也许昨天阿东不说那句话，寒羽没那么生气。他一向讨厌别人骑到他头上。他又说，何况他是你的朋友，本来就不是我的朋友。
　　可是我是你的朋友。
　　寒羽没有说话。他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也不会说矫情的话。他的感情已经表达在眼睛里。朋友就是朋友。友情是流动在心脏的血液，它会在你的心底开花结果，永不凋谢。
　　王萧也明白寒羽的感情。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怎么做。
　　很早之前，寒羽就已经很会处理学校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石贵新坐在办公桌前一副悠闲的表情，旁边是一盆巨大的盆景。有个学生会的女孩在打扫房间，她看见寒羽进来有点吃惊，眼睛瞪的大大的。很少有人像寒羽这样没有礼貌的闯进老师的办公室。寒羽朝她笑了笑。女孩转过头去，不敢看他，好象有点脸红。寒羽的笑有种说不出的魅力，邪邪的，又像个孩子。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不是好人，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现在没有这种心情。
　　你来干什么。石贵新还在看报纸，没有抬头，只用眼角扫了他一眼。
　　我听说你要找我，所以就来找你了嘛。
　　石贵新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说，听说你昨天带了一帮社会不良少年打了设计系的朱磊。
　　是的。但那是我哥哥，不是不良少年。
　　这种事情学校是要严力打击的。你身为一个大学生，应该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应该严格要求自己……
　　寒羽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作为一个老师，你应该先把事情调查清楚。
　　为什么？石贵新的脸色不大好看。
　　是他先恐吓我，说要找夫子庙的活闹鬼打我，我才找我哥哥保护我的。
　　哦，有这种事？那怎么是他被打。
　　昨天我跟林在学校门口，朱磊他们十多个人拿着棒子要打我，我哥哥才上去打他的。不相信你可以问值班的门卫。
　　是吗？你最好说实话，不要骗人。这些都可以查到的。
　　我说了你可以去查的。
　　谁告诉你他要找人打你的？
　　寒羽想了想说，不知道。
　　你说什么？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老实点，还有你哥哥，他打了人，我们学校不会让过他，你最好把他交出来。
　　他又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轮不到你管。没事我走了，你去查清楚点再找我。
　　寒羽想象着石贵新那张气得又红又绿的脸，有点开心。然后他就打电话给王萧。
　　寒羽，怎么样？石贵新怎么说？
　　我问你个人。
　　谁？
　　朱磊那个同学，要找活闹鬼的那个。
　　你要干什么？
　　你告诉他是谁。
　　电话那里停顿了一下，我不能说。
　　为什么？
　　人家告诉我，我怎么可能把他卖了？
　　那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寒羽的语气冰冷。
　　你这话什么意思。
　　寒羽就把大概的情况跟王萧说了一遍。
　　卖人的事我不会干，我去找石贵新，我有办法跟他说。

　　晚上王萧来找寒羽，说，我已经跟石贵新说清楚了，你应该没事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我告诉你的，我说那人是我编出来的。因为我不想你打架，所以就编出社会上的人来吓吓你。想让你不要打架。
　　寒羽看着王萧，好长时间不说话，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然后静静地说，其实本来就没有那个人，你说的是事实，对吗？学生会招生，主席怎么不在，反而在学校门口。
　　王萧的神情很激动，你他吗的跟老子说这种话？我好心帮你扛下来，你丫的跟我说这话？
　　哎，算了，吃饭去吧。我请你，就当谢谢了。
　　不去了。王萧狠狠地把门摔了一下，然后走了。
　　其实他并没有怪王萧，也不能确定。不管怎么样王萧总是为他好的，他知道。但是他还是说了，因为他是藏不住东西的人。如果想到什么不能说出来，比要他死还难受。寒羽就是这样的人。
　　这个时候宿舍的人都在上晚自习，寒羽把灯关了，躺在床上。他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地，只属于他一个人，可以忘记一切，什么都不用想。黑暗里，清冷的空气，冰凉的指尖，有种前所未有的孤清。没有寂寥只是孤清。仿佛可以无尽沉溺，一直去到最深处。
　　窗外，灯光璀璨。与他无关。